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還掛著嵇爺爺的遺照,老人目光炯炯,仿佛在看著他。


    看著冷清清的房屋,再也沒有那位等待他放學回家的蹣跚身影,些許感傷的情緒縈繞心頭,嵇荀的心有些涼沉。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爺爺,竭盡全力彌補他童年的缺失美好的老人,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他又是孤獨一個人了……


    尚箐看到了那位嵇爺爺,一直在大家口中的嵇爺爺。


    這位老人的遺詔眉目慈祥,卻帶有一絲威嚴。一看就是一個好人,而且是非常有智慧的老人家。


    “哇,好多照片啊。”


    尚箐一眼就被牆上大大的相框吸引了。相框裏麵有二十幾張照片,時間比較久,有些發黃了。


    這裏麵的照片,大多都是嵇爺爺拉著或者抱著嵇荀拍的照片,近期的倒是沒有什麽。大多都是小時候的。


    在照片中發現了一張小照片,年輕時候的嵇爺爺身穿一身筆挺軍裝,長相不屬於很帥,但是你看上去就很英武正派的那種軍人形象。


    “哇,小荀,小荀,嵇爺爺,年輕時候是軍人嗎?”


    “嗯,是啊。年輕時候當過兵。”後來嵇爺爺退伍回來,是因為他所謂的父親嵇林,嵇荀也是從盈佳警官說的話裏才明白,嵇爺爺為了嵇林,失去了很多,誰知道,卻真是為了個白眼狼毀掉了他自己的一生。如果,嵇爺爺仍在部隊當兵,沒有為了那個作風不檢點而懷孕的姐姐養育照顧嵇林,那他的人生又是什麽樣的呢?


    記得爺爺那時候總是拿著一張一寸照片看,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他看到過,是一位身穿軍裝,非常漂亮的女孩,眼睛晶晶亮,笑得很甜。他知道,每次撫摸,就似乎在撫摸那女孩的臉頰一般,那應該是爺爺等待痛吧。爺爺後悔了嗎?


    有調查研究說,劣質基因的孩子,不管如何教養,都是無法改變的。嵇林是劣質基因,那他作為他的兒子,是不是也擁有劣質基因呢?嵇荀的眼有些灰暗,尤其是看向笑得正歡,這麽純粹自然、被奶奶用心寵大的尚箐,他的心有些痛,更多的是害怕!


    “太帥了太帥了!”尚箐對軍人有仰慕情結。眼睛都冒光了,“嵇爺爺真的好棒啊。”


    “你沒有和爺爺學幾招嗎?”


    “學了,爺爺很用心教過我。”


    “那你那天,對付那三個人渣還不容易啊……”


    “我……”


    “哦……沒事沒事……”尚箐瞧著嵇荀那低垂眼眸,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以為是他沒有學會,或者是他體質不太好,所以才被那三個人欺負成那樣。或許,他覺得丟人吧。


    尚箐恨不能要撕自己的嘴,為啥要提那天的不愉快!那天的危險,或許是嵇荀一生的最大的忌諱,她竟然這麽不知輕重的提起!


    尚箐忙轉移話題:“哇,小荀,這是你小時候嘛?竟然能夠和熊貓一起照相!”


    這是一個長相非常漂亮的白淨小男孩,坐在長椅上,一隻可愛的大熊貓乖巧憨萌的坐在他旁邊,他手摸著大熊貓毛絨絨的耳朵,神情有些萌萌的,衝著鏡頭在笑。這畫麵,也太可愛了。大熊貓可愛,小時候的他更可愛啊。


    嵇荀其實想說,他和爺爺學的功夫還是不錯的。那時候他很絕望,幾天沒有休息,沒有吃什麽東西,覺得沒有活下去的意思了,所以,也就放任那三個人傷害他了。但他不想把這個想法告訴尚箐,他擔心她會覺得救下他是個錯誤。


    沒想到正因為這個美麗的誤會,讓尚箐一直覺得嵇荀特別弱,需要她好好保護才行。


    順著尚箐的手指看去,嵇荀點了點頭,回憶起那時候溫馨的時刻,溫柔的笑意呈現在臉上:“嗯嗯。那時候爺爺帶我去動物園玩,問我想不想和熊貓照相,我說要。就拍了一張。”


    “哇哇哇,好羨慕啊。竟然能和大熊貓照相!最關鍵的是,你是摟著大熊貓啊。這麽近距離的和大熊貓接觸,我要嫉妒死了。嗚嗚,為什麽,現在就不能摟著大熊貓拍照了呢?這個業務,動物園可以再搞起來嘛!”尚箐簡直要淒然大喊動物園管理層了。你們能聽到我們這部分愛貓人士的心聲嗎?


    嵇荀低頭瞧著尚箐的柔和側顏,笑意直達眼底,輕聲說道:“以後,咱們可以一起去看大熊貓!也和大熊貓拍照。”


    “唔?好啊,好啊。我還沒去過呢。我隻在網上看到,好想去啊。”尚箐猛回頭,直盯著嵇荀那雙燦然如星辰的眼眸,點頭再點頭,她都恨不能現在馬上就可以去了。


    可惜,他們這是個小地方,沒有動物園,也沒有大熊貓。她隻在公園裏見過猴子。她很不喜歡猴子,非常不喜歡!


    “好,等暑假畢業,咱們就去。”嵇荀似乎在許諾一般,溫潤的容顏更柔和了幾分,想要摸摸她毛茸茸的頭頂,伸出的手指在半路忍住了。


    “一言為定!”尚箐蹦起來,伸手拍在了嵇荀的手心上。


    這瘦瘦的身板,力氣是真挺大。嵇荀無奈一笑。


    “小荀,你怎麽把病號服帶回來了?”康奶奶正在幫他收拾包,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套病號服,有些奇怪。


    嵇荀的耳朵可疑的紅了,他忙撐著拐杖走上前,接過康奶奶手中的病號服說道:“奶奶,我住了這麽長時間,想留個紀念……”


    “哼,奶奶,你看,小荀也說會留做紀念呢。您那天還笑話我!”尚箐不滿了,她要控訴!現在的尚箐嘟著小嘴,像個氣包子。


    嵇荀的壓抑的情緒就蕩然無存。


    “哈哈哈……”


    歡聲笑語在這破敗空蕩的小房子裏蕩漾。


    該做午飯時間了。


    康奶奶要給這個久無人居住的房子開火。午飯在這邊做,這邊吃。老人家喜歡這些,圖個好盼頭。


    尚箐不會做飯,她嚐試過,她想減輕奶奶的任務。她特別自信的進廚房,最後灰溜溜出來。先不要說能不能吃,她差點將廚房炸了。那菜沒熟不說,簡直難吃到她想說髒話!


    做飯不應該隻是放油,放菜,放佐料,炒啊炒,出鍋就可以了嗎?


    為什麽這麽難啊。她想仰天長嘯。


    康奶奶邊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邊安慰:“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你擅長的都是精細活,這種做飯的活計就交給奶奶吧。奶奶最喜歡做菜了,做菜有幸福感,你愛吃,我更有幸福感啊。”


    尚箐想了想,絕對奶奶說的很有道理。


    從此以後,做美食的重擔依舊由奶奶來做,她可以幫忙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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