喬思鈺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動靜大一點,他就消失不見了。


    她靜靜地盯著祁衍,腦子嗡嗡作響,刹那間變得一片空白。


    大概是盯得太久了,她的眼睛有些泛酸,然後視線變得模糊。


    “喬小姐。”


    慢了一步的羅川推門進來。


    喬思鈺眨了下模糊的眼睛,眼睛頓時變得清明,有液體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愣住,抬手去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她好像……哭了。


    她居然哭了。


    喬思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


    她隻知道自己胸口發悶,很難受,有種呼吸困難的窒息感在不斷的向她襲來。


    害怕,恐慌。


    同時還有不甘,憤怒和滔天的恨意。


    仿佛就連她的靈魂都在顫抖,撕裂,咆哮怒吼,掙紮著想要衝出被困住的牢籠。


    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在這一刻變成了血紅一般的顏色。


    喬思鈺的眸光詭譎而平靜,她擦幹眼淚,深吸一口氣,起身離開。


    羅川跟在她身後,去了正廳,喬思鈺停下了腳步,她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一些。


    “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羅川聽著她壓低的聲線,詫異地看著她:“從喬小姐暈倒開始,先生就這樣了。”


    喬思鈺眉眼戾氣橫生,咬著牙:“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他的身體變成這樣多久了?”


    羅川那張向來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迷茫。


    喬思鈺問:“你看不見嗎?”


    羅川動了動唇:“我知道先生身體不好,我……”


    喬思鈺突然意識到什麽,走到他麵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就往祁衍房裏拖。


    兩人站在祁衍床前,喬思鈺指著躺在床上已經半透明的祁衍。


    “你看看他,是不是快消失了?”


    羅川看了一眼祁衍,又看著喬思鈺,眼裏寫滿了不解。


    “喬小姐,我……”


    隻是他還沒說完,喬思鈺就鬆開了他。


    “你看不到是不是?”


    “你什麽都看不到對不對?”


    麵對喬思鈺的質問,羅川莫名有些慌。


    “哈哈……”喬思鈺突然就笑了起來,“出去。”


    羅川有些擔心她的精神狀態:“喬小姐,你不用太擔心,先生他會沒事的。”


    “出去!”


    喬思鈺沒忍住衝他吼道。


    房間裏隻剩下她們倆個了,喬思鈺靜靜的坐在床邊盯著祁衍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喬思鈺喃喃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已經變得半透明的人,如果徹底變成透明,那這個人還能活嗎?


    曾經喬思鈺以為,祁衍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充其量也就是幫她收了八世屍體的收屍人。


    她想過這是不是天道的新把戲,故意來迷惑她的。


    祁衍說她們是朋友,而且很了解她。


    可她卻對祁衍一無所知。


    她對祁衍一直都有防備,從未真正相信過他。


    因為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直到這一刻。


    當她看到半透明的祁衍時,那種即將失去重要東西的恐慌感,讓她清晰的意識到。


    祁衍說的話都是真的。


    而她現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祁衍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她該怎麽救祁衍。


    “告訴我,該怎麽救你。”


    喬思鈺抓住他的胳膊,恨不得把他搖醒。


    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答案。


    喬思鈺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她笑,笑自己太天真。


    她以為隻要自己不殺喬宋瑤,就可以改變命運,跟命運對抗。


    她做了這麽多,到最後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


    喬思鈺想知道自己和祁衍到底有什麽樣的淵源。


    她到底犯了什麽錯,要承受這九世的折磨。


    現在喬思鈺突然有一種直覺,想要知道答案,隻能從祁衍這裏找。


    隻要搞清楚了她和祁衍的淵源,就能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喬思鈺來過祁衍的房間很多次,她有目的性的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開始翻找。


    ……


    羅川對於祁衍動不動就吐血昏迷已經習以為常。


    因為他看不到祁衍已經變得快透明的身體。


    他現在隻是擔心喬思鈺,因為喬思鈺已經在祁衍房裏待了整整三天沒出過門了。


    “喬小姐。”


    門外,羅川在敲門:“軍方那邊派人過來了,他們想見見你。”


    房裏,喬思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櫃後麵的牆上,牆上掛著一幅畫像。


    畫像上的少女眼睛明亮,笑容燦爛,喬思鈺緊緊盯著畫上少女的眉眼,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喬思鈺卻感到異常的熟悉。


    這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撕扯她的靈魂,讓她頭疼欲裂。


    腦海中再次出現了一幕畫麵,隻是她還來不及捉住,就被羅川的聲音給打斷。


    喬思鈺大口喘著氣,稍稍平息,她麵無表情的去開門。


    “在哪兒見?什麽時候?”


    羅川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還有盛滿紅血絲的雙眼,他張了張嘴。


    “他們就在外麵等著。”


    喬思鈺把門一關,去換衣服了。


    再出來時,喬思鈺穿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一副低氣壓。


    出了房門,看著還沒來得及清掃的雪地和腳印,喬思鈺皺起了眉,臉色有些難看。


    更不想出門了。


    煩。


    羅川問道:“喬小姐,你還好嗎?”


    “還死不了。”喬思鈺突然抬頭,“喬宋瑤還沒找到?”


    羅川搖頭。


    喬思鈺看了一眼祁衍房間的玻璃窗:“好好看著他。”


    丟下這一句,喬思鈺低著頭往前走。


    鞋子踩在雪地裏發出的聲音,讓喬思鈺一陣恍惚,明明是很細小的聲音,卻好似在她耳邊放大。


    吵得她耳朵疼,頭疼,就連心髒都一陣陣發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胸口擠壓。


    喬思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有些蒼白,她拿出耳機戴上,耳朵裏取而代之的是祁衍彈奏的曲子。


    小院門口,兩個五官端正剛毅的青年,挺直了背脊在雪地裏站軍姿。


    見人出來,趕緊拉開車門。


    喬思鈺低垂著頭上車,上車之後,她極度不舒服的閉上眼睛。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出現那張少女的畫像。


    頃刻間,有畫麵鑽進了她的腦海。


    這一次,喬思鈺有了準備,她拚命掐住自己的胳膊,疼感一點點傳來。


    喬思鈺腦海中的畫麵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


    信我!一點都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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