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你離開百花樓,隻要你幫我把事辦得妥當,我便會還了你的契書,給你一個清白的身份。”


    “到時候,江南塞北,你想去何處,我都可以送你去。”


    “就算是你最想要的那件事,我也可以替你想想辦法。”


    秦晏寧看向紅雲,臉上帶著幾分疏離的笑意說道。


    紅雲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小夫人金尊玉貴的,哪裏知道奴最想要的是什麽呀。”


    “孩子。”


    紅雲有些震驚地看向秦晏寧。


    “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個孩子,你十幾歲時是百花樓的花魁,當時你懷過一個孩子,但被老鴇逼著吃藥打掉了。”


    “後來大夫說你傷了身子,再也懷不上孩子了。這麽些年,你一直在尋醫問藥,就是想等著自己出去了,再懷個自己的孩子。”


    “我說的對嗎?”秦晏寧篤定地看著紅雲。


    紅雲苦笑一聲,“我這種女人,自然是想下半輩子有個孩子依靠的,可以我沒這個命。”


    “我可以幫你,隻要你把事情辦的得漂亮。”


    “這世上事事都難,子女的事兒更是強求不得,奴可以相信小夫人嗎?”


    秦晏寧敲了敲手中的玉牌,“信與不信,你的契書都在我的手上,你覺得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紅雲點了點頭,像是認命一般坐回了床上。


    “小夫人說的有道理,你要我做什麽呢?”


    秦晏寧叩了叩桌子,“我會給你一個身份,讓你住進工部侍郎秦家,我要你想法子勾上工部侍郎秦鴻安,讓秦家家宅不寧。”


    “除此之外,幫我打探秦鴻安上一個夫人是怎麽死的。”


    “還有別的事要你做的話,我會派人去找你。”


    紅雲聞言瞪大了眼睛,而後笑了起來。


    “攝政王妃果然孝順,竟然要給自己的親爹孝敬樓裏的女人。”


    攬月見紅雲猜出了自家王妃的身份,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秦晏寧倒是並沒放在心上,“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紅雲喝了口茶,“那日來替奴贖身的是個小廝,奴打聽了許久才知道那人是晏家大少爺的小廝。”


    “今日又見小夫人要送奴去秦家,奴怎麽猜不出來呢?”


    秦晏寧本就沒想對紅雲遮掩自己的身份,她也喝了口茶,“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就更該將事辦得漂亮,否則攝政王有的是法子對付你。”


    “放心,我答應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


    “就衝著小夫人要還我個清白的身份,奴也會竭力而為。反正都是伺候男人,伺候一個定然比伺候那麽多來得輕鬆。”


    “奴隻是好奇,小夫人是怎麽知道奴一直想要個孩子的?”


    秦晏寧暗歎一聲,她之所以知道紅雲這個人,還是因為原主。


    前世原主嫁給沈元安不久後,沈元安便被皇帝放到了京兆尹的位置上曆練。


    有一日沈元安休沐,當做樂子同原主講了一件事。


    說是百花樓的前花魁紅雲,攢夠了贖身銀子交個了一個小貨郎,小貨郎幫著紅雲贖了身,還娶了紅雲。


    後來小貨郎還靠著紅雲攢的銀子盤了兩間店麵,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掌櫃。


    故事發展到這裏,本該是一段風流佳話。


    但奈何後來小貨郎卻嫌棄紅雲不能生育,在外頭養了外室,還生了個兒子。


    紅雲一怒之下告到了京兆尹要和貨郎和離,帶走自己的所有財產。


    最後沈元安卻判了個不允和離,甚至勸了紅雲,既然是妓子從良,就該好好珍惜。


    後來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紅雲用一根白綢了結了自己的命。


    沈元安當時和原主怎麽說的來著?


    他說紅雲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男人願意娶她做正妻,給她一磚半瓦遮風擋雨,就算不錯了。


    可沈元安忘了,若非紅雲,那貨郎還隻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明明靠著女人過上了更好的日子,卻轉頭將女人的付出踐踏到泥土之中。


    秦晏寧最是瞧不上這種人。


    因此秦晏寧讓晏明燁幫她贖了紅雲。


    她並非聖人,贖紅雲也是為了對付秦家、查出晏潯死亡的真相。


    但她願意在這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幫助紅雲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秦晏寧原本想抓緊解決掉秦家這一大家子,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一來她還不確定,晏潯亡故到底是誰的手筆,二來秦雨柔就快嫁給沈元安了,這個檔口解決了秦家,沈元安的皇子府豈不是沒有大戲可看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她覺得還不夠。


    周雪、秦鴻安、秦雨柔遭受到的苦楚還不夠,她不將他們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


    他們怎麽能體會到原主當年被家人棄之如履,被視為親妹的人傷害的痛楚呢?


    紅雲見秦晏寧不回答,也沒敢再問下去。


    秦晏寧卻看向了她的眼睛,“攝政王的本事,紅雲姑娘還用質疑?”


    秦晏寧知道,沈子煜在外威名赫赫,便決定也做回狐假虎威的事情。


    果然,紅雲聞言坐得更加端正。


    見紅雲識趣,秦晏寧也不客氣,她掃了一眼紅雲身上半遮半掩的紗衣搖了搖頭。


    “你這衣服不行,找幾件樸素一點的過來,料子不能太好。”


    紅雲剛想說,她們樓裏的姑娘哪裏有樸素的衣服,轉念便想到了樓中的廚娘。


    她開了門下樓,不一會兒便抱了幾件棉布衣裙過來。


    秦晏寧看紅雲換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妝也卸掉,發髻也拆了重新弄,弄個姑娘的頭發。”


    紅雲沒好氣的伸出手,“銀子,這幾件破衣服花了我四分之一個銀角子呢。”


    攬月身上隻帶了銀葉子,她不情不願地掏了一片給紅雲,“多的還來。”


    紅雲一點不客氣收了銀葉子,“主子賞的,就不還。”


    秦晏寧聞言失笑,她差點忘了她家攬月是個小守財奴呢。


    “賞你了賞你了,快點把你這個頭發拆了。”


    紅雲這才將頭發散下,梳了個少女的發髻,秦晏寧選了個簡單的發簪替她插上,滿意地笑了起來。


    “收拾東西,我帶你去秦家。”


    看著鏡子裏紅雲精致的臉龐,秦晏寧想到秦家即將掀起的軒然大波,就忍不住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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