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點,外麵的天依舊灰蒙蒙的,寒氣逼人,末世裏,到處都淒涼蕭瑟。


    邊適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爬起來,盯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


    自從不用再起早貪黑的上班,他就開始睡懶覺、賴床。


    原來當一條鹹魚的生活這麽爽。


    還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聲響,邊適打開,是智能管家。


    “你幹嘛?”邊適微微彎腰,審視著他。


    智能管家閃過一堆亂碼,最後冰冷的機械音說了一句抱歉。


    “這是摯要我給您的,他還請您洗漱完下樓吃早餐。”


    邊適接過衣服,腦袋懵懵的,“哦,好的,謝謝。”


    邊適坐在床邊,看著白色的西裝,發呆。


    良久,他騰地站起來,“這衣服不會從我工資裏扣吧?”


    於是他快速洗漱完,噔噔噔地跑下樓,將致正慢條斯理地給吐司抹醬。


    “指揮官。”邊適喊了一聲,看見將致將做好的吐司放到對麵的餐盤上,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邊適,吃飯。”


    邊適一邊吃早餐,一邊偷瞄將致。


    將致的麵容英俊,眉眼鋒利,像是雕刻家精心雕刻出來的藝術品一般,整個人透露出不容侵犯的神聖來,身上的氣質又矜貴內斂,中和了他充滿侵略性的鬼斧神工般的臉龐。


    唯一不足之處,邊適的目光停留在那——恐怕就是將致左下頜的疤痕,約有兩厘米長,褐色的疤痕,像是白玉盤上的裂痕,像是白雪裏的髒腳印,像是精心養的花被人折斷……


    讓人覺得可惜之時又多了幾分憤恨。


    “盯著我看什麽?”將致突然出聲。


    邊適一愣,連忙啃了一口吐司,然後像是倉鼠一般鼓著腮幫子,“窩滴鍋子&%……”


    我的工資啊,邊適希望將致聽清又覺得他還是別聽清吧。


    下一秒,邊適的智腦響了一聲,邊適看著智腦的餘額,愣了,“個,十,百,千……十萬!”


    天哪,他邊適努力掙錢了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超過以萬為單位的工資!


    邊適笑得眼都合不上了,樂嗬嗬地啃著吐司。


    將致瞧了一眼,又低下頭,他微不可察地、恍若未覺地勾了勾嘴角。


    早餐結束後,將致就坐上飛艇走了。


    邊適和智能管家在別墅裏待著。


    盡管已經被將致教育過了,可智能管家還是很執著,他堅信邊適與自家主人的匹配度勝過一切,於是帶著邊適在別墅盡情探索。


    智能管家還帶著邊適觀光將致收藏軍勳獎章的屋子,獻寶似的給邊適展示。


    邊適興致缺缺,倒是對屋子裏掛的小提琴來了興趣。


    “這是什麽東西?還能發出聲音。”邊適隨意摸了摸,琴弦發出聲響,邊適從未聽過,愣了一下,又使勁摸了摸。


    智能管家看見了,嚇得閃過一大串亂碼,“不可以,不可以。”


    “啊?好吧。”邊適看了小提琴一眼,然後拿出自己的智腦拍了一張照片,搜索了一下。


    “原來是小提琴啊?是什麽樂器?上古時代的嗎?”邊適貧瘠的知識僅僅來自智腦或者身邊人偶爾大方的指點。


    現在的世界,哪裏還會有人彈奏樂器?該怎麽彈?又該彈給誰聽?


    末世裏,人們隻知道想辦法活下去,多吃點,多喝點水,再遵循生育本能生個孩子,養大,自己再在無盡等待和期盼中死亡,結束這無趣又痛苦的一生。


    邊適看著滿牆的功勳,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如果沒有將致指揮官,母星就被拋棄了吧。”


    沒有將致,母星就被舍棄。


    他們這些生活在母星上的人該何去何從?成為宇宙的一粒塵埃?


    邊適看向自己的手,他動了動指尖,微弱的藍光一閃而過,良久他還是歎了一口氣。


    “我可不是指揮官,我又不是救世主。”邊適推開門出去了。


    留下智能機器人在原地疑惑,看看門口,又看看小提琴,最後顯示屏亮了亮。


    邊適不知道在屋子裏搗鼓什麽,隻是麵色很沉重。


    智能管家一靠近,邊適就警覺地關上智腦,和機器人麵對麵。


    智能管家掩耳盜鈴般地把圓腦袋360°轉了一圈。


    “……你幹嘛?”邊適對於這個無敵係機器人很是無語。


    不知道為什麽將致戰功赫赫,家裏有整個第九星係都數不盡的財富,卻還要用這十分落後的智能管家。


    “摯的朋友,你喜歡小提琴,那麽你一定喜歡摯。”


    “啊?什麽歪理?”邊適震驚了,連忙往一邊的沙發上移了移。


    智能管家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甚至有了一連串的聯想。


    “你和摯的匹配度契合度這麽高,你們的孩子會有相同的概率成為優質的異能者,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


    邊適急忙叫停,“等一下!你這電腦子裏都裝著什麽?生不了,一點也生不了。”


    “行了行了,你快去檢查房子的安保係統啥的,別在我這晃悠了。”說著,邊適就將智能管家推出去,順便把房門鎖上。


    四周終於靜了下來,邊適深吸一口氣,幹脆靠著門板蹲了下來,“十萬,加上之前攢的錢,還差五十萬星幣才可以買一張去第七星球的飛船票。”


    第七星球在第九星係的最外沿,靠近外係,也是最靠近前線的地方,據說敵軍就是以第七星球為根據地,大肆搶占攻略第九星係其它星球的資源,甚至還和外係發動了戰爭。


    那裏是最危險的豺狼虎穴,可是邊適卻不得不去,支撐他活到現在的秘密就在第七星球。


    邊適環顧四周,看著華麗的裝飾還有閃著金光的不知名器具,他歎了一口氣,將頭埋進膝蓋,邊適的眼睛有點發燙,可他忍耐著,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越越,請你一定要等著我。”


    邊適心裏盤算著,他隻有兩條路,一是攢錢買飛船票去第七星球,二是進軍隊,去前線。


    不管是哪一條路,都與將致分不開,邊適再次感歎自己的幸運,“天不亡我,竟然讓我遇到了指揮官。”


    “‘天不亡我’,經過搜索顯示,這句話來自遙遠的東方,摯的朋友,您和摯一樣呢,不愧是絕佳伴侶……唔。”


    邊適脫下自己的短袖,將突然從窗戶冒出來的智能管家套住,然後倒放著靠在牆角,邊適看著智能管家滿意地拍拍手,“自從遇到那個灰眼睛喪屍後,我最討厭從窗戶神出鬼沒的人了。”


    可憐的智能管家,他有什麽錯?他隻是想給他親愛的主人拉紅線而已,可惜他的電腦子並不夠用。


    遠在聯邦總議會廳的將致看著腕間智腦上的視頻,輕輕蹙了眉,隨後深紫色的眼睛又顯露出幾分漫不經心,似乎還勾了勾嘴角。


    “將致,你咋了?皮笑肉不笑的。”沈囂凡正一口一根兒棒棒糖,嘴裏咬得咯嘣響。


    “沒什麽,看了點有意思的東西。”將致把手腕放下,狀似無意地看向沈囂凡,“你家的智能管家是第幾代的?”


    沈囂凡今天戴的是灰色的隱形眼鏡,他把兩根棒棒糖塞嘴裏咬著,擰著眉想了一下,“呃,好像是第36代超凡係智能管家,怎麽了?”


    36代……超凡係……


    將致想到自己的十八代無敵係小機器人,將肚裏的話默默咽下,又看了眼沈囂凡的眼睛,擰著眉頭,“這次戴的什麽顏色,醜死了。”


    “哎哎,什麽意思啊,序列15的灰瞳你還嫌棄啊!”沈囂凡看著將致進會議室的身影,大聲抗議著。


    將致頭也沒回,隻說:“開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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