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鈺涵頓時有一種有人看穿你所有的偽裝的堅強感。


    偏偏是這樣。


    叫她的委屈全部迸發。


    在蘇承澤麵前嚎啕大哭起來,丟掉一切的形象,她哭得很傷心,很肆意,不在乎任何眼光。


    “我不想嫁去定遼,我真的不想嫁過去。”


    “蘇大人,我嫁過去,一定會死的。”


    她說不出究竟會如何死。


    隻覺……哪怕是傷心鬱鬱,都能叫自己積鬱成疾……


    獨自一人奔赴他國,舉目無親,她想都不敢想會如何……


    她很害怕,特別害怕。


    可基本沒人懂她的害怕,還要她裝出一副從容麵對的姿態。


    蘇承澤心疼她,見她的肩膀聳動,發自內心地靠近了她,僵硬地抬起雙臂,珍重地將人擁入懷,慢慢拍背。


    “不要害怕,郡主,我不會讓你死的。”


    墨鈺涵淚眼朦朧:“你願意同我去皇祖父麵前表明要娶我的心跡嗎?”


    她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蘇承澤卻堅定道:“願意。”


    這種時候,叫他如何狠得下心推開她,叫她孤立無援呢?


    不論如何,他都陪著她。


    墨鈺涵喜出望外,摟著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他一口,像是做標記一般。


    “好,那你就是我的人了。”


    蘇承澤沒反駁,由著她鬧,“嗯,都聽郡主的。”


    墨鈺涵心裏依舊沒有底,“萬一皇祖父不肯……不肯成全你我,又該如何?”


    蘇承澤顯然想過這種可能性。


    他毫不猶豫道:“那我陪著公主去定遼。”


    斬釘截鐵的語氣,令墨鈺涵都恍惚了,她生怕自己是在一個美好盛大的幻夢中,抬手咬了自己一口。


    很疼。


    她高興得不行,蘇承澤卻擰眉:“郡主愛咬人的毛病,怎麽還咬自己?”


    墨鈺涵撲上去,對著他的臉頰,狠狠親了一口。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眼見著他的臉色由白變紅,紅得幾乎要滴血。


    “郡……郡主……你……”


    “你怎麽能……能這樣啊……”


    太犯規了。


    蘇承澤這副模樣,落在墨鈺涵眼中,別提多勾人了,委實純情。


    “你是我的人,我想親便親了,還要同你請示不成?”


    蘇承澤被她逗得不好意思,腦袋別開,墨鈺涵又親了他脖子一口,更要命了。


    他趕緊把人推開。


    這小姑娘真不知道自己在惹他嗎?什麽都做得出來。


    “郡主,別鬧了,先做正事吧。”


    墨鈺涵也想快點把和親的事情解決掉,與蘇大人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好,你就算是反悔,也來不及了。”


    蘇承澤唇角微翹:“不後悔。”


    他怎麽會後悔呢?


    若真要說後悔的事情,便是沒有早早與她在一起,答應她,娶她。


    如果不是他的怯懦,她也不會要麵臨和親之事……


    *****


    大理寺,牢獄。


    “喂,你給老子過來,把你剛才說的事情,再說一遍。”


    墨修澈手裏捏著根草,指著外麵的獄卒,“給你五文錢,快點,麻利地說!”


    五文錢?


    獄卒一聽,立刻走遠了,誰稀罕呐?


    一個好好的皇子,把自己折騰到這樣的境地,隻能掏出五文錢,可笑至極。


    墨修澈草了一聲,又起身去踹門,結果門是加固了的,他完全踹不開。


    “老子要見墨淩煜!讓老子見他!”


    他嗓門超大。


    幾乎整個牢獄都回蕩著他的嚎叫聲。


    長忠同墨淩煜說了定遼前來求娶衡陽郡主之事。


    他臉色正差勁,不想搭理墨修澈,抬手揉著眉心,很是頭疼。


    墨修澈:“狗東西!你到底怎麽想的?”


    墨淩煜被吵得犯了,叫人去把他放過來。


    墨修澈跑來,“衡陽要被拿去送人了,你啥反應?”


    墨淩煜掀起眼皮,冷冷看著他,“平日裏,沒見你少欺負她。”


    他這反應,反倒是叫人詫異。


    墨修澈旋身坐在他桌子上,剛想抬腳踩上來,後背發涼,還是沒那麽做。


    “老子欺負自己的侄女怎麽了?自家人還不能欺負?定遼是個什麽髒東西,還想娶老子侄女?你說吧,怎麽想的?”


    墨淩煜沉默良久,似乎正在思考。


    墨修澈性子急躁,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打!”


    “你打不打,你打我就打。”


    狗屁和親,不如直接把定遼幹翻。


    墨淩煜不是沒想過要開戰,但少不得要勞民傷財,不能胡來。


    “戰爭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墨修澈嘖了一聲:“不是,你娘們唧唧地做什麽?老子願意陪你征戰,你不跪下來感恩,還在這說喪氣話!反正我爛命一條,就是幹。”


    “死在戰場上,也比一輩子待在牢獄中有價值。老五,別慫啊。”


    墨淩煜不是慫,是要考慮很多。


    一旦開戰,邊境百姓民不聊生,又該如何?定遼如今國力強盛,他們便一定有底氣能勝出?


    定遼與西域並不同……


    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三言兩語便能下結論的。


    墨修澈想開戰,是他待在牢裏無趣得緊,不如出去玩命……


    他不惜命,難道將士們都不惜命嗎?


    墨淩煜當過主帥,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百姓流離失所……


    “墨修澈,你覺得攻下定遼,需要多少兵力?”


    墨修澈壓根沒想過,他自然說不出,“你拿這個考驗我,那真是考驗到點子上了,你等我算一算。”


    “別算了。”


    墨淩煜冷著臉,“那不是小數目,也不是冰冷的字,是鮮活的人命。墨修澈,沒有完全的把握,休要說開戰之事。”


    墨修澈被他噎住,沒再說話。


    他說的,委實有道理。


    墨淩煜起身拂袖,“但凡有把握,孤會比你更先提出開戰。”


    他眼看著墨鈺涵長大,怎麽舍得叫她嫁去定遼?


    定遼國情複雜,民風粗獷,她去了,必然少不得要受苦受難……


    甚至要殞命那處。


    墨淩煜闔上雙目,額角青筋突突跳動,隻覺頭疼得不行,抬手摁上太陽穴,也不得緩解。


    長忠傳話:“殿下,溫二小姐來了。”


    墨修澈沒了打笑他的心情,安安靜靜坐在一旁,鬱悶極了。


    墨淩煜:“嗯,讓她過來吧。”


    想來,或許又是同衡陽有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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