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一張陌生卻又似乎在哪見麵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麵孔,進門見焦明豔在,便笑道:“焦局長也在啊。”


    “呂主任你好,找區長啊?正好我完事了。”焦明豔笑笑,回頭對葉子楓說道:“區長,晚上見!”


    焦明豔和那人點點頭,出門走了。


    焦明豔走後,那人關好門,從兜裏拿出一張卡,微微有些惶恐地說道:“區長,第一次來您辦公室,我是雙隆的主任呂科鋒,書記雷霆安排我來走訪的。”


    葉子楓心裏發慌,連忙推住呂科鋒的手:“呂主任,心意我領了,但我真的不能要,您別讓我犯錯誤。”


    呂科鋒愣了一下,說道:“區長,年底走訪都很正常,每個領導都有,主要是一份心意,就一千塊錢,您別嫌少就行。”


    葉子楓想起了孫瑜的話,一千塊應該犯不了什麽錯誤,一時就有些猶豫。


    呂科鋒趁機將卡塞到了葉子楓的兜裏,說道:“區長您就別為難我了,否則我回去不好跟雷書記交差。”


    葉子楓無奈地點點頭:“那謝謝你們了。”


    本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誰知呂科鋒走到辦公桌旁,又從兜裏摸出一張卡,輕輕塞入一本書裏,說道:“區長,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請你笑納。”


    “這可不行!”沒等葉子楓翻出卡,呂科鋒已經出門走了。


    葉子楓的心怦怦直跳,他走到門邊,輕輕將門鎖死,然後回來坐下,先打開兜裏那張,果然是一千。


    他又從文件下找出焦明豔那張,也是一千。


    他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又從書本裏拿出了最後一張,一看,剛平穩下來的心跳瞬間又加速了,這張是五千!


    他有些慌亂,出門卻早已不見呂科鋒的身影。


    他記起有書記雷霆的電話,發了條短信:書記,呂主任的電話能發我一下嗎?


    過了幾分鍾,雷霆才發了過來。


    他剛想給呂科鋒打電話,呂科鋒卻敲門進來了,臉色微微有些難堪和尷尬,甚至臉上我為有些發紅:“區長,您找我?”


    葉子楓過去先把門關上,然後拿出了那張卡,語氣真摯地說道:“呂主任,心意我領了,但是這......”


    “我明白區長。”


    葉子楓本來想了一些話想給呂科鋒解釋,但呂科鋒接過卡,便有些狼狽地逃一般的走了。


    葉子楓坐在那,心情有些鬱悶,他不想搞成這個樣子,就像上次那位街道主任一樣,再見了麵,仿佛隔著一層東西,而且是不好的東西。


    而且他也有點想不通,這位呂主任對他是不是有點過於大方了?


    這有點不符合常理啊!


    葉子楓索性也把房門給鎖了。


    下午有人敲門,葉子楓裝作沒聽到。


    過了一會,手機響了,一看是馬新卓打來的,便接通問道:“新卓,有事?”


    “區長,你沒在屋啊?”


    原來剛才是馬新卓敲門,葉子楓說道:“在呢,你用鑰匙開門吧。”


    馬新卓用鑰匙開了門進來,笑道:“區長,你躲人呢?”


    葉子楓不置可否地笑笑。


    讓他沒想到的是,馬新卓也掏出了一張卡:“區長,過年了,一點心意算孝敬你。”


    葉子楓這次沒有急於起身推讓,他慢慢坐起身,歎口氣說道:“新卓,何苦呢,你也不容易,過年了,給孩子買點吃的吧。”


    馬新卓開始還若無其事的笑著說家裏不缺,該買的都買的,區長你就放心吧!


    但是說著說著,馬新卓的神情慢慢就有些變得不自然了,眼睛似乎都有些要濕潤。


    葉子楓真是見不得這個,他接過馬新卓的卡,翻開看了看,居然是兩千,他歎了口氣,拿出了身上的兩張遞給馬新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這一張是給老人的,這一張是給孩子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馬新卓堅決不要,後來見葉子楓有點生氣了,這才訕訕的接過:“區長,這算什麽事啊。”


    葉子楓打開櫥子,裏麵有兩條接待煙,他拿出來遞給馬新卓:“我也不吸煙,你拿著吧。”


    馬新卓見了煙,眼睛一亮,接了過來:“謝謝區長,煙我拿著了,這是區長的心意,必須領!”


    說完把卡往桌上一放,跑了。


    葉子楓又無奈,又頭疼,拿起手機給馬新卓打電話讓他回來,


    馬新卓說道:“區長,我這還有事,先掛了,一會再去您辦公室。”


    一直到下班,也沒見馬新卓的身影。


    下班的時候,焦明豔過來接著葉子楓去了酒店。


    剛到不久,省財政廳和市財政局的領導就到了,省廳來了一位副廳長和一位處長,市財政局來了一位副局長。


    他們沒有像葉子楓想象中以施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反倒是很親熱的寒暄,尤其是省廳的那位副廳長說起精華,尤其是精華的教育,讚不絕口,滿是溢美之詞。


    高守墨平時待上級部門就很尊重客氣,現在更是又多了幾分,反複感謝省廳對精華教育的支持。


    雙方聊的很愉快融洽。


    趁高守墨和副廳長聊天,葉子楓悄悄問焦明豔:“焦局,是不是這位副廳長的孫子今年也也要上學?”


    焦明豔抿嘴一笑:“何止啊區長,他們廳領導的孫子、孫女基本都在咱們這上學。”


    葉子楓有點明白了。


    出於對教育的尊重,省市財政廳的領導甚至對分管教育的葉子楓都多了一份尊重,說話非常客氣。


    這還是葉子楓第一次接觸省廳的領導,覺得真是沒架子,太和氣了。


    他悄悄問焦明豔:“人家給了這麽多錢,徐書記不來陪陪嗎?”


    焦明豔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和隱隱的不安,她附耳輕輕說道:“我想給區委報告一聲來著,但高區長沒讓。”


    葉子楓也不知為什麽,或許是被焦明豔目光中的那絲憂慮所感染,他的心裏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晚宴的氣氛很好,觥籌交錯,笑語歡顏。


    突然,門被推開了,徐夢雲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葉子楓瞬間覺得一陣涼意傳來。


    焦明豔本來正在笑意盈盈地跟省裏的一位處長說話,現在也趕緊閉了嘴,眼神中全是慌亂。


    財政廳的那位副廳長看似跟徐夢雲很熟悉,立刻笑著站了起來,熱情地迎上兩步,伸手笑道:“怎麽還驚動你這大書記了?”


    葉子楓偷眼觀察著,他發現高守墨區長的臉色變了,盡管也站起身在笑,但笑容卻極不自然。


    “廳長都來了,我能不來見個麵嗎?”徐夢雲和副廳長握完手,又與市局的副局長和兩位處長握了手,徑直往高守墨這邊走來。


    高守墨臉色有些尷尬,連忙讓出了主陪位置,擠出笑容剛想解釋,徐夢雲冷冷地坐了下來,說道:“省廳的領導來了,居然不報告?還懂不懂規矩!”


    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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