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想要質問、想要探尋、想要立刻深究的想法,在看到糖花左腕上那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以後,


    皆煙消雲散了。


    傷口不會騙人。


    它們的結痂,看上去那樣刺眼。


    狹小的衛生間裏,滿是水跡的鏡子前,陸清手握吹風機,為緊張到已經一動不動了的她吹著濕漉漉的長發,臨時充當著她的專屬tony。


    此刻的糖花,裹著非常厚實的大浴巾,


    浴巾裏,穿著並不完全合身的、隨手從櫃子裏掏出來的忘洗的睡衣。


    眾所周知,在身體還沒有完全風幹時穿上衣服,是會很難受的。


    那種濕濕黏黏的感覺,會令人不適一小段時間,


    何況糖花那及臀的長發根本不能在15分鍾內被徹底吹幹。


    但沒辦法。


    老板在外麵,


    想和老板多一點互動,想讓他幫幫自己。


    那就隻能忍著不舒服,忍住羞赧,向溫柔的他發起邀請。


    嘿嘿,好在,老板答應了。


    老板果然是寵溺著自己的。


    他願意在這擁擠的空間裏,拿著吹風機,呋呋呋的對著自己的長發,做出類似情侶之間才會存在的美好舉動。


    糖花心中歡喜。


    “我說糖花啊。”


    “嗯?”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噢。老板您shu……欸?欸??”


    猝然間。


    糖花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瞎了。


    剛剛,剛剛老板叫自己什麽?


    等一下?


    他……


    他難道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嗎?


    糖花的腦子有點過載了。


    然而下一息——


    “露比亞,你今年多大了?”


    陸清麵不改色的跳過了方才的話語。


    一手捋著她充滿薰衣草香的順滑長發,另一隻手熟練的用吹風機幫著她烘幹水滴。


    被他這麽一搞,糖花頓覺自己是幻聽了,畢竟這幾天休息不好,因此也沒怎麽太往心裏去,直接乖巧答道:


    “老板,我24了。”


    “這樣啊。”


    陸清若有所思。


    24歲。


    比自己大了幾年,可以稱呼為姐姐。


    然而在自己麵前的她,卻像是個大姑娘一樣,感覺是離了露水就會被渴死的那種純白鳥獸……


    讓陸清覺得,其心理年齡比自己要低。


    “老板……問這個做什麽…?”


    糖花怕。


    怕是自己年紀大,


    讓老板嫌棄。


    如果、如果老板想要找美少女合作,那麽自己顯然已經失去資格,在他的眼裏,自己比之他家居住著的那位少女,差了太多年齡,這是絕對的下風。


    “沒事。”


    隻聽陸清隨口道,“就是覺得,你這樣年輕,卻能畫出那麽厲害的東西,感覺放眼國內,也沒幾個人能比你強了。”


    “阿?”


    “…哈啊??”


    糖花張了張小嘴,懵了。


    她不知老板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她可以肯定,老板進屋之前,自己幻想過的“當麵被他誇誇”,


    在上一秒,已然實現。


    糖花心中極喜。


    忘卻了剛剛的心虛,


    想著,


    既然老板這樣寵愛自己,


    那麽借著這種機會,把心中最為在意的東西問出來,是不是也不算過分呢?


    反正是在做夢,任性一把吧。


    “老板。”


    “嗯?”


    “你、你家裏那位,和你一同居住著的女孩子,是、是誰阿?”


    糖花背對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家裏住了人。”


    陸清一頭黑線,但又必須得反問這麽一句。


    否則,自己的反應就太不合理了。


    “阿……我……我……”


    糖花一口噎住,有點語無倫次的不知該怎麽解釋了。


    隻是雙頰漲得通紅,完全慌到全身顫抖的地步,如坐針氈。


    ——“多說,多錯。”


    陸清當然不會讓她繼續陷於這種自爆的境地,而是繼續吹著她的頭發,反問道:


    “把我當成海王是吧?亂猜一通。”


    “我……我沒有……”她咕噥著。


    “不過你猜得也有一絲絲根據,我家確實住了個美少女。”


    他理所當然的順勢揉了揉她的長發,在她既詫異又羞恥的狀態下,平淡的將真相傳達——


    “是我妹妹,名叫蘇靈。受阿姨的請求,暫居在我那裏,哦,順便跟我學琴。”


    “?!欸……”


    糖花聽到這些,頓時精神一振!


    雖然信息量有點大,但是,那女孩,好像隻是老板的遠房親戚?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呀!


    畢竟妹妹什麽都做不了,不是嗎?


    糖花心下大喜!


    某種安全感如同泥石流,將山底的她徹底埋沒。


    爽了。


    原來是我多心了呀。


    阿哈,果然老板不會和女朋友同居呢。


    看來這個第一次,自己還有機會。


    況且,那女孩隻是妹妹的話,不就相當於永久喪失了和老板在一起的機會了麽?


    嗯~


    【不足為懼吧。】


    糖花綻放笑顏,


    進而追問道:


    “那、那老板,你那天,為什麽要在門口安裝監控呀?”


    “……”


    陸清:“…………”


    講真。


    他從未見過這種程度的自爆卡車。


    糖花天真的問出的每一句話,他都可以用“你為啥知道我在xxx”來回擊。


    然而現在,他判定身前的她有點傻,傻得可愛。


    於是也不追究什麽,隻是敲打道:


    “啊,鄰居跟我說最近總有怪人在我家門口徘徊,我覺得挺不安全的,


    考慮到妹妹還在家裏生活,所以就整了個監控以防萬一。”


    他本想暗示她,以後你適可而止,不要再來我家;


    然而糖花的話語卻讓他大吃一驚——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那個偷窺你的人,就是你家鄰居!我上次看到了,她扒在你家門口,偷聽你房間裏的聲音!就是她,絕對不會錯的!下次我幫你錄下來。”


    “…?”


    …


    不是。


    雖然還是想忍不住問出“你咋看見的?”


    但陸清此刻已經有點頭大了。


    他覺得這件事,可以選擇相信糖花。


    畢竟糖花看起來笨笨的,不像是會說謊的類型。


    “你的意思是,我鄰居她自己賊喊捉賊,偷聽我家的聲音?”


    “對呀,老板,上次她就在你家監控底下聽了10分鍾,你自己可以調錄像看看嘛。”


    糖花心中得意。


    尋思著,上回你小姑娘敢報警整我,這次我把你的行徑直接投遞給老板,看你以後還怎麽作妖。


    一報還一報,你搞我,我弄你,我們誰也不欠誰。


    不過分吧?


    果然。


    陸清停下了手中吹頭發的動作,直接現場掏出手機,打開了全景監控app。


    他喜歡遇到問題立刻解決,而且很固執,總是把眼下在意的事情拉到第一位來處理。


    “具體什麽時間?”他問。


    “就是你安監控那天。”糖花回想道,“剛剛安完,她就上去了。”


    “懂。”


    陸清將時間調整為上午,逆風快遞小哥剛走過後的半小時左右。


    在快進快放下,很快看見,


    門口處,貓貓祟祟的白星穿著自己的黑色大衣,拎著一兜帕尼尼,就這麽可愛兮兮的在監控眼皮底下、扒著門縫聽了許久。


    高清晰度+近距離錄製的畫麵裏,可以捕捉到她的小臉上,流露出窺私欲得到釋放般的愉悅表情。


    “……不是。”


    甚至,在聽到屋內沒什麽動靜以後,她更加喜悅了。


    是那種咧開嘴角的掩藏不住的“狂喜”。


    “…………”


    6。


    陸清不想多說。


    啪嘰一下鎖掉屏幕,揣回手機。


    心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小東西。


    “她到底在暗爽什麽啊!”


    陸清腹誹不已。


    果然她平日裏的天真無邪和出其不意都是需要提前籌備大量功課的。


    ——那種自然流露出的可愛感,那種元氣滿滿的驚豔氣質,全都、全都是需要提前練習許久、打探許久、推演許久,才可以在最終見麵時達到預期的效果。


    能被糖花抓到一次,想必其真實的窺探次數早已大於十次。


    十倍保底,畢竟她家就在自己家隔壁,有著天然的地利優勢,想什麽時候聽就什麽時候聽。


    “好吧,我明白了。這次要感謝你提醒我這麽個事。”


    陸清點了點頭。


    雖然你倆誰也不比誰弱,但不可否認,以上都是有效情報。


    自己對白星的了解更深了一步,同時也對糖花的習性解讀得更加通透了些許。


    糖花別看是稍顯遲鈍的類型,但她的打法與她的表現皆然相反——


    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風格。


    她很謹慎。


    謹慎到,尾行超一年,不留下任何痕跡。


    專業到,哪怕是在學校裏,她也能如魚得水的偽裝成學生混入進去。


    警覺到,發現自己在安監控,立刻拉出了有效的安全距離,遠程勘察,甚至還在暗處發現了“同行”。


    ——她太強了。


    若不是同樣離譜的白星抓到她一次失誤,自己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關於她跟蹤、關於她擁有好幾百張打印紙的事。


    “我說,露比亞啊。”


    “嗯?”


    “你最近,單子多嗎?”


    利用正事切入話題,獲取想要的有效信息,是陸清的起手式。


    “唔。沒有單子了。”


    糖花神色低落,說話時有氣無力,顯然正處於某種困難當中。


    陸清秒懂。


    “之前的桃飽兼職,也不做了嗎?”


    “嗯,不做了。”


    糖花輕咬著唇,將實話實說:“隻做老板的單子。”


    “——隻接老板一個人的單子。”


    “……”


    此言一出,陸清倒吸了一口涼氣。


    很快追問道:


    “那。其它的收入來源……有嗎?”


    “沒有了。”


    糖花搖頭。


    “之前會在網站上發些東西,做自媒體,賺取流量費用。現在也不做了。全都不做了。”


    說到這裏,她痛苦的低下了頭,不敢把自己的表情暴露給老板看到。


    悔恨、懊惱、不安、焦慮。想要懲罰自己,想要毆打自己——


    各種各樣的壞情緒,夾帶著如若實質般的戾氣,仿佛深淵裏的八爪魔獸,朝著身旁的一切蜷湧過去。


    “嘶。”


    她到底是回憶起了什麽?


    陸清能感覺到。


    能感覺到糖花是有多麽的想釋放一下。


    她很緊張。


    很憋悶。


    很痛苦,


    也很燥鬱。


    為了平複她的情緒,陸清不得已轉移話題——


    “那你平時,除了畫畫,還有其它的愛好嗎?”


    他知道,糖花如果不用小藍鳥了,那就意味著她唯一的生活來源是自己。


    換句話說,隻要自己不給她發單子,不給她源源不斷的資金提供,


    那麽她,


    【就會餓死。】


    真正意義上的,在天海市,餓死。


    “……”


    陸清壓力很大。


    多說不說,肩膀上扛了一條命屬於是。


    果不其然,完全沒猜錯。


    “我喜歡拍東西,喜歡錄視頻。”


    糖花小聲低訴,“但是,最近不想了。也不想再碰了。”


    陸清明白,她指的是cos。


    之前對她而言以此謀生的cos,“不想再碰了。”


    到底為何會出現如此大的轉變?


    他不好說,


    隻是疑惑,以她這樣的軀體,以她這樣的完美形象,在藍鳥上收割韭菜,完全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但凡她想好好搞,那麽未來月入過萬也不是沒有可能性的。


    而她忽然間放棄了這件事,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糖花的心裏,對拍cos這件事本身,產生了抗拒。


    何故如此?


    陸清非常好奇。


    於是將話題引入到伴手禮——


    “啊……對了,我剛剛送給你的東西,是在maidolia買的一套cos服,本來想惡搞你一下,讓你女裝給我看,不過現在麽……咳。”


    他絲滑的將動機包裝得天衣無縫,道:“總之,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就是了。”


    “!”


    c服。


    糖花眸中一凝,旋即有些熾熱。


    是啊,多久都沒買新的c服了?


    因為買不起。


    沒有閑錢買。


    也不想穿給其他人看。


    不想拍照了。


    就沒有購買的動力。


    而今,老板他為自己買了新的。


    甚至那個價格,比自己以前買的所有的c服都要貴。


    正常的c服隻有100-500左右,便宜點的、布料少點的隻需幾十,而昂貴些的也不會超過一千。


    超過一千的可以媲美lolita或者小眾日牌了,可老板上來就買了“maidolia”……


    這家店,是多少coser做夢都不敢沾邊的存在啊。


    “以高訂女仆裝著稱,同時順帶著做點高品質裙裝。”


    ——這樣的品牌。


    嗚。


    老板真好。


    老板對我很大方。


    所以……


    “既然是老板買給我的,那麽無論是什麽我都會穿。”


    糖花捂著臉頰,在吹風機的嗡鳴聲中,小聲的,堅定的,道出了這句話。


    “……是嗎?”


    “這樣啊。”


    陸清徹底懂了。


    糖花她,


    已經病入膏肓。


    她拍攝的那麽多照片,p進去的那麽多她自己,調整過的許多鏡頭角度——


    是想體驗“成為情人”的感覺。


    是這樣嗎?


    陸清不好說,但他覺得可以現場測試一下。


    測試一下她對自己的沉迷程度。


    於是。


    壞水開始醞釀。


    利用吹頭發到尾聲的最後幾秒鍾時間,


    假裝不經意的,


    伸出左手手指,


    用最為溫柔的力度,


    輕輕觸碰到了一下她雪白的脖頸——


    “唔!!”


    一刹那。


    糖花整個人的身體彷如觸電了般,


    肩膀高高聳起、雙臂夾緊,


    條件反射似的往前方顫動了下。


    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控製住了身體。


    ——“極端的敏感”。


    陸清知道,這往往代表著,她的內心中此刻已經掀起了驚狼狂濤。


    不是吧。


    真的這麽誇張啊……


    他有點頭痛了。


    這樣沉重的感情,


    早就不能稱之為“喜歡”、或者更加輕微的“好感”了。


    那麽,


    “愛意”?


    似乎也不夠。


    陸清想了想,


    終於得出了結論。


    糖花對自己所抱有的,大概是某種——


    “專情”。


    ——淩駕於毫無成本的“好感”、隨口可言的“喜歡”、浮於表麵的“愛”,之上的,


    【濃烈的專情】。


    …


    …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他麵無表情的將吹風機關閉。


    看不見。


    糖花此刻那弓身向前的姿勢下,到底有多麽誇張的表情。


    被老板觸碰了一下的她,


    明明真的隻是觸碰一下,


    卻在那手指尖與肌膚的小麵積接觸的一瞬,


    如同體會到了火山噴發。


    那是淩駕於幹柴烈火之上的直感,


    無需多言,就能讓這狹窄衛生間裏的溫度狂暴增加。


    阿……


    糖花的臉燙得有些過分了,


    溫度傳導到手掌心,連帶著整個人的皮膚也開始發燙,


    就像是產生了某種類似膽堿能性蕁麻疹的過敏反應。


    ——神經的極烈刺激導致的全身亢奮。


    “喂喂,你還好吧?我不是故意的。”


    陸清打開了門,當先溜回房間內。


    “嗚,沒事,老板,你坐會兒,我。我緩緩。”


    糖花仍蜷在衛生間的小椅子上,胸脯隨著呼吸起伏,


    地上的水影忽明忽暗。


    …


    壞了。


    將一坨被子包著打印紙拿開,


    坐在人體工學椅上。


    陸清偷瞄著她的側影。


    再次深深感到棘手不已。


    太棘手了。


    紮手。


    手快被幹穿了。


    可以說,從小到大,自己見過的奇怪的女性有不少。


    但類似糖花這種,重度的、純粹到崩碎的、隨時可以拋卻性命的、願意為了所愛之物不顧一切的……


    這樣的女性,前所未有。


    太恐怖。


    這可怎麽辦啊。


    陸清緊閉雙眸。


    伸出二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猶記在學校裏,


    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


    情書之類的東西也不是沒有收到過。


    它們往往以一種別樣的形式呈現在自己麵前——


    比如明信片,比如聖誕賀卡。


    再比如生日禮物裏,夾雜著的一張留言卡片。


    各種各樣的明示暗示,自己都可以禮貌無視。


    頂多回個禮就能婉拒。


    而糖花。


    糖花不一樣。


    她在用離譜的行動和完全源於內心的反應,證明了,她對自己有著常人、人腦根本無法理解的“愛意”。


    【專情之愛】。


    這樣的感情,若不予以回應,那麽結局甚至不用花費超過3秒思考就能得出——


    “她會死。”


    …


    呃啊。


    難住了。


    陸清感到束手無策。


    本來就隻是想倒點壞水,“懲罰”一下她的。


    可是……


    對了。今天我是來幹嘛的?


    沒記錯的話,是想聊聊皮套的事,工作上的事啊……


    而現在,先是給她收拾了一大圈屋子,然後又發現了她奇奇怪怪的秘密,最後又測試出她確實對自己有著那樣的情感。


    這麻煩可就大了。


    “露比亞。”


    “嗯、嗯?”


    “你吃飯了嗎?”


    “……沒、還沒。”


    “你平時這個點也不吃飯嗎?”


    “是的,老板……我隻吃一頓飯。每天。”


    糖花弱弱的說道。


    可憐的模樣令人心髒下墜。


    “…我知道了。”


    陸清盡可能保持波瀾不驚,喉嚨滾動了下,還是忍不住對她伸出了援手:


    “那我待會兒先帶你去吃個飯,你穿好衣服收拾下。我們吃飯的時候再探討學術話題吧。”


    他說。


    “!”


    糖花以為自己聽錯了。


    詫異的扭過頭來,


    不顧自己頰上仍然紅到熟透了的羞赧膚色。


    “老板,要和我一起吃飯嗎?”


    “嗯。”


    “可我…沒有錢。”


    糖花抿了抿嘴,想去,又不敢去。


    “你傻啊?當然是我請你啊。”


    陸清有點無語,不知道這孩子腦子裏到底都是怎樣的回路。


    “阿…可是老板又要給我花錢……”


    她如同蒸汽姬,此時此刻再一次噴放出了一縷熱氣。


    “……喂喂,你夠了啊,吃頓飯又不是要我命,這我還是給得起的。”


    陸清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下身軀。


    餘光瞄著仍把衛生間當做安全區的某花。


    “待會先用你的工作站把csp打開,皮套進度給我看一眼。


    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不用繼續催著你了,咱們直接下樓吃飯就是。這次來,隻是想通知你,我預計在下周周末以前讓我們的中之人拿到皮套、測試完,並且開啟首播。”


    他說,“我需要在短期內把她給捧起來,然後用這部分收益,做更大的事。”


    “欸……她……”


    糖花聽到競爭對手的情報,立刻警覺。


    旁敲側擊道,“她、是你隔壁的那位鄰居嗎?”


    “?”


    陸清猛的一凜。


    不會吧。


    為什麽在這樣的地方,糖花會有著如此驚人的敏銳性?


    她的遲鈍,與她的“第六感”,完全成反比啊?


    “……”


    陸清知道,這玩意藏不住。


    於是隻好主動道出:“沒錯,她叫白星,是我學校播音係的學妹,挺厲害一個聲優。”


    “噢……”


    糖花默默記在心裏。


    權衡著敵方的戰力。


    “她性格不錯,而且有著v播的經驗,拿到過全站前幾的成績,我十分信任她的專業性。”


    陸清介紹道,“名字方麵,我不打算給她另取了。我想詢問下你的意見——”


    “誒?”


    “假如,我打算讓她、用你的直播間,借你的id,也就是露比亞那個賬號,穿著你做的皮套開播。這樣的話,你會介意嗎?”


    ——


    “!!!???”


    “我的意思是,你作為這個皮套的畫師,沒人比你更懂得如何精調、如何為其賦予靈魂。


    所以,白星在使用你皮套開播時,你也可以學習下v播的知識,萬一哪一天她有事或者無法上播,你可以頂替她臨時開播,這在v圈裏是可以存在的現象,即兩名中之人共同經營一個皮套——


    當然,我會讓白星模仿你的聲線作為營業聲線開播,這方麵她是專業的,沒人能夠識破她的偽裝。


    至於直播收益,你開播時的禮物全部歸你,她開播時的禮物歸她,我隻抽取一成半,你的原畫、表情、動作等新增的項目另算。”


    陸清居高臨下,餘光瞄向糖花左臂上那些殷紅的傷痕,


    不顧她徹底沸騰的體溫和完全迷亂的視線,高冷道:


    “糖花。懂了就點頭,我隻幫你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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