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的字典裏沒有服輸。


    賭約她當然接了,畢竟在她眼裏,學弟從來沒有提到過zazaki,更不可能因記憶中的某人現於眼前就被直接攝魂奪魄,這不合理。


    退一萬步講,他身邊有蘇靈,有白星,有小睦,還有自己。


    那麽多放眼望去常人根本無法觸及到的女生圍在身邊,他怎麽可能不清醒到去單方麵的選擇一個拋棄過自己的zazaki?


    “嗬,我接。”


    賭約正式開始。


    ——


    ……


    陸清上樓之時還覺得自己一切正常。


    比如,外麵的天空下的不光是雪。


    比如,高阪小姐身上的女仆裝非常美麗。


    再比如,塵封多年的琴背上了,效果器在昨天晚上也特意調過了。


    如果待會兒要彈曲子,那麽自己應該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陸清這樣想著,


    一步步往樓頂的方向走著。


    “陸清,我提前跟你說一下。”


    來到門前時,高阪未花忽地停下腳步,躊躇轉身,提醒道:


    “待會你要見到的人,有可能你認識。”


    陸清聞言,恍惚的怔了怔。


    道:“啊?”


    “嗯。”


    “你是說,那個貝斯嗎?”


    “是的。”


    看著點頭的高阪小姐,陸清有些犯嘀咕:“可是我認識的貝斯,關係最好的,就隻有小睦啊。”


    他十分篤定,自己的社交圈中,能說得上話的貝斯方麵的最強者,無疑隻有林睦。


    心中的孔洞連帶著記憶片段出現了斷層,就好像一些泛黃的畫麵會在時間流轉中漸漸隱去,不再能夠輕易找尋。


    其她人選,他想不到。


    “……好吧。”


    高阪未花沒有多說。


    隻是示意陸清擰動門把手,帶著白星一起進去。


    白星全程跟在他身後,乖巧的與他緊挨著身體,不發一言。


    三、


    二、


    一。


    哢噠。


    陸清推開了房門。


    ——


    房間裏,慕夏優雅的坐在她專屬的三角鋼琴正前方,長裙拖曳,麵帶笑意的朝向這邊。


    歡迎道:


    “學弟,來得很早嘛。快過來吧?”


    她的話裏暗含誘導之意,奈何陸清卻是渾渾噩噩的將視線一挪,被視線側方的某樣東西吸引了去——


    那是一個a字形琴托。


    琴托之上,矗著一把奶白色的、美好到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神器級bass。


    ——「atelierz」。


    【等等,那不是小睦的琴。】


    【那是初代版本,那、那好像是……】


    一個趔趄。


    陸清下意識的抬起左臂,遮擋向自己的眼睛。


    像是海邊的正午時分看到耀陽,


    又像是夢裏突然浮現最怕的畫麵,欲要遮蔽視線加速清醒節點。


    “學長,你沒事吧?你怎麽了?”


    白星看出了他的異常,從後方走上前攙住了搖晃的他。


    他仍以為自己所見並非真實,半眯著眼,重新將餘光掃向正對著自己的那把白色大az——


    左雨晴的專屬琴。


    【是了,最近睡眠一直不好,在夜裏會聽到耳畔傳來回聲,在練琴時總是心不在焉走神,在路上也不看車流屢次被行人撞到。】


    還有、還有剛剛,


    在上樓的時候,鼻間隱隱嗅到了一種味道。


    那味道雖然隔了幾年,但卻驚人的使人印象清晰。


    那味道雖在白星和高阪小姐的籠罩下淡化得難以捕捉,


    但隻要留有一絲,就依然能被自己的嗅覺係統直傳神經。


    那是一種深深烙印進dna裏的味道——


    那是zazaki的獨特香水味。


    noah是一種少女甜香,淡若薄霧,近聞深沉。


    它代表著完美無瑕的質感,


    當然,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讓陸清的嗅覺係統淪陷。


    因它糅合了左雨晴身上的香味,在許久前,連續兩年,排練室裏、琴房裏、一起用餐時的身周空氣裏、擦肩而過後的短暫失神裏——


    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如此味道。


    這是「她」的味道,


    剛剛的樓梯,飄浮著微小的這樣的味道。


    陸清一直認為是自己的精神狀態導致出現了「幻嗅」,


    奈何直到看到眼前的琴,才知道這場夢境似乎是想和自己“來真的”。


    “哈哈,我沒事,我當然沒事。”


    陸清張開嘴大笑。


    笑的同時,以一種迎接狂風驟雨的姿態,邁步朝著那把奶白色的神聖大az走去。


    “學姐,這麽有錢麽?收了一把元年az呀?”


    “……”


    慕夏觀察著他的表情,心裏咯噔一聲。


    人是朝著自己走來了,但準確的說,是往琴的方向去。


    而琴的擺位,正對著門。


    換言之,下一秒,他就會看到立於窗邊背對著他的某人。


    【不會吧。】


    【陸清,你可別嚇我啊。】


    因貝斯連接線直插音箱,


    順著線頭望去,新入的peavey音箱就這麽擺在套鼓的一旁。


    陸清深呼吸著大量來自左雨晴身上的味道,破罐破摔的將頭顱往左側一轉。


    ——


    ……


    如果說,


    軀體化的極限是不受控製的執行自傷型行為。


    那麽此時此刻,陸清認為自己距離這個階段已經不遠了。


    映入眼簾的,是「幻覺」。


    夢裏夢到無數次的、


    手機裏盯著看不知多少遍的、


    刷小睦視頻時會下意識盯著琴看很久的、


    如甜美的噩夢般繚繞心頭陰魂不散的——


    那個「幻覺」。


    【因今日嗅到了她的味道,所以我夢未醒。】


    【因今日看到了她的愛琴,所以我病加劇。】


    【因現在目睹了她的背影,所以我要清醒。】


    【我必須清醒。】


    陸清深知,眼前浮現的景象是會讓自己陷入巨大的情緒波動的禍亂之源。


    她如花綠青,僅是氣味,便會讓靠近之人深陷迷亂,漸漸失心。


    而今,多年修煉出來的情緒保護係統及時的提醒著自己,“別再往前走了”、“別再靠近”。


    【閆醫生昨天剛說完我沒病,妹妹也沒病。所以我若不信邪,硬要撞向這魔障,那麽哪怕換成神醫,也無法順利的把我拉出泥潭。我不能自我毀滅,更不能放棄變好的一切可能性。】


    一直在等的人,已經拋棄我了。


    哪怕現在出現的並不是夢,


    哪怕現在出現的並不是夢。


    時間也已經狠厲流走,


    當初在心髒留下的爪痕,也別想輕易的愈合如初。


    正因為如此。


    正因為如此,


    遇到蘇靈的那一晚,才會心懷感激的看向靈感之神——


    默念三句“感恩”。


    正因為如此,


    在聽到貓叫的那一天,才會於內心深處讚歎,世上竟真的有這樣天籟般治愈人心的音聲,讓人情緒變暖。


    正因為如此,


    收到小睦那千首紅心的錄音專輯過後,才否掉了自己堅決認為的“人生絕不會再遇真心”這種偏執。


    正因為如此,


    發現糖花病入膏肓之後,自己才會想著傳承齊大夫的高德載物,拉住她的手緊緊不放,看著她獨立、成長,內心變強。


    也正因為如此,


    會想圓了貓老師的青春夢,


    想讓琉衣多聽幾句奢侈的鼓勵,


    想讓學姐心中的黑暗稍稍褪去,


    讓老大別再那麽性格孤僻。


    正因為如此——


    …


    …


    眼前的她回過身,


    帶著不似夢幻的、與離開前的那天完全一樣的裝束,


    不給一絲回還的餘地,


    淺笑著,漫步走來。


    ……


    ……


    ——《病嬌妹妹·卷六·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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