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賓冷冷地說道:“區長,你太不給我麵子了!來,你說,怎麽才能把這杯酒喝了!”


    葉子楓笑笑:“你倒滿,我陪你一塊喝了。”


    商賓盯著葉子楓,眼神逐漸有些發冷,不過隨即他就哈哈一笑:“那算了,區長你愛喝不喝吧,我還得留著我這條命多享幾天福呢。”


    說完把他酒杯裏本就不多的酒直接撒在了地上,倒上一杯茶,轉身對女人說道:“他們喝酒,咱倆喝茶。”


    女人端起杯子跟商賓一碰:“祝賀今天招商順利。”


    葉子楓並不在意,端著酒杯起身,先走向了李振:“來,李振,這兩天辛苦了,敬一杯。”


    李振端著酒杯站起來,顯得很局促,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不時瞟向商賓。


    葉子楓輕輕碰了一下李振的杯子,然後輕輕抿了一口,便繞過他走向了劉鐵軍。


    劉鐵軍連忙站了起來。


    葉子楓見劉鐵軍杯子中的酒已經所剩無幾,便笑著問道:“還添點嗎?”


    劉鐵軍仿佛來了豪氣,招手叫服務員拿過酒瓶來,他一把拿過酒瓶,自己咚咚咚倒滿。


    “區長,我幹了!”劉鐵軍一飲而盡。


    葉子楓有些意外,舉起杯也想一飲而盡,剛喝到一半,卻被劉鐵軍死死拽住了。


    “區長,太多了。”劉鐵軍說道。


    葉子楓笑笑:“這幾天老哥辛苦了,我敬老哥!”


    劉鐵軍見葉子楓執意要喝,又拿起酒瓶給自己咚咚咚倒滿,說道:“區長,我敬你!”


    兩人同時仰頭將酒喝了進去,葉子楓將酒杯一放,說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完也沒看商賓一眼,徑直出門走了。


    出門也就走了五六步,就聽到了裏麵玻璃杯子碎裂的聲音以及幾句不好聽的話傳了出來。


    回到屋,葉子楓洗了個澡,回想著今晚自己的表現。


    當時沒覺得什麽,但是回想起來,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好像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難道是原身的風格?好像也不是,他更淩厲一些,不像他這樣淡然柔和。


    過了有二十分鍾左右,房門被敲響了。


    葉子楓裝作沒有聽到。


    過了幾分鍾,手機響了,一看是劉鐵軍打來的,便接通問道:“有事?”


    他這次沒稱呼“劉主任”。


    劉鐵軍似乎也並不以為意,問道:“區長,你不在房間嗎?”


    葉子楓知道剛才敲門的是他了,便說道:“在房間,你過來吧,我給你開門。”


    一會,門又被敲響了。


    葉子楓開門,讓劉鐵軍進來。


    劉鐵軍開始喝了接近三兩,後來又跟葉子楓兩口喝了六兩六,這就接近一斤了,不知道後麵他喝沒喝,但是黑臉通紅,明顯是喝得有點多了。


    他坐下後,先給葉子楓豎了個大拇指,說道:“區長,這麽多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這麽不給商賓麵子的。”


    葉子楓說道:“我沒給商局長麵子嗎?應該還好吧。”


    “剛才氣瘋了,摔了好幾個杯子。”


    劉鐵軍說完,看看葉子楓又說道:“不過區長,商賓年紀大了,脾氣比以前小多了,以前他真敢跟副區長掀桌子的,而且掀了不止一次。”


    劉鐵軍打開話匣子,說起了陳年往事。


    商賓很年輕就當了鎮長,後來鄉鎮分成了三個街道,他當了街道書記。


    他當書記的時候,辦事處專門有幾個年輕人伺候他。


    商賓喜歡披著大衣,肩一抖,後麵就有人接住。


    甚至連街道的二把手,辦事處主任,也給他接過。


    要是掉在地上,輕則罵一頓,重則直接動手。


    葉子楓聽得好奇,覺得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一樣,他問道:“他怎麽這麽厲害?”


    劉鐵軍壓低聲音說道:“區長你不知道,二十年前,法製不健全,社會也亂,那時候每個區都有幾個橫行的人物,比如東湖區的焦健,黃北區的徐良,他倆不還火拚過嗎?”


    “當時商賓跟這幾個人關係特別好,有這些人撐腰,一般的機關幹部誰敢得罪他。”


    “他最霸道的時候,不管跟誰吃飯,都是他坐主陪,哪怕他去其他房間敬個酒,人家也要把主陪位置讓出來,否則他一定找個由頭,把桌子給掀了!”


    “而且,他有經濟頭腦,不管是街道辦的企業,還是後來他去了外經貿局,都是兼著企業的總經理,賺了不少錢,給領導送得也多,每一任區委書記都處的跟哥們一樣。”


    “後來呢?”葉子楓問了一句,他沒好意思直接問現在呢?


    在他心裏,徐夢雲是不會和商賓這樣的人處的跟哥們一樣的。


    高守墨也不會。


    “後來有些區屬企業改製,過程又不透明,估計商賓沒少弄,聽說他自己有好幾家企業,不過都不是掛在他的名下,有掛他媳婦名下的,也有掛他父母名下的。”


    葉子楓有點明白了,家裏這麽多錢,腰杆硬,不把副區長放在眼裏也正常。


    甚至,人家不當這個官都沒事。


    劉鐵軍最後善意地提醒道:“區長,你得小心這個人。”


    葉子楓笑笑:“小心什麽,有什麽好小心的。”


    話是這麽說,葉子楓突然想到了孫倩和肚子裏的孩子,心裏慕的一緊。


    不過轉念又一想,現在又不是二十年前了,而且就這點齟齬,商賓也犯不上。


    不過他還是問道:“剛才你說的什麽良,什麽焦健那些人怎麽樣了?”


    劉鐵軍很解氣的樣子,說道:“幾次嚴打,這幫人關的關,逃的逃,刑滿出獄的也有,早就沒當年的威風了,有次我在黃北區吃羊肉串碰到一個老板,就是當年的風雲人物,現在可和氣了。這還算好的,有的落魄的簡直,不提也罷。”


    葉子楓有點好奇地問道:“咱們精華區有這種風雲人物嗎?”


    劉鐵軍搖搖頭說道:“咱們精華區畢竟和其他區不一樣,省位在這,軍區在這,小毛賊翻不起什麽浪,要是囂張過頭,一個不小心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立馬就被收拾了,找誰都沒用。”


    說完又補充道:“街上你看著一個普通人,誰知道是省裏哪個部門的,跟大領導什麽關係?咱們和縣裏不一樣,縣裏地盤大,領導少,縣領導就是天了,在咱們精華,比徐書記級別高的領導那還不是一抓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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