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王摩挲著下巴,開口道:“還麻煩將軍鬆開這小畜生。”


    朱昊手一揮,幾名水軍退到一旁,哪吒從李靖的身邊走過,未曾看他一眼。


    他來到朱昊的麵前,伸出手。


    “借劍一用。”


    朱昊抽出腰間佩劍,遞給了哪吒,有他在哪吒翻不起什麽風浪。


    哪吒拿著劍輕輕劃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鮮血滑落。


    “多謝,算我欠你個人情。”


    他說完之後,提著劍來到了海岸邊,四海龍王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


    “哪吒......”


    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哪吒背後傳來,李吒用火尖槍撐著身體跪在地上,想開口,卻隻能吐出一口鮮血。


    聽到他的聲音,哪吒轉過身,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一如當初在江邊兩人初遇之時,聽到李吒是他小師叔的欣喜。


    “小師叔,哪吒要走啦。”


    說完這句話,哪吒轉頭看向四海龍王。


    “我的命真的能換陳塘關百姓之命?”


    “可以。”


    “好。”


    哪吒解開衣服,將劍刃對準自己的胸膛,朗聲開口道。


    “今日,我李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從此,我與李靖再無瓜葛!”


    說罷,哪吒握緊手中長劍,便要劃向自己的身軀。


    “哪吒!不要!”


    殷夫人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她剛趕到了海岸處便聽到了哪吒的聲音。


    “老爺,為何不幫幫哪吒,為何啊。”


    殷夫人跌跌撞撞的來到了李靖身邊,將一旁的水軍推開。


    “幫哪吒?你可知剛剛李靖說要交出他的命。”


    東海龍王肆意的大笑著,殷夫人的看向李靖,滿眼都是不敢相信的神采,雙手顫抖著抓住了他的衣領。


    “老爺,他說的可是真的?”


    “是。”


    李靖低著頭不敢看向殷夫人,聲音嘶啞低沉。


    “啪!”


    一道響亮的聲音傳遍了戰場,殷夫人被氣的全身發抖。


    “李靖!你也配當一個父親!”


    “夫人,不必多言。”


    哪吒清冷的聲音傳來。


    “從此之後,你我再無瓜葛。”


    手中長劍劃過手臂,一塊血肉飛出,掉入東海。


    鮮血浸染了哪吒的左手,李吒閉上雙眼,不忍心再看。


    殷夫人想阻止哪吒,卻被水軍死死攔住。


    巨浪上,四海龍王滿臉笑意的看著這場大戲。


    朱昊則是歎了口氣,無論是哪吒還是李吒,他都很敬佩,若是沒有昊天法旨,幾人有朝一日相識,定然不會是這般場景。


    但,他無法,也不能阻止。


    哪吒麵無表情的繼續揮舞著長劍,直至全身血肉盡數歸於東海,隻剩下一副骨骼。


    他棄了長劍,將自己的左臂骨扯下,拋入東海。


    隨即伸向了自己的胸膛,掰下了肋骨,一根根,沒入巨浪。


    場內,就連四海龍王都不忍心再看。


    天庭水軍也不再拉著殷夫人,他們低下頭,離開了李靖的身旁。


    哪吒的身軀隻剩下了殘缺的骨骼,他轉過身,憑借著記憶看向了李吒的方向。


    原本清澈的眼眸隻剩下兩個空洞,他輕聲開口。


    “小師叔,哪吒再也見不到你和師父了。”


    隨後哪吒麵對著陳塘關,朗聲開口。


    “陳塘關,李靖,我哪吒,再不欠你們半分!”


    言罷,哪吒終於站立不住,身軀崩塌,墜入滄海。


    海浪翻滾,長劍入地。


    世間。


    再無哪吒。


    朱昊站立半晌,向著哪吒的方向微微躬身。


    他身後的天庭水軍同樣如此。


    龍王不語,真龍垂首,妖族盡默。


    風吹過。


    卷起混天綾,掛在劍柄上,紅的刺眼。


    李吒緊緊握著火尖槍的槍身,掙紮著站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東海的潮水中,緩緩飄出點點光芒在空中匯聚,形成了哪吒的模樣。


    那是哪吒的真靈,朱昊伸出手,將沉睡的真靈收起,這是昊天的密旨,要他無論如何務必抽出哪吒真靈,帶回天庭。


    “諸位,任務已經完成,在下要回天庭了。”


    四海龍王連忙行禮道:“將軍慢走。”


    朱昊點點頭,來到長劍旁,將混天綾取下放在地上,隨後在劍身上屈指一彈。


    長劍絲絲皸裂,落入海中。


    朱昊起身便要回歸天庭。


    “將哪吒的真靈還回來。”


    李吒嘶啞的聲音籠罩了整個戰場。


    朱昊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向了他。


    “你已重傷,不想死,就老老實實趴著。”


    “我說,將哪吒的真靈,還回來!”


    隨著李吒的話音落下,一股魔氣衝天而起,將烏雲密布的天空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身後,一道法相浮現,三頭六臂齊出,發絲如火,麵孔與哪吒有幾分相似,緊閉著雙眼。


    乾坤圈,混天綾,風火輪。


    三大至寶顫動著,同時飛向了李吒。


    他抓起一旁的火尖槍,站直了身子。


    與身後法相一般,李吒也緊閉雙眼。


    三昧真火自他的身上浮現,衣服燃盡,在他的上半身化作一道道赤金紋路。


    “不好!”


    朱昊率先出手,釘耙直衝李吒麵門。


    卻不想還未碰到李吒,混天綾便攔在了他的麵前,將他直接彈飛。


    李吒身形輕輕一躍,風火輪已至腳下。


    他伸手扯過混天綾,緩緩睜開雙眼,一模赤紅色的丹青在他的眼角浮現。


    乾坤圈化為左手的鐲子,混天綾縈繞在李吒的身畔。


    此刻,法相與李吒的眼眸一同睜開,赤金色的瞳孔攜帶著無盡的威嚴掃視著這方天地。


    朱昊的額頭浮現出了冷汗,哪怕是現在李吒站在他麵前,他也完全感受不到李吒的氣息。


    他想不明白,仙與魔如何完美的融入在一個人的身上。


    李吒抬起火尖槍,搖指朱昊。


    “將哪吒的真靈還回來!”


    天地間,一片寂靜。


    朱昊緊握釘耙,身後同樣出現了一座法相,不過相對於李吒身後,他的法相則是弱了太多。


    見狀,李吒不再言語,腳踩風火輪直衝而去。


    “帶著真靈回天庭!”


    朱昊將哪吒真靈拋向天庭水軍,隨後直接衝向李吒。


    那三千天庭水軍接過真靈,向著九重天的方向飛去。


    “焚。”


    李吒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三千天庭水軍的身形瞬間停滯,化為灰燼。


    “你該死!”


    朱昊身上仙氣瘋狂湧動著,伴隨著身後法相一同狠狠地劈向李吒。


    後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朱昊瞬間如墜入煉獄一般,渾身仿佛要燃燒起來。


    李吒抬手抓住釘耙,哪怕朱昊竭盡全力終究無法寸進。


    “哪吒說他欠你一個人情,所以你不能死。”


    李吒隨手一拋,將朱昊的身形砸向東海。


    “咚!”


    朱昊的身形落入東海後生生掀起滔天巨浪,一片海水都被砸開。


    而他自己則是直接嵌入了海床內。


    李吒踩著風火輪,向著哪吒真靈的方向抓去,所到之處,巨浪悄然無蹤。


    他的手握住哪吒真靈,小心翼翼的收起。


    “李吒,昊天法旨在此!切勿放肆!”


    朱昊捏碎懷中玉簡,一道仙光貫穿天地。


    昊天上帝的虛影出現在眾人麵前,無論是四海龍王,還是東海妖族,方圓千裏的生靈此刻盡數跪伏在地上。


    李吒卻依舊站在半空,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槍尖直指昊天虛影。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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