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霞看出了葉子楓的為難,笑著說道:“沒事,我和龐處長喝喝茶,聊點工作。”


    葉子楓這是第一次和徐夢雲吃飯,他也不清楚該不該接,但是看到蘇榮光和韋平軍都下去了,好像是應該去接的。


    龐處長也說道:“我陪著孫局就行。”


    葉子楓猶豫了一會,點點頭:“孫局,龐處,那我也下去等等書記。”


    葉子楓剛下樓,徐夢雲的車就到了,她下了車,看著心情不是很好,陰著臉往裏走,也沒理會門口站著的幾個人。


    葉子楓站在那有些尷尬,但韋平軍卻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快步跟了上去。


    來到三樓包間,韋平軍搶先上前了兩步,將門推開,然後迅速貼門站到了一側,給徐夢雲讓出了通道。


    徐夢雲書記進門的一刹那,臉上浮起了笑容,一臉熱情地向孫曉霞伸出手走過去:“孫局,等久了吧。”


    孫曉霞局長臉上此時也瞬間鋪滿了笑容:“沒有沒有,書記你那麽忙,還來回跑幹什麽。”


    “哎!大姐來了,怎麽也要見個麵啊!”


    兩個女人親熱地握著手寒暄著,屋裏的沉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瞬間充滿了明媚和輕鬆。


    葉子楓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一落座,還沒徐夢雲開口,韋平軍就開始催菜。


    服務員拿著菜單,要給徐夢雲看,徐夢雲擺擺手,示意服務員給孫曉霞看。


    孫曉霞也不接,笑笑:“不用看了,書記時間寶貴,抓緊上菜吧。”


    服務員看主位的兩個領導都沒意見,就想往外走,蘇榮光這時對坐在副陪的葉子楓說道:“區長,書記和孫局不看,你看看吧?”


    服務員停下了腳步,望著葉子楓。


    葉子楓一看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便接過菜單看了幾眼,抬頭問孫曉霞道:“我剛聽蘇局長說,孫局您是少數民族?”


    孫曉霞端著茶杯,輕輕點點頭:“是。”


    葉子楓有些為難地看看菜單,又看看徐夢雲:“那這幾個菜,好像有點......”


    孫曉霞大度地笑笑:“沒事,隻要有我能吃的就行,不用太在意,這麽多年,也早習慣了。”


    徐夢雲臉一沉,對服務員說道:“全部清真!”說完又不悅地看了蘇榮光和韋平軍一眼,輕聲說了句:“胡鬧!”


    不一會,菜上來了,葉子楓一直留意著徐夢雲的神情,擔心她吃不到那幾道菜會不高興,但是他發現,他的擔心可能是多餘的。


    桌上主要就是兩個女人聊天,其他人偶爾插一兩句話,該笑的時候負責笑就可以了。


    徐夢雲是那種自帶氣場的人,盡管年齡不算大,但就是帶有一股威勢,就連蘇榮光這樣的老油條都看著很安分謹慎,坐在那盡量不出聲。


    孫曉霞年齡比徐夢雲大很多,但她也顯得很尊重徐夢雲。


    通過她倆的聊天,葉子楓才得知,原來徐夢雲兩次關鍵的提拔,她的離任審計都是孫曉霞帶隊審的。


    徐夢雲對孫曉霞的評價很高,認為她德高望重,尊重事實,接地氣,講變通,不像有些人那麽機械,拿著雞毛當令箭。


    葉子楓隱隱能猜到是怎麽回事,應該是徐夢雲幹了一些她認為應該幹,也沒什麽錯誤的事,但是按照審計製度,是可以作為問題點出來並要求整改的,但孫曉霞在這些問題上都靈活處置了。


    葉子楓感覺徐夢雲說話的水平很高超,而且特別符合她的自信和強勢。整個聊天過程,徐夢雲幾乎沒有表達對孫曉霞的感激,而是一直在讚揚孫曉霞的高度、格局和實事求是。


    這其實就是表明,離任審計中出現的問題,並不是徐夢雲的財務支出有問題,而是相關財務製度和規定太落後太僵化造成的。


    孫曉霞對這個問題很少插話,隻是偶爾附和一聲,或者誇讚徐夢雲幾句,要不就是說句“咳,都過去了,還總提那些幹嘛”。


    另外,葉子楓在倆女人的聊天中還意外得知,原來孫曉霞的老公是黃北區的區委書記。


    孫曉霞的老公本來在青山區擔任區委書記,在即將來臨的市裏這次換屆中,沒能再上一步,調整到了黃北區任區委書記。


    徐夢雲帶些抱不平、也帶些安慰地說道:“曲書記沒問題的,早一天晚一天,肯定能進市四大班子的,幹了那麽多工作,組織上都看在眼裏,肯定會有所交待的。”


    孫曉霞對這個話題回應也不多,隻是笑笑:“已經很好了,還求那麽多幹什麽,別管進不進班子,實職也好,虛職也罷,解決個正廳退休也該知足了。”


    葉子楓一直聚精會神的聽著兩個女人聊天,卻冷不丁聽到徐夢雲對他說道:“子楓,你也別總愣著了,來敬老大姐杯酒。”


    葉子楓連忙起身倒滿酒,端著酒杯向孫曉霞走過去。


    孫曉霞幾乎沒怎麽喝酒,隻是在徐夢雲敬她的時候,才喝了兩小杯,其餘時間都是碰碰嘴唇。


    這是見葉子楓過來,孫曉霞也站了起來,將酒杯倒滿,對徐夢雲說道:“葉區長年輕有為,非常優秀。”


    也許隻是一句客套話,但徐夢雲卻似乎很有興趣,問道:“哪優秀了?”


    孫曉霞似乎也沒想到徐夢雲會問這麽一句,不由愣了一愣,她對葉子楓的印象確實不錯,但那是因為他看著溫和,不急不躁,謙虛低調,而且還有大部分好感是來自於他熱心的給她揉肩膀,但這些話自然不能說。


    孫曉霞看了看葉子楓,笑著說道:“這麽年輕,就提拔到了區長的崗位上,肯定是很優秀啊,而且進入狀態這麽快,給人感覺像個經驗豐富的老區長似的,這說明子楓區長善於學習,才能這麽快適應這個崗位。”


    徐夢雲看看葉子楓,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點點頭說道:“嗯,進步不小,會念材料了。”


    葉子楓有點尷尬,孫曉霞也有點尷尬,兩個人碰了碰杯,仰頭喝了進去。


    兩人喝完兩杯後,葉子楓沒有回座,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站在徐夢雲身後,有點怯怯地對徐夢雲說道:“書記,我也敬您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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