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澈好以整暇看著她努力的模樣,眉尾上揚,嘖嘖兩聲:“若你能將此弓拉滿,你的話,倒是能有幾分信服力。”


    他刻意叫人拿了最重的一把,也是最難拉動的一把。


    打定了主意要叫溫如婉顏麵盡失,背負上欺君之罪……


    溫如婉光是舉著弓,手臂便止不住輕微地抖動著,已然用盡了全力,若要她拉弓……她壓根沒有絲毫底氣能拉開。


    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沒有後路,隻能奮力一搏。


    溫如婉抬起手臂,暗暗蓄力,蔥白的玉指搭上弓弦的一瞬間,後背貼上一個寬廣溫熱,堅實可靠的胸膛。


    她手臂上受著的重力,刹那間消失,勾著虛物的手指,擠入一支箭矢,墨淩煜一掌能完全扣住她整隻手。


    隔著皮肉,溫如婉都能感受到他清晰的骨骼,手指被他虛虛帶著使勁,繃緊的弓弦沒有壓在她指腹……


    而是壓在墨淩煜略帶薄繭的長指上。


    墨淩煜湊在她耳畔輕聲道:“專心學。”


    充滿磁性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悶敲在溫如婉的心頭,帶有極致的誘惑力。


    她慌亂之餘,收斂所有的心思。


    墨淩煜強硬地環著她整個身子轉向,對準了墨修澈,正如昨夜……


    墨修澈眸色大驚,撐著身子要離開那位置,手腳失力滑下去,狼狽地坐在地麵,而箭矢調轉了方向,正正對著他要害。


    隨時能刺穿他的胸膛。


    “老五!”


    他大喝一聲。


    皇上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不迭抬手上前好幾步,“你給朕收手!混賬東西!敢在朕麵前公然動手了?”


    墨淩煜原是不打算收手,心底肆虐的瘋狂讓他很想殺了墨修澈,眼球裏起了幾縷紅血絲,猶如蛛網。


    “不是要演示一遍麽?看清楚了?”


    “孤昨夜,便是如此。”


    墨修澈沒料到在養心殿他還敢有這樣的氣勢,拉滿了的弓箭,在他手中蓄勢待發……


    皇上闊步上前,擋在墨修澈麵前,衝墨淩煜發脾氣。


    “朕讓你收手!”


    什麽樣子啊?當著他的麵,鬧成這般!


    墨淩煜想弑兄,暫時不想弑父,斂下眼簾,收起鋒利的銳意,也慢慢鬆了弓弦,將物件扔在腳邊,轉而瞥了溫如婉的手一眼。


    她整隻左手紅了。


    他抑著胸中的不痛快,“父皇不是想知道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麽?方才,兒臣已經演示了一遍,想來父皇看清楚了。”


    皇上想將那凶器踢遠些,可那把弓不輕,壓根踢不遠。


    滿腔怒火激得他頭次想掌摑墨淩煜,剛一抬手,便後悔了……


    他忿忿不平道:“你心中可還有分毫畏懼?!有什麽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朕不曾想到,會將你養成這番模樣!身為太子,竟屠戮手足血親!你還配當太子嗎?今日,朕便要廢了你!”


    廢太子?!


    說出這三個字,皇上心裏都空落一瞬,他自是有些舍不得。


    可不給墨淩煜沉重的教訓,來日,誰知他會不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來?


    今朝弑兄,明朝便敢弑父!


    墨淩煜那雙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纖薄的唇微抿,竟是半分不在乎。


    也不急切!


    叫墨修澈心裏的快感大打折扣,他想看的,是墨淩煜喪氣頹廢的模樣!


    要他一蹶不振!


    “父皇,看來老五是不在意這儲君的位置了。”


    用不著他點破,皇上已經看穿了。


    心驚之餘愈發冰涼。


    溫如婉立在一旁替他捏了把汗,生怕皇上立即下旨,要將他的太子之位廢黜。


    此刻,哪怕是驕傲之人,也該看清局勢稍微低下頭。


    她摸著袖子裏藏的物件,正準備拿出來……


    卻聽到,墨淩煜朗聲道:“儲君之位,無人比孤更合適。”


    “父皇質問兒臣是否當得起東宮之主,用不著兒臣多言,一切都是最強有力的證據。”


    “東洲水患,北疆暴亂,南平幹旱,西境瘟疫。兒臣捫心自問,次次躬身親曆,從未懈怠,上對得起父皇委以重任,下對得起百姓萬民供養。”


    墨淩煜的話鏗鏘有力。


    “兒臣委實不知,究竟何處當不起太子之位?”


    皇上啞口無言,看著他,情不自禁紅了眼眶,他自然知道……


    身為人父,他也知曉他遭受的一切苦難……


    心疼歸心疼,身為天子,他沒法隻想著把自己的兒子護好,而讓天底下的百姓遭受苦難,隻能冷硬著一顆心,把身為太子的墨淩煜推出去。


    皇後不止一次心疼地在他麵前哭訴,早知如此,便不要煜兒當太子了。


    每次出重任。


    墨淩煜都少不得受磋磨,幾經遊走生死之間。


    東洲水患,他跳入洪水中救起七歲小兒。


    北疆暴亂,他差點被假意歸降之人亂刀砍死。


    南平幹旱,流民甚至想吃人肉喝人血,身為太子的他以身作則,米水悉數供養百姓。歸來之時,整個人形銷骨立……


    西境瘟疫,朝中大臣無一人敢冒險前去,墨淩煜瞞著帝後兩人,攜親兵當夜出發,以最短的時間趕到那“閻王殿”前……


    硬生生同閻王爺搶人,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所有的功績,都沒有被墨淩煜用來邀功請賞,甚至不少人壓根不知情。


    隻知災禍平亂,天下又歸於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皇上自然清楚一切,紅著的老眼裏水光打轉,又覺有失威嚴,轉過身去,不叫他們看見……


    墨修澈打定了主意要皇上懲治墨淩煜,否則,他經受的苦難有何意義?


    “父皇,一碼歸一碼!難道要因為墨淩煜的功,抵消他的過處嗎?殺人都用不著得到懲罰,天下豈不是要亂套?”


    既然說了要廢太子,那旨意!自然是越快下達越好!


    把事情定下來,免得再生變故。


    溫如婉心情沉重,她不了解墨淩煜經曆的過往,單單聽著,心口便鬱鬱不已,慢慢跪下,雙手呈上早就準備好的狀紙。


    “皇上,臣女檢舉三皇子命人刺殺太子殿下!臣女卷入其中,對其中內情知曉一二!請皇上,給太子殿下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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