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中的威脅意味極其濃厚,溫如玥毫不懷疑,溫如婉能背著溫才照的麵,把她弄傷了,最後又裝無辜,糊弄過去。


    她怕溫如婉手上握著的金簪在指尖調轉個方向,向她刺來。


    溫如玥登時警惕地後退兩三步,“你這個兩麵三刀的人!”


    在父親麵前裝乖賣巧,在她麵前,便無所顧忌地露出獠牙,仿佛不順了她的心意,便要張開血盆大口咬過來。


    這哪是什麽乖兔子,分明是披著小羊羔皮的狼。


    溫如婉被罵,心裏也不惱,很自然地接受了,“多謝姐姐誇讚,這正說明,我偽裝的很好,不是嗎?”


    “既然姐姐已經識破了我的真麵目,怎麽還不乖乖聽話?姐姐,還是不夠怕我,對吧。”


    說著,她指尖夾著的金簪調轉了一方,虛虛抬起手臂之時,尖銳的那端對著溫如玥。


    似是捉弄,又似是認真。


    溫如玥大著膽子上前搶,不顧手掌會不會被刺破,一心想要將主動權奪回來。


    溫如婉卻沒真的想在今日傷她,她一動之時,便反應極快地收回了手,輕蔑一笑。


    “姐姐,別再浪費時間了。父親還在等我們呢,繼續鬧下去,他要是過來,不知道會不會生姐姐的氣。”


    她這話說得氣人。


    溫如玥沒法,隻好聽她的,穿上了那一襲淺藍色的衣裙,發飾拆下來之時,她心裏還是不情願。


    等溫如婉在她梳妝台翻來覆去,給她戴上了平日裏壓根不會喜歡戴的簡約款式,幾朵清淡無味的仿生花加以點綴,反倒是清麗。


    溫如玥見她沒有惡意把自己弄醜,心裏頭才勉強滿意。


    “你自己喜歡寡淡無味的妝發,便見不得我滿身貴氣搶你的風頭。溫如婉,你這小心思藏不住。”


    溫如婉回懟:“你穿成那般模樣出去,花枝招展的,像是插了七彩羽毛的野雞。我是怕你丟了溫家的臉。”


    “你!”


    溫如玥氣憤地指著她,“你狡辯也無用。”


    溫如婉:“哦。”


    隨便她怎麽想。


    溫如玥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泄氣,反倒被她這態度弄得心裏更不舒服,見到溫才照都拉著個臉,晦氣得很。


    溫才照瞧了一眼她的裝扮,眸光發亮,便誇:“你瞧瞧你妹妹給你改的這一身裝束,清麗動人不落凡塵,倒是比你平日裏穿得亂七八糟的美觀得體不少。”


    他這話,暗戳戳的不就是貶低她來抬高溫如婉那死裝的人嗎?


    氣人,但沒辦法。


    ***


    東宮內一片熱鬧景象,賓客們紛紛入席。


    溫才照一家人抵達後,立即有專門的侍從引領他們前往指定的席位。


    這一次,溫家的座位安排得十分巧妙,幾乎緊鄰著最高的位置,彰顯出對溫家的重視。


    溫才照和宋慈竹坐在左側,而溫如婉和溫如玥則坐在右側,一家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到了之後,陸陸續續過來不少皇親國戚。


    此番受邀的官員皆為正三品以上,沒有邀請家眷便隻身前來赴宴。


    畢竟太子殿下相邀,沒有誰會拂麵。


    這答謝宴舉辦的目的,大家也都在太子殿下給出的請柬當中知曉一二。


    竟是溫才照的女兒,救殿下於危難之中!


    這是走了天大的運啊!


    倘若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早就敲鑼打鼓了,還是溫才照這老狐狸憋的住。


    衡陽郡主墨鈺涵也在受邀之列,當她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目光便不自覺地被前方座位上的一個身影吸引住。


    那是溫如婉!坐在比她更靠前的位置上。


    墨鈺涵心中湧起一股無名之火,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陰陽怪氣。


    “你倒是立了一功,難怪這段時間,你沒有再去纏著齊哥哥,原來是換了目標嗎?皇叔受傷,怎麽會被你一個深閨裏的姑娘救下?溫如婉,你倒是能借著這杆子往上爬了,沒準皇叔看上你,納你為妾。”


    她這話,說的頗難聽。


    溫如婉抬眸與她對視,不卑不亢道:“郡主,我與太子殿下清清白白。”


    墨鈺涵心裏不舒服,繼續諷刺:“你不會以為皇叔真的能看得上你吧?溫如婉,別以為你偶然救下皇叔一次,便能攜功相邀!”


    “衡陽!”


    墨淩煜的聲音怒而厲,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嚇得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墨鈺涵是懼怕他的,回過頭之時看見他黑下來的臉,一聲不敢吭。


    墨淩煜闊步上前,擰眉斥責:“你太沒有規矩了!溫二姑娘是孤的恩人,此刻也是孤的客人,你怎敢冒犯?”


    聽到這一聲,殿內所有人都麵色一正,迅速起身,整理好衣衫,恭敬地向著那人行禮,齊聲高呼道:“太子殿下萬福!”


    聲音整齊劃一,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宮殿都掀翻。


    “免禮。”


    墨淩煜的眼神控製不住地朝溫如婉瞥了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斂下眼睫毛不敢直視他。


    墨鈺涵被嚇得麵色發白,弱弱道:“皇叔,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同溫二姑娘說說話。”


    “衡陽,你覺得孤眼瞎耳聾麽?”


    墨淩煜的臉色更加難看,宛如濃厚的夜色,沒有月光,徒留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是深淵。


    墨鈺涵心驚,雙膝發軟卻不想在溫如婉麵前丟臉,使盡全力撐住身子。


    “皇叔,衡陽絕無此意!”


    墨淩煜:“道歉。”


    墨鈺涵不解地指著自己,半是疑惑,半是不可置信,“我?”


    他銳利的眸光刺向她,她一顫,當即朝著溫如婉艱難躬身,“是衡陽無禮,請溫二姑娘莫要見怪!”


    說出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她的勇氣。


    溫如婉瞧了眼她的臉色,白淨的麵龐被憋得通紅,顯然讓她當眾道歉,她心裏羞愧得不行,又氣得很。


    “郡主客氣了,那些話,我本不會往心裏去的。”


    倘若她被羞辱兩句,便受不了,往後遭受更大的非議白眼,她豈不是要尋死覓活?


    溫如婉神色淡淡,起身後向墨淩煜行禮:“多謝太子殿下替臣女說話。”


    墨淩煜眸色暗沉,幽幽好似深潭,終究什麽話也沒說,轉身離去。


    當她入殿後,便有人前來通稟,溫家人來了。


    他放下手裏的事務,便趕來。


    衡陽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溫如婉,竟然糾纏過齊家的人?


    能讓衡陽喊齊哥哥的人,隻有齊家小世子……他叫什麽名字?


    墨淩煜一時間記不起來,他平日裏忙碌,斷然不會分心於這等小事上。


    現在卻莫名有些煩躁。


    分明是一件叫底下人去打探,便能知曉全情的簡單事,他卻有些遲疑。


    對溫如婉是不是過於關注了?


    她與何人來往,與誰有情,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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