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寧顫抖著開口問道:“母後……”


    赫連覺無聲地點了點頭,秦晏寧來不及穿上外袍,光著腳便要往內殿去。


    赫連覺一把拉住秦晏寧,低聲道:“寧兒,陪我坐會吧。”


    這幾年,赫連覺在秦晏寧麵前甚少自稱朕,但他通常都避著外人,怕連累秦晏寧被言官們筆誅舌伐。


    秦晏寧聞言坐在赫連覺的身邊,握住他的手。


    赫連覺多年習武,縱然是數九寒冬,他的一雙手也帶著暖意。


    但今天他的手卻冷冰冰的,秦晏寧緊緊握住赫連覺的手,期望著能給他一絲暖意。


    好半天,赫連覺才啞著嗓子道:“寧兒,從今以後我沒有母後了。”


    秦晏寧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赫連覺,隻能默默坐在他的身旁。


    “母後走得安詳,五個孩子全了她的心願,我本該沒那麽多遺憾的。”


    “但她沒能聽到大寶他們喚一聲皇祖母,我以為她能等到的。”


    秦晏寧這才發現,赫連覺眼睛紅紅的。


    世人隻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也知隻是未到傷心處。


    秦晏寧抱住赫連覺,“陛下若是實在難受,便哭一會吧。”


    其實他們都知道,太後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了,不然也不會一家人守在慈寧宮過年了。


    隻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們好像還沒有來得及道別。


    好半天,赫連覺才將秦晏寧鬆開。


    門外傳來王公公的敲門聲,“陛下,一切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赫連覺沉聲道:“敲鍾,掛白幡。”


    皇城之中,沉悶的鍾聲響起,眾人皆知是病重的太後薨逝了。


    秦晏寧將瑾兒瑜兒叫醒,換上了孝服,去送太後最後一程。


    兩個孩子都不太懂去世的意思,但也明白去世便是再也見不到的意思。


    瑜兒一雙眼睛哭得像是一對紅腫的桃子,瑾兒已然有了些小男子漢的氣勢,強忍著自己沒讓眼淚掉下來。


    太後下葬後,他才躲在秦晏寧的懷中大哭了一場。


    這場雪下了整整三日,就像是太後在向赫連覺和秦晏寧做最後的告別。


    太後薨逝後,赫連覺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緩過來。


    又是一年冬日,大乾上下頒布了新的法令。


    赫連覺與刑部尚書江河並刑部諸位官員苦心數年,修正更改了昔年律法的不足之處。


    自新法令頒布起,朝廷設立監督部門,監管上下大小官員。


    百姓申冤之路也變得更加簡單,刑部、大理寺均可接受跨級訴狀。


    此令一出,朝廷上下不少大臣的自危,但秦晏寧明白,自此後便再難出現像萬寶那樣欺壓百姓的貪官紈絝了。


    就算是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了惡事,百姓洗刷冤屈的路也比從前要更加平坦了。


    直到此時秦晏寧這才知道,自己生完瑾兒瑜兒後那段時間,赫連覺整日拉著刑部的官員們都在忙著些什麽。


    原來他是憋了這麽個大招。


    一晃十五年匆匆,大乾在赫連覺的治理下愈發的強盛,瑾兒瑜兒都有了大人的模樣。


    就連大寶二寶三寶,也成了騎馬射箭的好手。


    秦晏寧這麽些年倒是沒有變樣,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給她增添了不少韻味。


    孩子們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個個都懂事乖巧的不行。


    秦家人無心仕途,這些年赫連覺便可著勁兒地給秦家賞賜田莊土地。


    在秦大哥秦二哥的努力下,秦家如今已經成了大乾最大的糧商。


    娘家地位水漲船高,赫連覺又數十年如一日的寵愛,孩子還爭氣,毫不誇張地說,秦晏寧現在便是大乾最令人羨慕的女人。


    赫連覺近來卻有些煩惱。


    自從秦晏寧先後給他生下五個孩子之後,朝中大臣都安分了不少。


    如今瑾兒成年,大寶二寶三寶也已經十五歲有餘,這群大臣們便又不消停了。


    不是今日請旨立太子,便是明日上書讓他為四個兒子賜婚。


    和秦晏寧在一起時日越長,赫連覺便愈發覺得兩情相悅的可貴。


    他不想早早地將孩子們的終身倉促的定下,但又想趕緊傳位下去,好帶著秦晏寧偷得浮生半日閑。


    瑾兒瑜兒未出生時,赫連覺便在朝堂上說過,無論男女,隻會選擇一個合適的繼承皇位。


    因此五個孩子赫連覺都是一視同仁的培養的,瑜兒從小便沒有學過什麽閨閣繡花,而是和哥哥弟弟們一同學習騎射和治國之道。


    但奈何瑜兒對治國毫無興趣,倒是對舞刀弄槍的事興致頗高,還常說要到北境南疆當大將軍呢。


    十幾年下來,五個孩子的課業都是赫連覺親自教導的,對於太子的人選他其實心中早已有了度量。


    瑾兒沉穩、二寶溫吞,兩個都是盛世之君的好選擇,但具體選哪個赫連覺卻犯了難。


    他怕傷了他們兄弟間的和氣。


    秦晏寧知道了赫連覺的煩惱笑得樂不可支,她的陛下還真是小看了五個孩子之間的感情。


    果然,沒幾日瑜兒便先去找了赫連覺,說自己不願意做皇太女,隻想做個馳騁沙場的女將軍。


    接著是大寶二寶三寶,大寶說想當富貴閑人,二寶說要做肱骨之臣,三寶則準備過幾年跟著兩個舅舅去研究種地。


    一時之間赫連覺更煩了,他的大好河山怎麽在他這幾個孩子手裏成了燙手的山芋了?


    最後來找赫連覺的是瑾兒。


    赫連覺有些沒好氣地問道:“你也是來同父皇說你不想當太子的?”


    瑾兒搖了搖頭,“兒臣願意做這個太子,兒臣是想告訴父皇,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教誨。”


    “大乾隻會越來越強盛。”


    赫連覺聞言眼睛一亮,第二日便宣布冊立赫連瑾為太子。


    冊立完太子後,滿朝上下懇請再開選秀的聲音便再也壓不下去了。


    赫連覺看瑾兒也確實到了年紀,就同秦晏寧商議了一番,若是瑾兒有心儀的女子便娶進東宮。


    秦晏寧對此倒是不抱什麽希望,他這個兒子為人溫敦,長得又帥氣,是京中不少貴婦心目中的佳婿。


    但她這個做母後的,就沒見這小子對誰家的姑娘放在心上過。


    不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秦晏寧還是去問了瑾兒。


    這一問還真的問出了個驚喜,瑾兒紅著一張臉說她喜歡莊念姨姨家的穗穗。


    秦晏寧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同莊念當了這麽多年的朋友,自家兒子竟然將人家的小姑娘給挖了。


    穗穗比瑾兒大幾歲,如今已經二十三了,因為一直住在北境,到現在還沒有成婚。


    秦晏寧有些猶豫,因為她知道穗穗雖然不是莊念親生,但莊念卻將她當成掌上明珠看待。


    自家兒子喜歡穗穗,說不準穗穗還看不上他呢。


    誰知道瑾兒卻端出了一大箱書信,皆是穗穗和他互寄的。


    秦晏寧這才知道,穗穗每年都會陪著莊念回京城一趟,也不知道從哪天起,兩個孩子便看對了眼。


    穗穗到現在都沒說親,就是等著瑾兒求旨娶她呢。


    既然兩個孩子兩情相悅,秦晏寧和赫連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紙詔書下去,穗穗變成了太子妃。


    整日鬧著要選秀的大臣們傻眼了,他們是想借著選秀的機會將自家女兒塞進東宮的,可誰知道陛下卻給太子選了個孤女。


    赫連覺可顧不上他們的感受,穗穗這姑娘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瑾兒這小子能娶到她,自己這個做父皇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更何況穗穗的親生父母可是在北境為國戰死的,自己和秦晏寧怎麽可能會嫌棄穗穗呢?


    十月初八,皇城內盡掛紅綢,正是娶嫁的好日子。


    瑜兒帶著三個弟弟趴在東宮主殿的窗戶上偷看新娘子。


    隻聽見一陣風聲,一顆棋子便貼著三寶的耳邊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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