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溫如婉的視角看,確實就是這樣……


    墨淩煜自嘲笑笑,頓覺自己為了她所有的衝動都是不值得。


    “溫如婉,你有心嗎?”


    溫如婉別開腦袋,強忍著淚水:“殿下,我能走的路很少,稍有不慎便要搭進去一生……我不求殿下原諒。”


    她已經是死過一回,重生過一次的人了。


    就算她清楚自己遊走於墨淩煜與顧淮之間,那又如何?


    為了自己,有錯嗎?


    墨淩煜緊繃的身軀忽而放鬆下來,宛若釋然般,他從袖口拿出那支白玉簪,抓住溫如婉的手,強硬地往她掌心裏麵塞去。


    尖銳的一端被他握在手中,溫如婉不敢過多掙紮,怕稍有不慎傷了他。


    她抬眸看向他,眼尾止不住地有淚水滑落。


    墨淩煜毫不憐惜道:“摔碎它。”


    溫如婉下意識便搖頭,想抽回自己的手,又被他攥得很緊。


    “不要……”


    “我不要……”


    發自內心的恐懼告訴她,她不想這樣做。


    一旦這麽做了,她與他,徹底沒戲了。


    墨淩煜態度卻很堅定,完全不是在同她開玩笑,“孤讓你摔了它,你怎麽還舍不得了?先前在萬寶閣,你不是,很舍得下麽?”


    溫如婉嗚咽著搖頭,想後撤,又沒有退路。


    她看著陪了自己一年有餘的簪子,帶著哭腔開口:“殿下,不要這樣……”


    “求殿下了,不要這樣好不好?”


    溫如婉不想將簪子毀了。


    她選擇將它扔在萬寶閣,而不是自顧自毀去,便是留下了心中的半分念想。


    終究是舍不得。


    墨淩煜聽她求自己,冷硬的心沒有半分動容,“孤命你毀去!”


    溫如婉唇瓣抿得很緊,攥著玉簪的手指也收攏,生怕一脫手,摔在地上真的碎掉了……


    她沒法再找到一支一模一樣的。


    不論是簪子,還是人。


    “墨淩煜,算我求你了,不要逼我好不好?簪子,你拿走也可以,不要讓我親手毀掉,求求你……”


    溫如婉滿臉都是淚痕,發髻也亂了幾分,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墨淩煜蹲下身去,與她平視:“你做不到,孤幫你。”


    他攥著她的手腕,將露在外麵的一節玉簪敲在木椅扶手上。


    白玉簪斷成兩截。


    溫如婉瞪大了一雙清眸,流淌不止的淚,此刻凝滯了 ,心裏最後的一絲念想,也跟著簪子的碎裂徹底斷絕。


    墨淩煜鬆開她,後撤好幾步,繼而轉身闔上鳳眸。


    “芝蘭千載茂,琴瑟百年合,孤祝溫二姑娘,新婚愉快。”


    溫如婉止不住心底的悲涼,她如行屍走肉般起身,鬆開手裏捏著的半截白玉簪,毫不留戀地出了房門。


    所有的籌謀毀於一旦……


    她終究是攀不上東宮。


    墨淩煜的祝福,刺痛了她的腦海,像是被燒得火熱的烙印,印入靈魂中,生生世世都無法消磨……


    長忠見她滿身失落出門,全當一派不知的模樣。


    “溫二小姐,慢走。”


    溫如婉耳旁嗡鳴聲不絕於耳,她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挪著步子離開金風玉露樓。


    她步伐不穩,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被一位美豔的異域舞姬環住腰肢才穩住身子。


    “姑娘,當心些。”


    “多謝。”


    溫如婉稍稍回過神來,卻見那位舞姬鬆開自己後,拾階而上,與長忠對視一眼,頷首後入了墨淩煜房內。


    她心裏騰得起了一把火,頭也不回離開了。


    樓外,墨鈺涵焦急地等候著,見她臉上掛滿了淚痕,表情沉得可怕,湊上去關懷道:“阿婉,如何?”


    溫如婉心裏頗不是滋味,忿忿不平道:“徹底涼了,以後我與他再不相幹!”


    該死的墨淩煜。


    她剛被氣出來,就叫了旁人去伺候!


    果真,男人都一個德行,尤其是身為上位者的男人,個個都是三妻四妾,身旁鶯鶯燕燕不斷環繞著……


    惡心!惡心至極!


    溫如婉帶著一肚子氣離開,下定決心要嫁給顧淮,好好過日子。


    墨鈺涵愣在原地,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久別重逢不應該是濃情蜜意,纏綿悱惻嗎?這兩人怎麽像是吵架了?


    她不敢去問墨淩煜,也不想在此刻去觸黴頭。


    “阿婉,你等等我啊!”


    不管了,先把小姐妹安慰好。


    溫如婉的腳步沒慢下半分,任由墨鈺涵在身後追。


    “阿婉,你生我皇叔的氣,不能遷怒於我!我還是你最好的姐妹!”


    溫如婉停了一瞬,等她過來,瞧著她與墨淩煜三分相似的麵容,止不住地有一股火往心口竄出來。


    她仰頭歎氣:“以後……”


    “哎呦,這是哪位啊?”


    墨修澈策馬路過,瞧見溫如婉,便調轉馬頭往這邊來了,他見她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嘖嘖兩聲:“小娘子,誰叫你如此傷心?”


    身為她未來的三哥,提前替她做主,也未嚐不可。


    溫如婉氣得腦袋發懵,也不顧失禮不失禮,張口:“關你屁事?”


    她對墨修澈的厭惡,打春日宴起,她便極其討厭這人……


    偏生他還喜歡往自己眼皮子底下鑽。


    墨修澈揚了揚眉,攥著馬鞭指向她:“沒規沒矩,誰教你的?老五不會管教自己的女人,我倒是能勉為其難幫幫他。”


    墨鈺涵怕他又抽哪門子的瘋,擋在溫如婉身前,賠笑道:“三皇叔啊,你不是說,還要半個月才能返京嗎?”


    墨修澈嗤笑一聲:“回來晚了,豈不是看不上一場好戲?”


    老五都馬不停蹄趕回來了,他在定遼那破地方,還待得住麽?


    最關鍵的便是啊,這溫如婉與顧淮,明日成婚。


    他就算跑死了五匹馬,也得回來瞧瞧看。


    畢竟人活這一輩子吧,能看墨淩煜笑話的機會,那是少之又少。


    簡直比打勝仗還叫人興奮。


    墨修澈能不積極嗎?


    墨鈺涵沒明白他話裏的“好戲”是什麽,又追問:“三皇叔,什麽好戲啊?我也喜歡看戲。”


    見她蠢得可怕,反應力遲鈍。


    墨修澈噗嗤笑出聲:“好啊,明日咱們一塊兒看。老五在哪?這小沒良心的狗東西,把爛攤子扔給我,自己回京城逍遙快活了。”


    溫如婉冷嗬,臉上哪還有方才在墨淩煜麵前的委屈可憐之色?


    “他在金風玉露樓天字號房。”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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