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東楚,北地。


    之前被流放的軒轅植正在種地,隱隱好像聽到遠處有人喊他。


    “老二!”


    聲音有些熟悉,不過在北地,怎麽會有人喊他的排名。


    軒轅植不以為意地繼續鋤地,直到有人站在他麵前,擋住了他鋤的那塊地,軒轅植才直起身子,抬眸看向來人。


    “老二,我喊你,你怎麽都不理我!”軒轅鐸捶了捶軒轅植的肩膀,笑嗔道。


    軒轅植愣愣地看著軒轅鐸,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看著軒轅鐸:“軒轅鐸,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來看你啊!”軒轅鐸從上到下地打量著軒轅植。


    發現幾年不見,他瘦了,也黑了,不過看起來比之前更康健了一些。


    “好像還不錯!”軒轅鐸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軒轅植過得還可以,至少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軒轅植笑起來,像是才回過神來似的,一把抱住了軒轅鐸:“是還不錯,就是有些想你們。”


    其實他們時常通信的,不過通信,到底跟見麵還是不一樣的。


    軒轅鐸也動容地摸了摸軒轅植的後背:“就知道你會想我,所以我就來看你了。”


    兄弟倆抱了一會兒,覺得有些膩歪了,軒轅鐸便拿了軒轅植手裏的鋤頭:“別幹了,到旁邊休息一下。”


    軒轅鐸拉著軒轅植到田埂上坐了。


    軒轅植看著軒轅鐸一身簡單的長袍,雖然穿得沒有他這麽粗布麻衣,可也不是一個郡王該有的模樣,便蹙眉道:“軒轅湛對你不好嗎?”


    之前看軒轅湛對他們還蠻寬容的,按理不該對他不好啊,而且軒轅鐸信上也經常都是在誇讚軒轅湛。


    軒轅鐸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苦笑道:“我特意換的簡單的衣服,不是怕路上會遇到土匪嗎?聽說北地土匪多。”


    軒轅植笑了:“早就沒有土匪了,那些土匪都跟著軒轅湛從了軍,北地現在一個土匪都沒了。”


    軒轅植知道他換上普通衣物來見他,多半也是顧念他的心情,不想他難過罷了。


    其實在這裏幾年,他早就不再是之前的軒轅植了,也根本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小事難過,更何況他還是他的親兄弟。


    這麽多年,估計也就他和軒轅湛,還會惦記他了,他又怎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生他的氣呢,他希望他在北地能過得好,他當然也會希望他們在京都能過好。


    “你在這邊怎麽樣?沒人欺負你吧。”軒轅鐸關切地問道。


    雖然這些話在信中他也經常問,不過如今見麵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些問題。


    “沒事,軒轅湛之前就跟淩朗打了招呼,淩朗還挺照顧我的,給我的活都還算輕省,我在北地除了每日做做活計,也沒什麽可愁的,如今北地也沒有災荒,百姓們都吃喝不愁,我也有吃有喝,都挺好的。”


    軒轅植語氣十分平淡,可見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已經認命了。


    軒轅鐸看著這樣的軒轅植有些心疼,不過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便也沒再多說什麽了。


    錯了就是錯了,不過如今他在北地也算是為北地這一方水土做貢獻了,也算是在贖罪了。


    軒轅植也挺關心軒轅鐸的:“你呢,在京都還好吧,他沒為難你吧?”


    軒轅鐸立刻搖頭:“沒有,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啊,心善得很,把他之前的聖王府都留給了我,雖然我被削了爵,可這些年的吃穿用度也是比照正一品的王爺來的,除了爵位不同,其他跟正經王爺一樣,他不曾虧待我半分。”


    說起軒轅湛的好,軒轅鐸能說一大筐。


    不過軒轅鐸也怕自己一直說軒轅湛的好,會讓軒轅植心裏不舒服。


    可沒想到軒轅植根本不介意。


    聽到軒轅鐸在京都過得好,他也很欣慰:“就知道他不會虧待你,他人品確實不錯!”


    如果當初他隻是為了哄父皇,或者是為了做給百姓看,才寬待他們,可後來父皇離世,百姓們怕是也早就忘記了他是誰,軒轅湛完全可以偷偷暗殺他們。


    他是東楚皇帝,北地又是他曾經起事的地方,若是他想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在北地,那太容易了。


    可他根本沒有這樣做,而這些年也一直都讓淩朗他們照顧他,過年過節也有派給他送些衣物和銀兩,雖然自己不曾寫信給他,可替他穿過妻女的信件,而他妻女的信件中,也都說軒轅湛和他的皇後這些年一直都很照拂他們。


    哪怕是他一直暗地裏照顧他的妻女,隻這一件事,他軒轅植便要感激他一輩子的。


    軒轅植苦笑道:“你知道北地的人有多崇拜他嗎?這麽多年了北地依舊到處都是他當年在北地剿匪賑災,以及擊敗北戎的英雄事跡,他在北地就是神話一樣的存在,上到老者,下到孩童,都能將他的事跡傳頌!”


    不知道是父皇故意的,還是老天要懲罰他,讓他流放到北地,日日聽著百姓們對軒轅湛的稱頌,更顯得之前他做的那些賣國之事有多愚蠢和可笑。


    如今他也是真正明白,當初父皇為何選擇軒轅湛,而不是他和軒轅煜,因為他們根本不配!


    軒轅鐸安撫地拍了拍軒轅植的肩膀:“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像是想起什麽,軒轅鐸拉著軒轅植便起身往田地外麵去。


    他是坐著馬車來的,不過這裏都是田地,馬車進不來,便停在了外頭,他自己走進來的。


    軒轅鐸拉著軒轅植到了他馬車的後車廂:“你去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禮物。”


    軒轅植狐疑地看了軒轅鐸一眼,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車簾。


    看到那馬車後麵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時,軒轅植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紅了眼睛。


    柳晗煙在看到軒轅植的那一刻,也是一下便紅了眼眶。


    “父王!”小丫頭更是激動地直接就撲到了軒轅植懷裏。


    軒轅植緊緊抱住了女兒,激動地眼眶通紅:“敏兒,父王的心肝寶。”


    小丫頭許是太久沒看到軒轅植了,抱著軒轅植便嚎啕大哭:“父王,您為什麽一直都不回來,敏兒都想死你了,還以為您不要敏兒和娘了。”


    軒轅植眼眶通紅,愛憐地摸著小丫頭的腦袋:“怎麽會呢,父王怎麽舍得不要父王的心肝寶啊!”


    哭了好長一會兒,小丫頭不知道是哭得累了,還是長途跋涉累了,沒一會兒就在軒轅植懷裏睡著了。


    軒轅植心疼地摸摸小丫頭的小臉,又看向柳晗煙:“你們不該來的,過幾天就回去吧。”


    柳晗煙立刻紅著眼睛,搖了搖頭:“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回去。”


    軒轅植震驚地看著她:“我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京都了,你要跟我在這裏一輩子?”


    柳晗煙堅定地點頭:“沒有你,留在京都日子過得再好又能如何,更何況敏兒也需要父親。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敏兒有多想你!”


    最後,柳晗煙還輕輕地補充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軒轅植一下又紅了眼睛,看著柳晗煙殷切的目光,又看了看懷裏熟睡的女兒,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就一起留在北地!”


    “太好了。”柳晗煙激動地撲到他懷裏,她真的很怕他會拒絕,會趕她走!


    軒轅植一手抱一個,妻女都在懷裏,那隱忍多時的淚水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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