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很開心。


    因為今天是久違的、哥哥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日子。


    自打哥哥病入膏肓後,他就已經很少能像這樣,全身心的說出“我要和你一起xxx”類似的話。


    自己當然理解他,知道他在如此逆境中仍有太多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忙,


    但也正因如此,這樣的承諾與陪伴才凸顯寶貴,寶貴到無以複加的程度。


    “不要緊嗎?”


    “嗯。”


    時值周六上午,陸清在妹妹的挽扶下走出公寓。


    曾經是他拉著她的手出行,而今倒轉了模樣。


    雖然在外人眼裏,都是兄妹倆結伴而行,享受著休息日美好的陽光。


    “小睦怎麽說?”


    “她說不來了,在店裏做小蛋糕等我們。”


    蘇靈簡要的將話語傳達。


    “哦?這樣?”


    陸清有些意外。


    “嗯。”


    蘇靈沒有撒謊。


    事實上,晾了人家兩周,今天確實是個不錯的一同逛街補償的機會。


    可林睦在接通電話後,竟一反常態的沒有選擇跟來,而是說出了“能把他帶來我店裏看我我就滿足了”這樣懂得失知進退的話……


    這不禁讓蘇靈覺得,小睦若是一直這麽乖,那這朋友還能做。


    哥哥什麽的,也能周周給她領去一次。


    畢竟朋友之間,禮尚往來才可良性循環——


    【這麽乖的孩子,真不知道她姐姐到底有多想不開才會不要她。】


    【無所謂,你不要我要,我除了不能給她無限的金錢,其它方麵的關懷應該不比你差什麽。


    至少,我能知道孩子在學校有沒有被欺負。我能更精確的保護她。】


    蘇靈這般想著,與陸清一同坐上了一輛車。


    一輛看上去完全不像網約車的灰色加長款凱迪拉克。


    …


    …


    “蘇靈小同學,你好。這位小同誌,你也好。”


    “?”


    聽到奇怪的稱呼,坐在後座上的陸清抬頭一看,


    猛然發現,


    對著自己打招呼的,是駕駛位上的一位戴著黑色手套的年邁司機。


    老司機身穿軍綠色服裝,皮膚較黑,一看便是常年在陽光下拉練過的硬骨頭,而且沒看錯的話,他那肩章上好像有幾道銜兒……


    “??蘇靈,你這車…?”


    “啊,這位是琉衣家的司機,鄭爺爺。琉衣說,以後有任何用車的地方直接打這個電話,這是她的專車。


    我們不是要去逛街嘛?你身體不好走不了太遠,所以就叫車來了,直接開到目的地就行。”


    “沒錯。”


    說話間,老鄭已經係好安全帶,將車起步。


    “等等,這……用別人家的專車,不太好吧……?”


    陸清大為汗顏,一時間對琉衣的背景產生了極度的好奇和在意。


    “嗐,沒事的,小同誌,依依的朋友就是劉家的朋友,畢竟依依從來不交朋友。


    以後你們用車,隨時招呼就是了。劉師已經說了,依依小姐的需求,必須重視。”


    “……”


    聽著鄭司機這明顯帶著一股官場氣息的話,陸清依稀察覺到了什麽。


    轉頭看向妹妹,問道:


    “蘇靈,你說實話,你在隊伍裏,沒有霸淩別人,對嗎?”


    “當然。”


    蘇靈麵不改色。


    “那麽,你排練的時候錄視頻了嗎?給我看看你們現場的狀態。”


    陸清不傻,決定相信自己的雙眼。


    如果排練時別人唯唯諾諾,那就實錘了妹妹是隊霸,得教育教育她。


    “錄了,在別人那。”


    “誰那?”


    “一條……哦,沒什麽,一個打雜的同學那裏。”


    “?”


    陸清並不知道妹妹剛才差點脫口而出的是“一條狗”,但他能從她目移的表情裏捕捉到,妹妹心虛了。


    “蘇靈,我陪你出門,你卻有事瞞著我。是嗎?”


    “我沒有…”


    蘇靈打死不招。


    “好。”


    陸清拿起手機,選擇直接聯係易沉。


    他知道就算妹妹有所隱瞞,易沉也絕不會藏著掖著的。


    畢竟她不是那樣的性格,她向來有話直說。


    車輛穩速前行。


    幾聲連線提示音響過,在蘇靈意味不明的注視下,陸清打通了電話——


    “歪?”


    “喂?阿易,我問你個事兒。”


    “啊,是無上的哥哥大人,您說。”


    “?別鬧,我問你,你們排練的時候,有錄製的現場視頻嗎?”


    易沉反應了下,而後嬉皮笑臉的說道:


    “視頻?我們排練時每個人隻有兩隻手,我打鼓,你徒弟彈琴,妹妹大人也彈琴,主場小妹得抓緊麥克風拚命,誰有第三隻手錄視頻啊……”


    “你沒唬我?”


    “唬你幹什麽?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不撒謊的。”


    阿易笑眯眯,


    “我看你啊,還是把心思放在手頭的事情上為妙。


    有精力了呢,就多陪陪妹妹,妹妹大人為了你可是費盡心思撐起了一切呀,要我說,你可千萬不能讓人家傷心。


    她對你的心意,那是隻有黃河之水大海之……”


    “……”


    陸清聽著阿易如話癆般無限誇誇蘇靈,不禁狐疑的掛掉了電話,重新將視線落在表情看不出破綻的妹妹身上——


    “你給她洗腦了?”


    “沒有。”


    蘇靈篤定。


    “那她怎麽轉性了似的幫你說話?”


    陸清幾乎可以實錘,“以前阿易隻會罵人,不會誇人。當然,她偶爾還會打人。”


    “……”


    蘇靈點頭狡辯:“跟我組隊後,變好了,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有點詭異。”


    陸清收回目光,將想說的話傳達到位:


    “其它的我不管,總之你要知道,一個隊伍要想做好,“向心力”至關重要。


    而形成“向心力”的前提,便是建立在大家都能平等得到尊重這一條之上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我沒有欺負誰。”


    蘇靈點頭。


    聆聽著時隔許久,哥哥再一次的“傳道”。


    聽他說道:


    “以前我在“花綠青”,由於她們倆太強,所以隊伍裏麵稍微有點失衡,這沒辦法,大家太極端了,這你知道。”


    “嗯。”


    “但有時候呢,哪怕隊內所有人都很強,若是處理不好隊伍當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這個團隊到最後還是會沒。


    你看我,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是沒有隊伍的孤魂野鬼。”


    “哥哥你夠了。你要是真想組隊,十萬八千裏開外的人都會找上門來。”


    蘇靈到底還是沒忍住吐槽了句,“還有,其實你很饞了,想彈琴想的要死,隻是自己沒意識到。”


    “是嗎?”


    陸清也開始麵不改色。


    “是啊。況且,誰說我們隊伍沒有“向心力”了?”


    “啊?”


    “我覺得在我們隊裏,每個人都是“向心力”。”


    蘇靈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怎麽說?”


    陸清正了正身體,想要聽聽妹妹到底有何見解。


    “你接觸過阿易,知道她的實力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我也看得出,她跟我們玩時,隻拿出了百分之十不到的本事。”


    “嗯,這是必然。”


    他點頭回想起阿易曾經給自己發來的84秒鼓雙踩金屬solo原創,後背一涼。


    “還有小睦,你知道她表麵上看起來憨憨傻傻,實際上是個天才。”


    蘇靈鄭重提醒。


    “嗯。這個也確實。”


    陸清回想起雌小鬼這些年不斷發給自己的“練琴日記”,並且結合阿易在先前的電話裏提到過一嘴的“你徒弟屬實很吊,我隻能用zazaki來刺激她讓她變成舉世無敵的究極琴魔”這番話……


    覺得,能被“鬼才”認可的林睦,用天才中的天才來形容,完全沒毛病。


    “最後是琉衣。”


    說到這裏,蘇靈不知為何,很懂人情世故的瞄了眼前麵豎起耳朵假裝認真開車的鄭司機,


    組織了下語言,這才誇讚道:


    “她改錯能力挺強的。”


    “……?”


    陸清還以為她要對這個主唱做出什麽更逆天的評價,誰知道是這個。


    “她雖然沒有阿易和小睦那樣的向心力,但她的拚命程度不在我們三個之下,她是在想方設法留下來,為此她可以改變成任何模樣。”


    蘇靈精準的評價了琉衣。


    前方司機舒服的繼續開車。


    陸清也微微頷首,“好家夥,百變怪嗎…?那你呢?”


    “我?”


    蘇靈想了想,


    正色道:“我的“向心力”不在隊內。”


    “嗯?”


    “我將利用隊外的,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外心力”,將這個隊裏所有的人,帶動著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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