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起來吧。


    “嘿咻~”


    小天支棱著無名指大的小短腿,吃力得從這片猶若仙境草野上爬起。


    扇動潔白的小翼,拂動的清風輕飛而起,


    他張大水靈的眼睛環顧四周,


    草野上,足有他那般高的青草散發淡淡熒光,像是迎接久違的客人,歡快得隨風搖曳。


    珠大的露水順草兒脈絡滑下,反映白光,更是為這份美境增添了幾分氣色。


    身為器靈的小天何時見過此等景象。


    天界傳言中,器靈的一生,總共有五個階段,其中第五個階段,具體的就連存有不少古籍的天使一族也不曾知曉,隻知形體之上應還有一個未曉的境界。


    但從沒有靈性的凡鐵開始,到產生靈性,到產生意識,到化為形體,他己是實實在在的來到了第四階段——形體,有靈則有形,化意為體。


    這恰好對標了凡器,靈器,玄器,仙器的武器等階劃分。


    而與其他的器靈有所不同,因使魔法庭的特殊性,理論上這件達到了世界巔峰的仙器,從誕生之即,便屬於天使和惡魔兩族共有。


    這使得其器靈從誕生之際,便沒有明確的主人,


    又因事務繁忙,使得執掌空間權能的天使方器靈,每天也都忙於各種瑣事,這種種原因,導致某位小器靈萌生了一種想法。


    我——可憐兮兮,沒爹沒娘,悲悲慘慘,連外麵的世界都未能看過一眼。


    不止是人會被從未見過的事情所吸引,時經百年也宛若新生崽子的小器靈,深吸了一口氣,清香的空氣流進體內,竟是連器靈的身心都能洗滌。


    他伸出手,嚐試點觸了下青草牙尖,草兒就像是有生命般的縮了縮,很神奇。


    這是...小草?


    小草!?


    娃娃天使欣喜的收起翅膀從空中蹦下,巴拉著和他共高的小草,踏著歡快的小步伐,跌跌撞撞的朝陸程那邊跑去。


    “太好了,是小草誒!”


    人果然是很神奇的生物,總能想象出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


    不過魔之劍應該不是人吧,算了,能變出這麽好看的地方,他一定是好人!


    “所以說你這是成仙了。”


    “差不多。”


    篝火仍不斷為在旁的二人燃燒自我,飽有溫度的火光照映在二人臉上,為這次重逢添上了幾許溫馨。


    此刻,即使是再似冰川的存在,在火光下,都會顯得有所不同。


    珈艾露拾起腳邊的鵝卵石子,輕輕朝湖麵甩去,罕見的做了個娛樂活動—打水漂:“你所說的境界劃分,在天界古籍其實也曾記載過,不過現在天使與惡魔的境界劃分聽著更為潦草些。”


    陸程的目光順著跳動的石子,一路末入湖麵的盡頭,直至自己的結界那頭傳來一聲轟鳴。


    “......潦草了一些嗎。”


    “拿惡魔的來舉例吧,”珈艾露將目光轉向了陸程,一字一句道:“剛升下不久的惡魔,幼年惡魔,學生惡魔,成熟的惡魔,惡魔,大惡魔。”


    “對應築基,練氣,觀心,入相,修士,尊者。”


    陸程嘴角一抽:“那確實是潦草了一些。”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甚至還不如薩塔利亞策封abcd級的惡魔好所,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你能看見百八十歲的幼年惡魔。


    等等!


    “嘶——”,陸程突然吸了口鮮氣。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他如此感歎道。


    珈艾露:“???”


    盡管很疑惑,但因自家妹妹過於優秀,常年一邊忍耐對妹妹的喜愛,一邊保持表情不變的豐富經驗,使得她原本就優秀的表情管理更上一層樓。


    她強壓下心中的槽意,極力克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問道:“這話...怎麽說?”


    陸程解釋道:“你想想啊,境界劃分這麽取,這樣惡魔們就會為了避免社死而拚命修行了,畢竟誰都不會想上百歲被叫幼年惡魔對吧。”


    珈艾露愣了一下:“這麽說倒也有幾分道理。”


    這確定是涉及到了惡魔們的種族性格。


    “是吧,這些境界的名稱是誰取的?現在再想,簡直是天才呀。”陸程唏噓道。


    難怪惡魔的學生們都想當大惡魔,原來是因為不想社死呀,今天他算是明白了。


    “噗。”


    珈艾露突然忍不住笑了下,但說不改她優雅的氣質,不過此時火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得是那般的動人。


    “你的思想還是這麽跳脫啊。”


    她仰頭眺望天上星辰,那一顆顆閃耀的,所連向的,就像是身旁男人的思緒般,難以知曉。


    這或許就是人類與天使和惡魔之間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還好吧。”


    陸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而後,腦中有一道靈光閃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


    “話說小艾露你聽了我身上的那些事,就沒有什麽覺得疑惑的地方嗎?!”


    珈艾露將裝滿星辰的藍瞳撇向陸程。


    “很多事情,我都曾聽聖劍說起過,比如成仙便是擺脫了世間萬物被輪回所製的枷鎖,是超越時間和空間,一身道蘊足以遊蕩於宇宙之間的存在。”


    “聖劍?”陸程下意識看了自己的手背:“你是這個小家夥?”


    “是的,她是天使族一脈流傳下來的聖物,曾是很博學的存在,隻不過隨時間的流逝,磨去了她太多東西,我們每一任接手她的存在,都成極力的阻止她身上的磨損,哪能剛想交到你手上,她直接就成了傻子。”


    “我都懷疑她究竟是不是選擇了你,包括你現在的情況,似乎不像是能遊蕩宇宙的亞子。”


    “而且聽了剛才你說的那一串故事,似乎是連那三位前輩都有兩個連麵都沒見過,人家就給你整沒了。”


    珈艾露說話的語氣頓時像是無語了起來,超脫世俗的第一人,竟然還不如自家妹妹靠譜,也屬實是超脫世俗。


    果然自己的教育方針沒有錯,用嚴格的方式讓自家妹妹走上了優秀的道路。


    剛剛妹妹的表現她也在陸程描述的故事中聽到了,為了未曾相識的人願意傾盡己身,很棒,可圈可點。


    陸程也很貼心,知道她對妹妹的情況很關心,講到她妹的時候連說帶話的,甚至還把她妹開審判的影像幻化出來給她看,值得稱讚。


    盡管她這麽想,陸程還是感覺珈艾露撇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樣。


    “咳咳,這個嘛,我就是不知怎麽的感覺在人間有點放不開。”他咳嗽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必解釋,一切的際遇皆有其理,或許這便是天地的運勢,現在你己在我之上,但我的心也隱隱不安,畢竟大勢總能將人推在未知的境地。”


    珈艾露從簧火旁起身,伴隨著她的起身,她額頭懸掛的綠寶石藍石也隨之清脆作響。


    “知道今日來與你會麵的緣由嗎。”


    “說實話,隻感覺會是很重要的事。”陸程仍是盤坐在簧火盤,托腮沉思道:“總不能說是你想我了吧。”


    “!”


    “你的臉是不是發燙了!”陸程突然滿臉震驚的說。


    “沒有!”珈艾露臉有些發紅的一拳招呼了上去。


    陸程的頭上冒出了久違的大包:“哦...”


    “回歸正提,今日有兩件事情是我所了解,你所需知的。”


    珈艾露恢複了自己的那副冰川臉,隻不過臉上還剩存淡淡紅暈證明她剛剛曾臉紅過。


    “首先是你所說的那位老天使,據我所知,估計算是我們現在所處這個世界的天使老祖,而另一位據我記憶裏所翻閱的古書並沒有記載,或許等去魔界才能追找到答案。”


    對於當下的所處,珈艾露的稱呼是:我們現在所處這個世界,說明以她的層次真的掌握了一些旁人所不知的東西。


    “其次第二點,是有關規則的力量。”


    珈艾露的身邊開始流淌起玄妙的氣息,對於這種氣息,陸程很是熟悉,事實上這是天使規則的味道。


    “事實上,天使生來就有大道可走,這是從種族根源便流傳下來的大道,但不過延伸到此地較為薄弱的緣故,使得天使常賞走到尊者的便是極限,惡魔同理。”


    “而相傳天使與惡魔兩族本為同源,就連大道都一樣,隻不過不知哪天,大道起源的那邊生了變故,使得一條道劃分成了相當於一黑一白的兩條道,這兩條道不斷碰撞,傾此磨滅,無法相融,宛如死仇,而這就是天使與惡魔兩族之間真正對立的原因。”


    “在某種情況下,大道反而會像是枷鎖,帶來了許多同時又限製了許多,比如限製了天使成長的方向,與惡魔一族的關係。”


    “同時如你所聞,類似於上界的地方是真實存在的,而百年前使魔大戰,其實也不是因本界惡魔引起,而是你所說星界的惡魔曾降臨過一段時間,以至於對天使、對人間造成了不少的影響。”


    這是一套全新的理論,估計隻有天使與惡魔種族內部可能都不知道的事情,因為很些東西隻有觸及到了,才有可能了解到。


    珈艾露到了,陸程也到了。


    現在這麽一說,似乎有些問題也就輕而易舉的解開了。


    “此地天使與惡魔所受大道的影響並不深,如令兩族相對和平的共處便是證明,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當下所擁有的含義,這或許將是解開天使與惡魔兩族之間枷鎖的契機。”


    “但也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別著急,繼續生活吧,照看好我的妹妹,她其實是一個把心思藏得很深的孩子。”


    伴隨著篝火的逐漸燃盡,珈艾露最後朝陸程投去了一個溫柔的微笑:“那麽,期待我們的下次相會。”


    陸程同樣報之微笑:“再會,期待我們的重逢。”


    但千萬不要來人間找我,拜托了,珈百璃的事情能瞞一天是一天。


    “嗯,再會,朋友。”


    珈艾露單手撕開了一條空間裂縫,事實上天使的空間天賦向來不錯,更別提像她這種在大天使之上,聖人級別的存在。


    我明白了,或許這就是你的修行。


    但可惜我的修行不是這樣,


    純粹的心境,


    一往無前的勇氣,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可不能一時的愉悅,而荒廢了屬於自己的修行,畢竟...


    神之手嘴角含著微微的笑意,離開了此地。


    畢竟這裏的世人,還屬要這份強大的力量。


    等下回有時間,來人間找他吧,還可以順便看一下自己的妹妹。


    最後的最後,


    僅留下了陸程於一地長思。


    就在此刻,


    “納納,魔之劍大大,你還記得薩塔利鴨的事情嗎?”


    娃娃天使抱著恰好與他同高的草兒,朝陸程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天將你帶去薩塔利鴨所在副庭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陸程就跟受到了驚嚇一樣,瞳孔猛地瞪大:“臥槽,你怎麽知道我忘了!”


    “剛剛你報名的時候,都把她的名字給漏了,魔之劍大大......”小天弱弱的提醒道。


    “行了,不用說,現在就起身吧,去接那個中二的惡魔。”


    起身,伸個懶腰,將精神恢複到最飽滿的狀態後,陸程對著小天如是說。


    可憐的薩塔利亞,我來救你了。


    “好耶,”


    小天吃氣得抱起珈艾露那瓶還尚未飲盡的雪碧,從後側露出小腦袋瓜,對陸程咧著一排白牙,燦爛得笑道:“那這剩下小碧碧可以給我嘛。”


    “幹嘛要喝剩下的,直接給你一瓶!”


    “好耶!”


    陸程笑了笑,望了眼燃盡的篝火,望了眼珈艾露離去的地方,收起了幻境。


    那麽,起身吧,繼續奔向前方。


    果然,生活中的每一個日常,都是連續發生的—奇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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