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最後以老爺子身體不適帶去休息而畫上句號。


    臨走之前,老爺子臉色蒼白地讓蘇韻周留下來住一晚。


    蘇韻周本想拒絕,可看到老爺子那張和媽媽有著幾分相似的臉,鬼使神差答應了下來。


    範鶴軒點點頭,吩咐傭人去準備房間。


    “就住小原隔壁吧,你們既然是朋友,相處起來也方便些。”


    柯原也要住下來?


    慕行之清清嗓子:“麻煩範叔幫我也安排一間房。”


    此話一出,幾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蘇韻周莫名其妙:“你來湊什麽熱鬧?”


    慕行之冷笑:“這你家?”


    蘇韻周狠狠瞪他一眼。


    範鶴軒也感到莫名其妙,這慕行之平日裏眼高於頂,以前他也不是沒客套過說讓他來家裏小住,每每都被他以各種理由回絕了。


    今日怎麽這麽積極主動?


    但慕行之都開口了,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便隻好讓傭人再重新準備了一間房。


    “你有病吧?”蘇韻周直覺慕行之沒安什麽好心。


    慕行之挑眉,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你想什麽呢?以為我是為了你留下來的?”


    蘇韻周冷哼,“我可沒這麽自戀,純粹就是不想看到你而已。”


    慕行之眼眸暗沉地看了眼一直在身旁杵著礙眼的柯原,十分不爽。


    不想看到他,卻願意和他比鄰而居?


    雙標也沒她這麽會玩的。


    “那你想看到誰?”


    “跟你有關係嗎?”


    蘇韻周冷酷無情的推開慕行之靠近過來的俊臉,麵無表情的越過他,麵向柯原的時候卻又笑眯眯的。


    “好事將近?”


    柯原和範可嘉的婚約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據說兩家好事將近,應該年底就會訂下婚約,明年開年就要舉辦婚禮了。


    關於這場締結,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柯原是刻意和南城首富之女結合,目的就是能夠在北城的未來商戰中能壓慕行之一頭。


    不過,這些都不是蘇韻周關注的重點。


    柯原無奈歎息:“你怎麽看起來好像還挺高興的?我要跟別人結婚了,你就這麽開心?”


    蘇韻周摸摸鼻子:“八卦一下嘛。”


    看來她是真的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作異性看待。


    心裏湧起一陣一陣的失落。


    -


    範家的莊園之豪華,體現在每一個細枝末節的裝潢細節裏。


    光是花園就跟她高中校園差不多大了。


    蘇韻周本想著飯後來逛一逛,來時經過這邊看到範家的花園裏種了不少稀有特別的花,就想著過來看一看。


    結果坐下來還沒到兩分鍾,柯原就過來了。


    不等他們說上幾句話,身後的草叢窸窸窣窣一陣響。


    緊接著,範可嘉從草叢裏灰頭土臉的滾了出來。


    “範大小姐這是唱哪出戲呢?”


    “呸呸呸!”範可嘉奮力吐出嘴裏的草,雙手叉腰氣勢不減,“這是我家,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輪得著你來管嗎?”


    蘇韻周懶得搭理這位小腦發育不全的胡攪蠻纏大小姐,舉起手機對著天邊的月亮拍照,分享給謝蕎和派派。


    蕎:【好漂亮!嗚嗚不愧是占地麵積一個山頭的範家大院嗚嗚,有生之年希望我們家好閨閨也能讓我住進這樣的房子。】


    派大星:【哇,好漂亮!】


    派大星:【韻周姐,好像有個人在看著你……】


    蕎:【咦,幹嘛要說的這呢詭異,嚇鼠人家了】


    蘇韻周定睛一看,對麵的蘇式走廊上的的確確站著一個人。


    昏暗不明的月光下,蘇韻周沒能看清那人的麵容,卻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偌大的花園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柯原被範可嘉纏得沒辦法和蘇韻周說半句話,反而被胡攪蠻纏得快要瘋了,索性找了個借口溜了。


    範可嘉緊追不舍,兩人一起消失。


    蘇韻周沒好氣道:“杵那兒當門神呢?慕行之你煩不煩。”


    男人緩緩邁開長腿,英俊的麵容在月光下一寸寸顯露。


    蘇韻周的呼吸都不由得停頓了半拍。


    她不得不承認,慕行之的臉實在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冷白皮,狹長的眼皮褶皺走勢向上,眼瞳黑而深,看人的時候眼神總是顯露出那麽幾分深情,唇瓣紅潤,月光下更顯清冷,他的每一個男性體征都格外明顯,喉結凸起,黑色襯衫的第一粒扣子剛好卡在下麵。


    仿佛在誘惑著誰一顆顆將其解開。


    蘇韻周默默移開視線,轉身要走。


    慕行之拉住她。


    “帶你去個地方。”


    “我跟你沒什麽地方可去的。”


    慕行之挑眉,緩緩鬆開手,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你確定?”


    他點點頭,轉身就走,“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蘇韻周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喊住他。


    慕行之腳步不停。


    蘇韻周氣急敗壞,追上去狠狠推他:“你是不是有病?”


    慕行之氣笑了,這女人居然還倒打一耙?


    每次看到他不是罵他有病就是說他神經,還動起手了,她倒是不想想,除了她還有誰敢這樣對她。


    對著這個有恃無恐的女人,他卻說不出半句重話:“沒想你還是這麽關心我,不是問候我的生理就是心理,蘇韻周,你是不是不舍得離婚了?要是後悔了,我也不是不可以……”


    “閉嘴吧你!”


    蘇韻周扭頭就走。


    這次是真的把人惹毛了。


    慕行之拔腿就追上去,好說歹說把人哄好了,“範老爺子這會兒已經睡下了,你不是想看一看他的書房嗎?我帶你去看。”


    今天下午入住之後,蘇韻周已經明裏暗裏的問過幾個人。


    可這些人裏麵,年輕的對此一無所知,表示並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號人物。


    年邁的,則是諱莫如深,不願提及。


    怎麽看都是有問題的。


    書房裏,兩人摸索許久,終於在一本書的夾層裏找到了一張照片。


    和蘇韻周之前從周躍琴那裏順走的所差無幾,隻是顯得更為年輕幾歲,青澀的麵容和蘇韻周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照片的背麵筆走龍蛇的行楷寫著“愛女瑾瑾”四個大字。


    蘇韻周見過老爺子的字,在請柬上。


    和這張照片背麵的字體如出一轍,看樣子應該就是範老爺子的手筆沒錯了。


    字跡墨跡尚未完全褪色,比之照片年歲要近許多,應該是老爺子後來睹物思人的時候寫上去的。


    老爺子從未忘記過自己還有個小女兒。


    難怪。


    難怪範老爺子在第一眼看到蘇韻周的時候眼神那樣奇怪。


    意識到範老爺子可能已經知道什麽了,蘇韻周的心裏泛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其實,她今天來探尋範家,並不是想要和任何人相認。


    這裏是她媽媽生活過的地方,有著和她一脈相承的骨血親人,她就是想要來看一看,看看這些人,看看這個地方。


    “走吧。”


    蘇韻周將照片物歸原地便要離開。


    明顯能感覺得到她心情不佳,慕行之便沒有再多說什麽,順從的和她一起離開。


    就在這時,門鎖啪嗒一聲響,有人來了。


    蘇韻周驚慌失措,推著慕行之往裏倒退。


    在範鶴軒進來的一瞬間,他們順勢倒進了一個狹窄的格子間,僅能容下一個成年男子的空間硬生生塞下兩個人。


    蘇韻周幾乎是以一種被他緊緊抱在懷裏的姿勢貼在一起,滾燙的呼吸和體溫交融,甚至能夠清晰得感知到彼此的心跳和睫毛煽動的頻率。


    等等——


    蘇韻周臉色怪異的向下看去,“慕行之,你這個變態!”


    在這種情況下他都能……


    慕行之無奈的歎息:“我的大小姐,我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你試試看這種情況下有幾個男人能不硬的?我要是真沒什麽反應到時候哭的就是你了。”


    “關我什麽事!”蘇韻周氣急敗壞,惡狠狠的掐他手臂。


    “噓——”


    兩人安靜下來。


    範鶴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靠近格子間前停了下來,隨即便是拉動椅子的聲音,他坐了下來。


    有人小聲的匯報了範可嘉今晚的動態,範鶴軒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她去吧。”


    好在範鶴軒並沒有逗留太久,似乎隻是過來使用電腦處理一些公務的,不出十分鍾他就帶上門出去了。


    書房裏重新歸於寂靜。


    蘇韻周卻並不覺得安靜。


    劇烈的心跳聲和男人漸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簡直快要震破她的耳膜。


    像是有一團無形的火在灼燒。


    “慕行之!”


    “咳咳。”慕行之一臉痛苦地按住試圖鑽出去的某人,努力調整著呼吸,“別、別亂動,我先出去你再出去。”


    “……”蘇韻周一張臉燒的通紅,根本不敢看他,這個厚顏無恥的狗男人,“你快點!”


    “那你來?”


    “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你試試。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點了,除了你我不會有人再來。”


    某人眼裏的威脅味道太過明顯。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會主動招惹他。


    好在這場鬧劇並沒有繼續,艱難的從狹窄的格子間分開過後,蘇韻周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身後傳來男人得逞的大笑聲。


    -


    “我和他住一間房?”蘇韻周敲敲腦袋,“你沒搞錯吧?範伯父說的明明是我們一人一間,什麽時候成了我們兩個人一間了?”


    傭人恭恭敬敬地再次解釋:“抱歉蘇小姐,今晚留宿的客人較多,所以隻好把您二位分到一起。你們既然是夫妻,住一間房也合情合理。”


    其實今晚留宿的客人隻有少數幾位和範家交好的。


    之所以改了,是因為五小姐。


    範可嘉當然不放心讓自己的未婚夫和未婚夫的疑似曖昧對象比鄰而居,所以特意讓人多關照了蘇韻周,讓她和他的前夫住到一起去!


    一來可以膈應蘇韻周。


    二來嘛,又能讓柯原知難而退。


    簡直妙哉!


    蘇韻周對此一無所知,還在據理力爭。


    “我們已經離婚了!”


    “待定。”慕行之慢條斯理地迎麵走來,“下周才辦離婚證,所以暫時還不算離婚。”


    蘇韻周懶得理他。


    可這家夥已經披上虛假的紳士外皮,笑吟吟地同對方道謝,傭人轉身離去。


    眼前緊閉的房門,仿佛潘多拉的魔盒,又好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


    蘇韻周扭頭要走:“我去再找一間房。”


    “房間已經滿了,況且既然他們敢這麽做,肯定是範家人的意思,你確定這麽晚了你還要去折騰人家?”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蘇韻周終於還是妥協了。


    “我睡床你睡地板!”


    “好。”


    慕行之心情不錯,連帶著說話都帶著笑意。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蘇韻周卻怎麽都睡不著。


    誰來可笑。


    和這家夥結婚三年,同房共眠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就連他們當初意外度過一夜的那天晚上,慕行之都沒有留宿,這次倒是陰差陽錯地住到一塊兒去了,真不知道是天意如此,還是諷刺誰。


    “你這樣翻來覆去的,我會誤以為是種暗示。”


    “……你精蟲上腦了嗎?結婚三年你不碰我,離了婚倒是發情了,慕行之,你有病吧?”


    慕行之笑了笑,雙手枕在腦後,“或許吧。”


    他不碰她,是因為他心懷芥蒂,因為她心裏有人。


    現在既然知道那些都不過是一場誤會,自然沒什麽可顧及的。


    她心裏沒有他沒關係,他對自己有信心,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而且看樣子,蘇韻周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你恨我嗎?”


    許久。


    久到蘇韻周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恨嗎?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人問過她。


    就連婆婆衛彥珺也旁敲側擊的問過。


    他她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


    蘇韻周搖搖頭,又想到他看不見,於是說:“沒什麽恨不恨的。”


    因為已經過去了。


    既然放下了,那就沒有必要計較從前。


    慕行之卻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


    沒有愛過,自然也就不會恨了。


    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惡狠狠地刺穿。


    “睡吧。”


    本以為和慕行之住一間房會不習慣,沒想到反而睡得很安穩,很快就睡著了。


    床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黑暗中,男人緩緩起身。


    床上的女孩睡顏甜美,仿佛在做一場美好的夢,引誘他一寸寸附身,一枚溫熱的吻輕輕烙印在她的臉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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