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隻以為赫連覺是在和秦晏寧講悄悄話,並沒有將他們的小動作放在心上。


    趙杳杳坐在琴桌前,素手輕搖,一曲《醉漁唱晚》便在殿中響了起來。


    就連秦晏寧這個不甚了解樂器的人,都覺得這位杳杳表妹的琴技著實不錯。


    一曲彈畢,眾人都在叫好。趙杳杳嘴角泛起笑意,衝著主位行了禮,又謝了稱讚她的諸人才回到位置上去。


    太後見趙杳杳不卑不亢,心中也是喜歡,特意給她賞了一根金簪並一串碧璽手串。


    赫連歡卻突然起身開口道:“杳杳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知咱們未來的皇後娘娘可否賜教一二呢?”


    此言一出,原本還熱鬧的慈寧宮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秦晏寧是農家女,一個在田莊裏長大的女子,能給從小就跟著名師學習的趙杳杳賜教什麽呢?


    隻怕她連古琴幾根弦都數不清楚。


    不過有赫連歡出頭,許多不服氣秦晏寧即將封後的人也樂得看這個熱鬧。


    太後有些不悅地拍了下桌子,帶著幾分怒氣開口道:“歡兒,你這是做什麽?”


    昔年太後初入宮時,赫連歡曾經幫過她,因此赫連覺繼位後才會對這位姑姑多有優待。


    可赫連歡卻不能仗著昔年的情義,來輕賤皇家的臉麵。


    趙杳杳聞言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她拉了赫連歡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講了。


    “陛下、太後娘娘,我娘她就是酒醉了說胡話呢。”


    赫連歡卻不願借著這個台階下來。


    “本公主沒有喝醉。”


    聽見赫連歡這麽說,趙杳杳頓覺頭疼,她娘這不是喝醉了是什麽?


    赫連覺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皇姑倒是謙遜,如果朕沒記錯,杳杳是三歲便開始學琴了吧?”


    赫連歡被赫連覺冰冷的眸子一看,瞬間清醒了不少,她此時也有些後悔。


    縱然她對這位農家女有些意見,也不該喝了幾杯酒就在宮宴上挑釁她的。


    自己這是將陛下得罪慘了。


    以她對陛下的了解,他雖然不會再明麵上為難自己,也必然會私底下將今日的場子找回來。


    赫連歡調整了一下表情,“陛下,吾剛剛的確是喝……”


    “既然皇姑想看寧兒彈琴,那寧兒就獻醜了。不過賜教可說不上,寧兒學琴不久,自然比不上杳杳表妹技藝精通。”


    秦晏寧知道赫連歡是在故意找自己的茬,隻可惜她這次踢到了鐵板。


    當初在阿蓮的提醒下,她將生子空間中能買的道具都買了下來。


    如今她還剩兩個“小晦氣”和“小琴娘”沒用呢。


    原本“小琴娘”是秦晏寧留著在後宮中爭寵用的,結果她在這個世界遇到了個戀愛腦世界之子,這東西一直到今晚才有了用武之地。


    “小琴娘”也是一顆丹藥,秦晏寧剛剛已經趁亂吃了下去了。


    係統出品,必屬精品。有了道具的加持,送上來的臉秦晏寧哪有不打的道理。


    秦晏寧拍了拍赫連覺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則緩步走到了琴桌旁。


    趙杳杳剛剛用的也是宮中的古琴,因此秦晏寧並沒有著人換琴。


    赫連覺對秦晏寧有著盲目的信任。


    他已經在心中打定主意,就算一會秦晏寧亂彈一氣,他也要做第一個喝彩之人。


    免得他的寧兒傷心。


    不得不說,太後和赫連覺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心靈相通。


    太後已經想好了,不管一會兒秦晏寧彈成什麽樣子,她都會說這是她新尋來的失傳曲譜。


    秦家人此時卻萬分緊張,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們哪裏不清楚。


    他們的女兒、妹妹,在進宮前就沒有摸過琴。


    秦晏寧在琴桌前坐定,衝著赫連覺笑了一下,瑜兒還以為母妃是在逗她,開心地啊了一聲。


    “既如此,皇姑便先坐吧。”赫連覺掃了赫連歡一眼,赫連歡長出一口氣坐了回去。


    她覺得,她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秦晏寧將手放到古琴上,便有一種神奇的感覺經過全身,仿佛她天生就會一般,她熟稔地彈了起來。


    秦晏寧彈了一曲《陽春》,琴音靜謐高遠,一時之間眾人竟都聽得愣住了。


    就連趙杳杳也瞪大了雙眼,她這位皇嫂的琴技與她竟然不分伯仲。


    聽著聽著,趙杳杳眼中便露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赫連歡卻聽得煩躁,不是說這個寧美人是農家女嗎?她現在覺得自己的臉生疼。


    秦晏寧一曲彈罷,秦二哥率先叫好,搶了赫連覺第一個捧場的位置。


    赫連覺也不生氣,笑著看秦晏寧回到了座位上。


    殿中眾人叫好,一時之間又恢複了賓主盡歡的模樣。


    隻有赫連歡苦不堪言,她恨不得扇剛剛的自己一巴掌,叫她嘴賤。


    宮宴結束已是亥時,兩個孩子都被抱回宮睡覺去了,秦晏寧也同家人們告了別,看著他們上了出宮的馬車。


    赫連覺卻沒有一絲困意,說要帶著秦晏寧去摘星閣看星星。


    秦晏寧還以為赫連覺是醉了,隻好依著他。


    “寧兒是何時學會的彈琴?”


    秦晏寧俏皮一笑,“偷偷學的,想給陛下一個驚喜呢。”


    赫連覺被秦晏寧說得也笑了起來,驚動了摘星閣上停著的鳥兒。


    夜風吹過,赫連覺溫柔地將秦晏寧身上披風的係帶係上。


    兩人並肩站在月色之下,連影子都融到了一起。


    摘星閣乃是皇城最高的地方,站在這裏,秦晏寧將京城中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昏暗夜色中,家家戶戶的燈籠都連成了一片,萬家燈火俱是家家戶戶的小歡喜交織而成。


    赫連覺一手牽住秦晏寧,一手指著正前方道:“寧兒看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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