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這兩個字被瘦高個男人輕輕吐出,卻重逾千金地砸在沙皮狗的心頭。


    他直愣愣地看著瘦高個男人,蒼老的狗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瘦高個男人並沒有如過去一般閃避他的目光。


    而是用不同於以往的冰冷眼神,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那眼神中透著幾許憤怒。


    仿佛冰上燃燒的火。


    他憤怒些什麽?


    沙皮狗想不明白。


    是他讓瘦高個男人活了下去,沒有像其他的牲口那樣,被斷手斷腳剜耳挖目,也沒有被改造成了那一個個畸形的怪物。


    沙皮狗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是瘦高個男人,一定會對主人心存感激、誠惶誠恐,絕對不敢有一絲背叛之意。


    沙皮狗呲開了牙,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滿含怒火的低吼。


    “汪!!”


    憤怒地指責,麵前這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隻不過,他剛喊了一聲,就覺得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立刻頭也發暈,眼前昏花。


    沙皮狗被王卿拎著後脖頸,在半空中晃了晃。


    “脾氣真大,剛安靜了一下,現在又凶起來了。果然是非做絕育不可。”王卿嘟囔了一句。


    聽著王卿戲謔的言語,瘦高個男人非但沒有反駁,反而十分自然的接過了話。


    “這種小事交給我就好,我這就動手,一定會處理得十分幹淨利落的。”


    瘦高個男人看著王卿,那張橫貫著疤痕、顯得凶惡的臉上,滿是令人信賴的可靠與誠懇。


    說完,瘦高個男人便從王卿的手上,接過了沙皮狗。


    “現在動手?”


    這會不會太匆忙了點呀?


    難道不需要先給沙皮狗做個身體檢查什麽的?


    而且做手術之前,好像要禁食禁水吧?


    王卿暗自思忖。


    瘦高個男人瞧見王卿臉上那抹若有所思之色,再聽著王卿那句看似輕飄飄時則飽含深意的詢問。


    他的心中早已了然。


    或許,麵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女士,對他能否擺脫過去的陰影,仍舊存有懷疑。


    故意出聲問出這4個字,其實是在暗示。


    如果他實在克服不了心裏的壓力的話,她也並不介意,讓他暫時先不動手。


    但,沒有這種必要。


    瘦高個男人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成一個拳頭。


    他盯著被他另一隻手提住了後脖梗的沙皮狗。


    這過去仿佛一座大山般,壓在他的麵前,令他無法逾越的老板。


    此時此刻,也不過隻是一個蒼老的狗。


    完全可以任他魚肉。


    瘦高個男人重重地點了下頭。


    擲地有聲地回答:“就是現在。”


    王卿聽著瘦高個男人如此肯定的聲音。


    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專業的事,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


    她一個外行,怎麽能指導內行呢?


    既然瘦高個男人說,現在可以絕育。


    那就肯定可以絕育。


    王卿點了點頭,放心地說:“那一切就交給你了。”


    說完,王卿朝著蹲在金屬床上的狼狗,招了招手。


    那隻狗立刻十分通人性地,從金屬床上跳下來。


    搖了搖尾巴,腳步輕快地湊到了王卿的腿邊,輕輕地“汪”了一聲。


    王卿微微彎下腰,摸了摸狗的頭。


    “那我就先帶著他出去了。”


    王卿領著狗,轉身離開了這間房間,出門時還不忘帶上門。


    房門閉合。


    室內隻剩下沙皮狗和瘦高個男人。


    沙皮狗呲牙咧嘴,從喉嚨裏發出的警告性的嗚鳴。


    瘦高個男人並沒有理會。


    他無比冷靜,又無比熟練地,將沙皮狗綁在了金屬床上。


    拘束帶牢牢地束縛住了沙皮狗的四肢和脖子。


    沙皮狗從未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被捆綁在手術台上的一天。


    明明過去,都是他去殘害別人的身體。


    但此時的他,隻能睜大了眼睛,等待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切割。


    手術很快開始。


    “嗚……”


    沙皮狗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正低著頭的瘦高個男人,似乎想起什麽,抬起了頭來。


    此時他的臉上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口罩下,傳出有些戲謔的聲音:“不好意思,老板。忘了給您打麻藥。”


    瘦高個男人的手上戴著一副膠皮手套,正握著鋒利的手術刀和鑷子,上麵沾著些血跡。


    他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動作卻沒有停下。


    也沒有一點要給沙皮狗打麻藥的意思。


    他一麵為沙皮狗做的手術,一麵繼續說話。


    “我還是第1次,做這樣的手術,可能不太熟練,但是您放心,絕對不會讓您死掉的。”


    瘦高個男人的嗓音,回蕩在整個房間裏,與沙皮狗痛苦的嚎叫聲,混雜在一起。


    “您不是也曾誇過我嗎?每次讓我去做那些殘人肢體的事的時候,都誇我下手快準狠,在我的手上沒一個死掉的。”


    “您也不會死的。”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沒有讓絲毫的聲音流瀉到外麵。


    一直到這場手術結束。


    瘦高個男人用針線縫合了沙皮狗胯下的傷口,歪歪扭扭的縫合痕跡,仿佛一隻巨大的蜈蚣,趴在哪兒。


    瘦高個男人甚至好心情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他放下了手裏的工具,摘下了滿是鮮血的橡膠手套,然後端起自己切割下來的戰利品,捧到了沙皮狗的眼前。


    沙皮狗已經痛得叫不出一聲了。


    甚至就連嘴裏的狗牙,也被他咬碎了幾顆。


    看到瘦高個男人遞到自己麵前的,兩隻血肉模糊的球球,沙皮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從他的眼角,滲出些許蒼老的淚水來。


    或許,


    惡人隻有在遭受到同樣的折磨時,才能感覺到痛苦吧?


    瘦高個男人並沒有再說些什麽,他轉身打開了房門,走出了這間房間。


    房門外,王卿正擼著狗等待。


    見到瘦高個男人出來,王卿眨了眨眼睛:“這麽快?”


    “是的。”瘦高的男人點了下頭,垂著眼瞼,語氣平淡,“手術已經完成了。”


    聽到這話,王卿麵露欣喜。


    她毫不吝嗇地誇讚:“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果然是醫術高超,這麽快就完成了一場絕育手術!


    王卿甚至都有些想把他招進自家農場了,正好農場裏還缺個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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