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的人是這一片派出所的副所長——李逸風,年紀約摸三十出頭。


    隻見他領著所裏的民警,迅速地抵達了事發現場。


    考慮到不能幹擾酒店一樓正常營業,他當機立斷,率領眾人直奔二樓而去。


    十幾個民警和協警上樓之後,眼前的一幕令他們不禁一愣。


    地上躺了好幾個人,到處都是一片哀嚎。


    其中還有一人,躺在地上頭破血流的呻吟著。


    這混亂不堪的現場之中,竟然還站著一名軍人打扮的年輕人!


    麵對突然闖入的警察隊伍,這位被稱為周公子的人,卻表現得異常鎮定自若,毫無慌亂之色。


    李逸風是從警官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他的舅舅更是分局裏手握實權的副局長。


    雖然,這在高層人眼中不夠看。


    可是,在普通人眼中已經是天花板了。


    投身於警察事業已然多年的他,年前下放到派出所來,其實是為了掛職鍛煉。


    望著滿地狼藉的景象,李逸風不禁眉頭緊蹙,旋即沉聲開口道:“所有人,將你們的身份證都拿出來,配合我們的檢查。”


    說罷,他邁步走向那名軍人。


    軍人是一個特殊的職業,他們警察對軍人是沒有執法權的。


    但是,正常的詢問還是要有的。


    更重要的是,要確認對方的軍人身份。


    來到前麵後,李逸風麵帶微笑,十分禮貌地對那位軍人說道:“同誌您好,麻煩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出示一下您的相關證件。”


    劉雲帆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隨後伸手從錢暮雪手中,接過自己的外套。


    從外套內襯的口袋內,地取出證件,並遞交給了李逸風。


    就在此時,李逸風方才留意到對方佩戴的肩章竟是中校軍銜。


    檢查完對方的證件,李逸風十分客氣的將證件遞還了回去。


    這讓他感慨,對方這麽年輕就是中校了。


    李逸風掛職以來,經常出警處理片區內的事務。


    要說現在出警最多的,就是喝酒打架,或者吵架等各種小事。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對方仗著人多鬧事的。


    而且,那夥年輕人的身上都是一股刺鼻的酒味。


    但是,李逸風還是例行公事詢問道:“同誌,你能否講一下大概情況?”


    錢暮雪趕忙搶著開口,向警察解釋起來。


    這個時候,李逸風才注意到一旁的錢暮雪。


    當他看清錢暮雪麵容的那一刹那,整個人仿佛像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方的氣質和長相,都是那麽的吸引人。


    然而,與這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公子那一行人的表現,則顯得極為囂張和不配合。


    麵對警察的詢問,無論問什麽問題,他們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用一種充滿不屑和輕蔑的眼神,冷冷地盯著身旁的警察們。


    一名看起來頗為年輕的警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溫和。


    對他們說道:“幾位同誌,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現在需要檢查一下你們每個人的身份證,請大家出示一下吧。”


    誰知這話剛一出口,對麵人群中立刻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嗬,就憑你?你算哪根蔥啊?”


    說話的是一名同樣年輕的男子。


    隻見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副輕狂的樣子讓人看了著實惱火。


    這名年輕警察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竟然會以如此傲慢無禮的態度回應自己。


    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也是忽白忽紅,好不尷尬。


    他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怒火,漲紅著臉大聲訓斥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警告你,立刻把你的身份證交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方才那位男子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了一聲,滿臉不屑地嘲諷道:“後果?哼!能有什麽後果?別說是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警察,就算是你們所長親自前來,也不能把我們怎麽著。”


    正在此時,隻聽得外麵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緊接著,便是一陣踢踢拉拉的腳步聲,原來是又一隊警察魚貫而入。


    為首一人個子不高,年紀大概三四十左右。


    身著筆挺的警服,肩上扛著一級警督的肩章。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鄭澤陽。


    他主管著刑偵、經偵以及禁毒等多個重要領域的工作。


    要知道,這位鄭澤陽可是新官上任不久的副局長。


    而且在市公安局裏排名第三,位高權重。


    當派出所內的眾人見到來者竟是鄭澤陽時,皆是一臉的迷惑與不解。


    李逸風看到來人,立刻就醒悟過來,怪不得這夥人這麽囂張,原來是有後台啊。


    李逸風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問候道:“鄭局,您怎麽怎麽來了?”


    鄭澤陽麵色凝重,不苟言笑地點了點頭,以此作為對李逸風的回應。


    隨後,他便不再理會旁人,而是加快腳步徑直走到周公子麵前。


    走到周公子麵前時,他原本緊繃著的臉,瞬間如同春風解凍一般,綻放出熱情洋溢的笑容。


    並十分關切地詢問道:“翔宇啊,怎麽樣?你有沒有哪裏受傷呀?”


    周公子微微頷首,神色淡然地說道:“鄭局長啊,你們警察好威風啊。一來就訓這個,訓那個的。還對我和我朋友們,大吼大叫的,這像話嗎?”


    派出所的民警們,沒想到這小子滿嘴胡話。


    不過,礙於人家和副局長的關係不一般,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鄭澤陽聽到這話,扭過頭去,狠狠地剜了李逸風一眼。


    聲色俱厲地訓斥道:“嗯?小李,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我早就再三叮囑過你們,平日裏一定要注重工作方式方法,時刻留意警民關係所帶來的影響。難道我說的這些話,你們全都當作耳旁風了不成?”


    然而,周公子對於鄭澤陽這番斥責下屬的說辭,顯然並不買賬。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回應道:“得了吧,鄭局長。我今天可不是專門跑過來瞧您如何教訓手底下人的。我的手下無端端被人給揍了一頓,你就說這事,你打算怎麽辦?”


    見此情形,鄭澤陽趕忙連連拍打著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周公子保證道:“這個您大可放心,不管是誰膽敢違法犯罪,我絕對不會姑息縱容,一定會將打人的捉拿歸案。”


    緊接著,他再次惡狠狠地瞪了李逸風一眼,並繼續訓斥道:“看我幹什麽?還不快去抓人?傻站在這裏發什麽呆?”


    麵對鄭澤陽的連聲催促,李逸風卻是滿臉愁容、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鄭局……這……沒辦法抓啊,打人的那一方可是現役軍官呐。”


    鄭澤陽原本一臉的不高興。


    聽到這話,一下愣住了。


    順著李逸風的手看了過去,這才發現了站在一旁已經穿好衣服的劉雲帆和錢暮雪。


    這下,也把鄭澤陽難住了。


    如果是地方人,或者哪怕是警隊係統的或者其他政府部門的,這事都好解決。


    偏偏對方是一名現役軍官,而且還是一名年紀輕輕的中校。


    他們警察對軍人,是沒有執法權的。


    最多,也就是邀請人家回去配合調查。


    一臉難色的看下個周公子,解釋道:“這......這事,我們好像沒法處理啊。”


    這位周公子,叫周翔宇。


    父親是徽省省委常委,廬州市的市委書記周宏康。


    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不會把劉雲帆一個中校放在眼裏。


    而他周圍的這些狐朋狗友,也都是大有來頭。


    家裏有的從政的、從商、從軍的,不過都沒有周翔宇父親的級別高。


    周翔宇冷著臉,訓斥道:“一個中校而已,怕什麽!這點事你都辦不好嗎?”


    說罷,隻見周翔宇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周翔宇那張原本緊繃著的臉,瞬間如春風拂麵般綻開了笑容。


    他用極其親切的口吻問候道:“喂,爸!我是翔宇。”


    周翔宇打電話的聲音很大,故意讓旁邊的人聽呢。


    電話那頭隨即傳來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嗯,翔宇啊。有什麽事嗎?”


    周翔宇趕忙開口說道:“爸,我這會兒正在 xx 酒店和朋友們一起吃飯呢。因為點小事和一名現役軍官發生了點摩擦。這名中校把我朋友都打傷了,其中一個朋友還他被打得頭破血流的。這不,警察都已經趕到現場了,可是他們對軍人沒有執法權,也沒辦法處理這事。”


    對方聽到這話,原本還算平和的語氣頓時變得有些不悅起來,追問道:“嗯?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個中校到底是哪支部隊的人,你清楚嗎?”


    周翔宇無奈地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我還真不太清楚啊,爸。所以我才趕緊給您打電話嘛,要不,您能不能派人過來幫忙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呀?”


    對方顯然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毫不猶豫地立刻答應了下來:“嗯,行。軍人公共場所打架鬥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造成的影響非常惡劣。我馬上就讓我們單位政治工作部的同誌們過去,好好核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背景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


    得到了想要的話,周翔宇笑著點點頭說道:“好的,爸。麻煩您了。”


    在電話的另一端,是徽省省軍區司令員,也是周翔宇的嶽父。


    其實,最初周翔宇的相親對象是錢暮雪。


    周翔宇的父親是一個很攻於算計的人,心中一直考慮著利用聯姻來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


    當時的周宏康,隻是某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後來,通過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錢暮雪的母親。


    再後來,了解到了錢鹿鳴的家庭背景。


    他本來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和錢暮雪結婚。


    要知道,錢鹿鳴的兄長在當時已經是肩扛兩顆將星的人。


    並且,還在總部擔任著至關重要的職務。


    而且錢鹿鳴當時還是一位極具潛力、前程似錦的軍長。


    與省軍區的首長相較而言,其地位和影響力顯然更勝一籌。


    然而,事與願違。


    周翔宇的私生活實在太過放蕩不羈、混亂不堪。


    而且,他在和錢暮雪交往的同時,還不忘沾花惹草。


    某一天,當他正與其他女子約會時,恰巧被錢暮雪撞個正著。


    令人驚訝的是,錢暮雪既沒有大吵大鬧。


    也未曾撒潑打滾,而是異常冷靜地當場用手機將這一幕錄製了下來。


    實際上,錢暮雪對於周翔宇從來都沒有過多少好感。


    若不是礙於父母的情麵,她壓根兒就不可能答應與周翔宇交往。


    此次事件正好給了她一個絕佳的借口,於是毫不猶豫地便將這段視頻發送給了周翔宇。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關係徹底破裂,最終不歡而散。


    無奈之下,周翔宇的父親不得不再想辦法。


    剛好當時的省軍司令員到年限退休了,而周翔宇的父親也調到了省會城市,擔任了市委書記一職。


    而他現在的嶽父,也是剛剛接任省軍區司令員的位置。


    周宏康就把主意,打到了這位新任司令員身上。


    巧合的是,這位司令員剛好也有一位和周翔宇年齡差不多的女兒。


    雖然,長相和氣質和錢暮雪差了很多。


    但是,周宏康看中的是對方父親的身份。


    於是,不久後。


    周翔宇就和新任省軍區司令員的女兒結婚了。


    去年,省軍區政委退休後。


    在周宏康的運作下,將親家送上了省常委的位置。


    看到周翔宇那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囂張態度,劉雲帆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


    這周翔宇不僅明目張膽地,叫來警察給他撐場子。


    甚至還妄圖借助軍隊內部的人脈關係來整治自己,簡直是找死!


    雖然這裏是徽省,但這裏也是華東戰區的底盤。


    劉雲帆可不是那種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麵對如此挑釁,他自然不會退縮。


    想打架,他奉陪。


    想利用背景和手段來打壓自己,他更不會怕了。


    隻見他眼神冷冽如冰,緩緩地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然而,對於並不清楚劉雲帆真實身份的周翔宇來說,這一舉動純粹就是虛張聲勢、裝模作樣罷了。


    畢竟,周翔宇在當地可是出了名的“太子黨”成員。


    向來都是他們橫行霸道、招惹他人,何曾吃過半點虧?


    他最喜聞樂見的場景,便是看著對手驚慌失措地打電話四處找人托關係。


    等到那些所謂的救兵匆匆趕來之後,卻在知曉自己強大背景時露出懊悔不迭、驚恐萬分的表情。


    想到此處,周翔宇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輕蔑的冷笑,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劉雲帆的狼狽下場。


    (我隻不過還沒來得及鋪墊,周公子的身份而已。大家就開始冷嘲熱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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