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他會死,那我寧願從來沒見過他。


    這麽久了,他一次也沒來過我夢裏,我想,他一定是恨我的。


    他恨我,所以不想見我。


    墓碑上少年的照片,依舊讓人驚豔,可死物終究是死物,少年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唐遲指尖輕顫,與墓碑上的照片隻有一指之隔。


    “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


    俞聽寒一點也不待見他,以前不,現在更是厭惡至極。


    但他是少年救下來的人,所以他沒有對這人做什麽。


    唐遲聲音嘶啞著,壓抑著極大的悲痛,“我沒碰,我隻是想看看他。”


    周何跟在俞聽寒身後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以後還是別來了,省得擾了眠眠清靜。”


    “我……”唐遲在這裏多待一秒,痛苦便多加一分。


    “對不起。”


    他走了,少年現在更想和俞聽寒在一起吧。


    “眠眠,哥哥帶了你最愛的小蛋糕,你有沒有開心一點。”俞聽寒溫柔的說著。


    “小沒良心的,哥哥每天都會來看你,可你卻一次也沒來看過我。”俞聽寒紅著眼眶,心尖那個位置隱隱作痛。


    他在墓碑前待了許久,直到天黑才回去。


    “聽寒,眠眠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邵雲蘭見他回來,一直往他身後瞧著。


    俞聽寒知道媽媽又犯病了,自從眠眠走後,她便時不時精神恍惚,仿佛眠眠還在。


    俞聽寒扶著她,“媽,眠眠去上學了,要周末才能回來。”


    “哦,上學去了,那你快給眠眠送些東西過去,媽去給你取。”


    邵雲蘭說著去了房間。


    一旁俞東毓從廚房裏出來,“餓了吧,快過來吃飯吧。”


    他深深歎了口氣,眠眠出事的時候,他正在外地出差,聽到消息立馬趕回來,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爸,我不餓,您自己先吃吧。”


    俞聽寒去了樓上,邵雲蘭此刻正拿了一大堆東西等著他,“聽寒,你明天給眠眠送去。”


    “好,您先去休息。”


    “嗯。”


    俞聽寒將手裏的東西先拿回房間,第二日他會放到一間公寓裏,那裏有邵雲蘭給少年準備的所有東西。


    俞聽寒回了少年的房間,自從眠眠死後,他便一直睡在這裏。


    床上少年的味道愈發淡了,他都要聞不到了。


    這個夜晚他不知是怎麽熬過的,俞聽寒起的很早,眼底一片青黑,眼眶裏有明顯的紅血絲。


    他打開門就見邵雲蘭在門外站著。


    “媽,你怎麽……”


    “啪”邵雲蘭用了十足的力,俞聽寒被她打的偏過頭去。


    “你不是說要將眠眠安全帶回來嗎,為什麽沒有做到。”


    邵雲蘭痛哭著,她心裏難受,想怪誰都不是,隻能將情緒發泄在大兒子身上。


    俞聽寒沉默著,臉頰火辣辣的痛。


    邵雲蘭知道自己不該打他,可做過的事後悔也沒用。


    “對不起,媽不是故意。”


    俞聽寒:“沒事,一點都不疼,我扶您下去。”


    邵雲蘭又清醒了一段時間,她從未和俞聽寒主動說過話,兩人像是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


    “陳最,今天提前下班,你可以回去了。”


    “好。”


    陳最從辦公室裏出來歎了口氣,今天是俞小少爺的祭日,傅總又難過了。


    自從小少爺死後,就沒見傅總笑過,他好像又變成了自己初見時的模樣,冷冰冰的。


    那樣漂亮的少年去世了,真讓人惋惜。


    傅瑾裕在辦公室坐了會兒,去了墓園。


    他與少年唯一的聯係就剩下冰冷冷的聊天記錄。


    冬日的夜好冷,風刮的人臉頰生疼。


    傅瑾裕穿著大衣,手裏抱了一束花。


    少年的墓碑前放滿了東西,白天來的人很多。


    “寶寶會不會怪我來得這麽晚?”他自言自語的說著。


    “罷了,我在你心裏怕隻是個路人,但我卻是真真切切喜歡你。”


    傅瑾裕摩挲著少年的照片,“寶寶也該來我夢裏見一次我吧,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


    “曲醫生,你還在想那個少年的事?”孫冉安慰他說,“人死不能複生,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曲塵竹唇角扯出個笑來,“我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好,曲醫生你也早點回去。”


    “嗯。”


    曲塵竹坐在辦公室裏,指縫間似乎還殘留著少年的血跡,刺眼的紅。


    初雪夜,本該共白頭,但少年卻渾身是血的出現他眼前,他整個人如墜冰窖,連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少年在到達醫院前就已經死了,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少年在他眼前離去。


    曲塵竹那段時間情緒很不好,醫院給請了假,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緩過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想早點認識少年,什麽也不做,就隻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就好。


    我隻願他一生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


    “寧哥,我後天要去s市出差,你要什麽嗎,我可以幫你帶。”楚南星笑著說。


    s市?


    謝寧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用了,我幫你去。”


    楚南星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這麽好?”


    謝寧挑眉,“當然。”


    楚南星突然想到什麽,恍然大悟,“你該不會還去找你那個對象吧?”


    謝寧笑著點頭,“嗯,知道就好。”


    “行,那就拜托你了。”


    謝寧一把摟住他,“等哥回來請你吃飯。”


    “好,我等著。”


    晚上,謝寧躺在床上,將自己與少年的聊天記錄翻了個遍,一次又一次的聽著少年的語音。


    他不禁露出笑來,這次自己肯定能見少年一麵,大不了死纏爛打。


    謝寧興奮地整晚沒睡著,第二天起來卻還是神采奕奕。


    與少年的相遇還有一天,他早早就買了機票。


    出發前,謝寧在鏡子裏照了半天,他第一次注重起自己的容貌來,之前周圍人都說他長得帥,但他卻不覺得,他怕少年不喜歡。


    “南星,我這樣好看嗎,會不會有驚豔的感覺?”


    楚南星見他一副孔雀開屏樣,不禁好奇那個人到底長啥樣,讓這麽帥的人都開始自卑起來。


    “帥死了好嗎,保證人群中一眼看到。”


    “那就好。”


    謝寧滿心歡喜地上了飛機,但他不知道的是,少年早就死在了那個初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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