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周爬起來小拳拳就往慕行之身上招呼,氣得咬牙切齒:“你有病吧慕行之,我都說了我不需要了,你給我停下!”


    慕行之抓住她的拳頭,攥在手心裏,貼在胸口,垂下眼簾微微看著她,姿態閑適,悠閑自得,“我是有病,你有藥嗎?”


    蘇韻周給了他一記大白眼,扭頭對司機說:“劉師傅,我去丁字街17號,麻煩您了。”


    丁字街17號,那可是親子關係鑒定中心,太太去那裏做什麽?


    慕行之顯然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眼睛直勾勾望著蘇韻周,在她後腦勺的頭發上抓了一把,惹得蘇韻周轉身罵他,“你……”


    “我有病。”慕行之接過她的話茬,忽然一把將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凸起的喉結和精致的鎖骨灣。


    在蘇韻周一臉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示意她看他脖子和鎖骨處連接的一片咬痕,“你把我咬傷了,醫藥費結一下。”


    蘇韻周腦子裏嗡地一聲,整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抬頭看他,表情淡淡的,嘴角分明勾著笑意,藏著點兒得逞的壞。


    他這哪裏是要算賬的意思。


    蘇韻周麵皮瞬間漲得通紅,腦子裏已經飛快運轉起來了。


    她昨天晚上喝的那點貓尿怎麽就把自己給灌得爛醉了呢?昨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房間如此整齊,現在想想哪裏像是派派的作風,派派雖然勤勞,但從來都不會亂動她的東西,破壞她房間的原本的格局。


    以至於現在想想,都覺得房間幹淨得有些過分,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蘇韻周大腦一片空白。


    偏偏慕行之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一直死死揪著他脖子上的那一連串的咬痕不放,“蘇韻周,你屬狗的嗎?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暴力,嘖,還有其他地方,你要不要看看……”


    說著就要伸手去揭衣服。


    蘇韻周嚇壞了,趕緊按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彈,“你要不要臉?”


    慕行之似笑非笑,居高臨下的欣賞她窘迫的姿態,她紅彤彤的臉看起來分外可愛,以前他怎麽沒發現,原來逗她這麽好玩呢?


    “我不要,我要你補償我。”慕行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紅痕,一臉的苦惱,“知不知道我今天頂著這一身的痕跡引來了多少異樣的目光?我這純潔如紙的名聲,就這麽被你害了。”


    “……”他在講什麽鬼話呢?


    蘇韻周斜睨著某人,頭一次感受到慕行之的厚顏無恥,“你還有名聲?”


    跟別的女人傳緋聞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自己要不要臉,要不要名聲了,現在倒是裝出一副純情處男的樣子來索要賠償,真是病的不輕。


    蘇韻周懶得跟他糾纏,索性直截了當地問他想要什麽,“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陪我回家過年。”慕行之說。


    偌大的慕家,若要說有誰盼望著她能夠回去過年的,那就隻有她的好婆婆衛彥珺了。


    可今年蘇韻周的確沒有回慕宅過年的想法。


    過去三年她都是在慕家過的年。


    頭兩年慕行之偏偏都在國外出差,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回來,蘇韻周雖然失望,但是和衛彥珺一起過年還是很好的,衛彥珺把她當成親閨女疼愛,倒是她名義上的父母,從未給過任何關懷,隻在需要謀求一些利益的時候來走走場麵。


    去年過年蘇韻周也沒有和慕行之一起過,那個時候,慕行之飛去了南城。


    南湘老家就在南城。


    現在想來,原來以前有很多細枝末節的東西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不知是因為對慕行之的過分在意和信任,還是因為對自己的底氣不足。


    她從來都很清楚的知道,慕行之不愛自己,所以她沒有那個膽量去質問,去要求什麽,生怕這場夢境真的化作一場空。


    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蘇韻周從包裏拿出一張卡,放到慕行之手掌心,“這裏是五千萬,還差一億七我就能還清所有債務了,慕行之,我們要結束了。”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向後倒去,像是他們之間那流水般消逝的三年光陰,好像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可是又好像怎麽都抓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從眼前消失。


    慕行之心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挖走了一塊,徹底的空缺下來。


    望著蘇韻周堅定決絕的眼神,他嘴唇緩緩抿成一條直線,反手將卡推了回去,“你就這麽急著想要擺脫我?”


    蘇韻周沒有說話,再次將卡遞給他,慕行之不肯收,沒辦法,蘇韻周隻好將卡塞進了他胸口的口袋裏,然後抬起眼簾,目光筆直的看著他。


    慕行之的眼神中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眼神令她感到困惑,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霧。


    蘇韻周看不明白,也不想再去弄明白了。


    車子緩緩抵達丁字街17號,蘇韻周謝過劉師傅,拉開車門準備離開。


    慕行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蘇韻周,我和你簽訂協議,讓你還錢,不是為了刁難你,而是我不想離婚。”


    蘇韻周的腳步頓了下來,緩緩回頭,一臉困惑地看向他。


    慕行之目光直直的看著她,語氣清幽,“我不想和你離婚,不想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不希望慕太太的位置不是你,所以我故意提出這些苛刻的條件,就是為了讓你知難而退。”


    顧則修說的對,他到底在較什麽勁呢?


    再作下去,連老婆都要沒有了。


    慕行之的臉很燙,活了28年了,他還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從來都是別人求著他,什麽時候需要他慕大少爺低頭懇求別人了?


    可他現在,目光懇切地看著蘇韻周,看著這個在七年前他心動過,怨恨過,動搖過,最後徹底失望的女人,再一次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你……你在說什麽?”蘇韻周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出現了問題,否則怎麽會聽到高高在上的慕行之在跟自己說這些話?


    大拇指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輕輕滑動。


    慕行之目光柔和了幾分,說:“我說我不想離婚,不想和你分開,你聽清了嗎?蘇韻周,我們和好吧。”


    從未好過,哪裏來的和好之說?


    蘇韻周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變得十分諷刺,老天爺是在以戲耍她來取樂嗎?


    在她曾經無比的深愛慕行之的時候,他對自己不屑一顧,她以為自己和他再也沒有緣分,於是徹底將自己心頭的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小心動都強行壓了回去。


    然後他忽然出現,提出要跟自己結婚。


    塵封已久的心動再一次如同山洪海嘯一般呼嘯沸騰,她滿懷期望的穿著婚紗步入殿堂,等來的卻是他三年如一日的冷待和羞辱。


    終於,她徹底的死心了。


    他卻來告訴她這些話。


    蘇韻周很想笑,卻笑不出來,嘴角像是掛了千斤頂,沉重的令她無法做出任何舉動,隻能木木的看著他,緩緩抽離出自己的手腕。


    在慕行之逐漸冷卻的目光中,緩緩搖頭,拒絕了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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