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血了。


    在這兄妹自打相見以來為數不多的談心裏,


    蘇靈被哥哥的三言兩語,直接治愈了心底深處的傷痕印跡,


    填補了那不聞不顧便會無限下沉的幽幽暗淵,


    修複了眼看就要裂成碎片的練琴動力。


    ——


    是啊。


    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哥哥不喜歡自己,又怎會為了自己去扭改原本一切都在走向正軌的生活?


    他一個人,生活在市中心,有著穩定的收入,有著充實的大學生活。


    他可以通過“創作”,來滿足精神上的空虛,也可以通過他自己的雙手,來解決物質上的一切所需。


    哪怕沒有自己,他也可以好好活著,一步一個腳印的前行,甚至還能在合適的時間,邂逅一位合適的女友,與她交往同居——


    【比如隔壁的某人。】


    但是。


    他沒有那麽做。


    哪怕被偷腥貓蹭到腿上,哪怕被跟蹤狂尾行誘惑。


    他也依然選擇將重心放在“籌備新作”這件事上,並於此間隙做出了新的項目企劃,且打算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取額外收益,安然度過空檔期,繼續供養自己。


    無論是給白星的50000元預支費用,還是找糖花做的50000元皮套,


    二者所得皆為明日首播之必要條件,而這件事,哥哥也如實的在昨晚講給了自己。


    “蘇靈啊,以後如果有一天,我身體欠佳、需要調養一段時日,那麽這種時候,外麵的一切就都要靠你替我撐起來了啊。”


    “你不會令我失望的,對吧?”


    半開玩笑的口吻在蘇靈眼裏並非玩笑。


    因為她知道。


    她全部知道。


    哥哥指的是——【叢集期】。


    一旦叢集發作,短則數月,長則整季,劇痛將會使得他無法順利完成任何事,


    熬過去還好,若熬不過去,那麽等待著他的,便是無可想象的結局。


    近日,蘇靈又查閱了非常多的資料。


    關於該病的解決方式,她還真的從萬千碎言謬語中找到了一個驚人的靠譜論斷——


    【撐過六十歲就好了。】


    ——人越老,神經就會愈發趨向麻木。


    原本同樣的疼痛,在老年人眼裏,並不像年輕人那般敏感窒息,相反,隨著年齡的增加,叢集性頭痛的觸發概率甚至會降低,與年輕時成反比。


    (如果老年人突然出現劇烈頭痛,請立即去醫院檢查是否有器質性病變)


    也就是說,隻要陸清再熬個二三十年,且於此期間通過一切能夠采用的方式減緩這種痛楚、遠離自殺傾向,那麽一切就都是可控的,是會“好起來的”。


    這樣無解的疾病,在西醫中,除卻止痛藥以外,唯一的解法,便是“順其自然”。


    而中醫,除非齊世大夫那樣五術齊備、大道歸一的聖人,普通醫生對此也是束手無策的,搞不好還會起到反作用。


    (更有目光短淺者認為在中醫裏哪怕是國醫大醫也做不到齊大夫這般手法傳神,並且出言貶低+抨擊,這種情況屬於認知限製了眼界,建議謹言慎行,多積點德,勿要坐井觀天,以個人小道+書本知識碰瓷國醫大道+一生臨床經驗,盡早遠離“狂傲”大罪,少用學徒身份評判大醫的辨證手段,最後祝你醫路暢通無阻,小子。)


    不得不說,罹患此病之人,仿佛命中注定,根本找不到誘因,也無法確定誘因。


    隱有一種“天道輪回”之感。


    但這,


    根本難不倒蘇靈。


    ——


    “如果哥哥熬過這二三十年就能緩解,那我,就陪伴他度過這二三十年。”


    ——


    “如果於此期間他痛苦不堪,想要結束生命,那我,就想盡一切辦法去減輕他的痛苦,延緩他的發病。”


    ——


    “為他,我可以付出一切。我願意采取任何手段,限製他的病情。”


    …


    今天的蘇靈,已經重拾信心。並且堅信,有哥哥陪在身邊,自己就會先他一步擺脫疾病,並在此基礎上,去反哺他,去撫慰他,去用自己的方式,療愈他千瘡百孔的內心。


    ——他已將“她”剖除在外。


    無論是真心,還是逃避,至少已經說明,現在的他,可以在談及與“她”相關的話題時,不再小心翼翼,控製不住情緒。


    既如此,那就抓住機會,乘風而上,徹底讓哥哥將“她”遺忘好了。


    “想必,忍心傷害哥哥的人,喜歡玩弄哥哥內心的人,一定也好不到哪去吧。”


    蘇靈已經對“她”產生了巨大偏見。


    這種偏見是毫不遮掩的,且無限接近於“痛恨”。


    哥哥越是對自己好,傷害哥哥的人就越該死。


    “最好,一輩子都不得好死。”


    蘇靈這樣詛咒著,詛咒著那素未謀麵的“惡女”。


    ——


    時間轉眼來到周五。


    今天對陸清來說,是整個學期開學以來,最為關鍵的日子。


    對白星而言也一樣。


    從昨天開始,她就沒再去學校了。


    一直在籌備,一直在準備,適應著穿上皮套後的自己,適應著化身為“魅魔”以後的自己。


    c座1902裏,少女坐在電腦桌前,看著屏幕上那極致妖嬈的“自己”,總覺得……


    還是有些違和。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操控著一個機器”。


    而非星月裏奈時期,“自己與裏奈醬融為一體”。


    這兩種感受,在中之人的心裏,是天差地別的。


    前者是借用、偽裝,後者是演繹、美化自己。


    “啊……果然還是很緊張啊。”


    白星在動捕鏡頭下晃了又晃,轉圈圈。


    左看右看,依然無法讓思緒平緩。


    還有3小時就要開播了。


    時間非常緊張,根本由不得她再浪費。


    “怎麽辦怎麽辦……”


    打開手機,看著群裏未再更新的消息,白星想了想,靈機一動——


    點開了糖花的頭像,給她發過去了一條私信。


    “魅比亞,你在嗎?”


    大約過了10秒。


    糖花:“阿?”


    “……”


    看樣子,她也是坐在電腦前等著開播了。


    白星立刻抓住機會,問道:“你發給我的l2d演示我照著做了,可為什麽無論怎麽模仿,都做不出你那種效果呀……”


    這是她自打加上糖花後,首次主動發起話題。


    本來,白星隻是在牛排局上聽學長的話,加完好友就一直擺著,連個“hello”表情包都懶得發,想要就這麽誰也不搭理誰,互相在列表躺屍。


    但今天,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自己遇到了“技術問題”,而且眼看就要上戰場了,再逞強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比起讓學長到時候失望,白星覺得,放下身段兒去求糖花指點自己一二,更為合理。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對話——


    糖花:“哦,正常。”


    白星:“什麽正常呀!你是不是藏東西了?給我的版本不是你自己私用的完全版吧!”


    糖花:“?是你自己不會用,怎麽怪我。”


    白星:“我已經試了好多個小時了,都沒怎麽睡覺的!可無論怎麽嚐試,都做不出你的表情,尤其是那種眼神,視頻裏最後的那個眼神,完全做不出啊!


    魅比亞,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藏了,是不是有些表情根本就沒在給我的這份工程皮套裏導出來?”


    糖花:“可笑,懶得理你。不信就去問老板,看我有沒有糊弄你。”


    白星:“……”


    與和陸清在場時說話的態度不一樣。


    糖花對外,無論麵對誰,都是冷冰冰的頂級畫師巨神的語氣,高高在上,愛搭不理。


    畢竟——【不用思考】、【不用反複編輯】、【關係可有可無的人】,不配我用寫詩作詞般雕琢出來的完美語氣。


    因此,白星再受打擊。


    無奈而又無助的放下手機。


    想了又想,覺得,


    隻好使出最後一計——


    …


    數秒後。


    【未名公會】群聊。


    星寶:【@陸清,學長!魅比亞她欺負我!嗚嗚嗚,她凶我,她不好好指導我……嗚……我心態炸拉,沒法直播啦……】


    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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