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珍韶坐擺渡船時,船上除了丁臻之外就隻有他自己。那是因為他的通勤時間選得很奇怪。


    早上就特別早要去陽間上班,晚上又是特別晚,基本上都要八點以後才會回冥界。


    然而大部分的收魂鬼差都是早上十點左右去陽間,下午五點左右回冥界。偶爾有時看生死簿發現晚上會有死去的人就加個班做完一單。


    然而今天白舟卻和起晚了的珍韶坐上了同一班擺渡船。


    “喲小公主。”白舟今天打扮得很正經。白色的工作服看上去十分幹練。要是那張臉沒有那麽輕浮,看上去肯定就更加認真了。


    “……我一定是睡懵了。”珍韶看著坐在位子衝自己笑盈盈的白舟滿臉的無語。


    “哈?何出此言呢。”


    “你居然還會趕早上班?誰不知道你這個摸魚仙人的工作態度啊。”


    “我這不是突然開始有工作熱情了嘛。而且阿珍,咱昨天早上不還見過麵的嘛。你想想看,我前天可是工作了一整晚都沒回地府呢。”


    “……確實啊,是有這麽回事。”珍韶想起昨天早上埋伏蕭難涼時,莫名其妙就被那慘白兄弟給纏上的遭遇來了。“對了,雷吉爾呢?”


    “你二哥?”


    “反正我不認……雷吉爾不是說來到地府之後,是由你來帶著學習工作的嗎。”


    “是啊,但是沒吉兒今早被老姬打電話通知要去閻王殿見麵啊,說是有要事交代。”


    “……算了,其實我也不關心。”


    之後珍韶就無視白舟,低頭坐在座位上玩起手機。


    然而白舟卻看麵前這小公主的臉蛋,心生困惑。


    阿珍挺可愛的,但她工作這麽長的時間裏,白舟可從來沒見阿珍如今天這般精心打扮過自己一次。


    直白的來說,就是他從沒見過這小公主化妝。


    像是橋上的廖冥心還有姬依兒,也都是白舟最經常遇到的女性同事。她們上班時或多或少都會有化一些妝……畢竟女孩子有愛美的天性嘛,很正常。


    姬依兒喜歡清新自然的淡妝,而廖冥心卻喜歡化媚媚的濃妝。


    可眼前這小公主,似乎一直都是副素顏朝天的模樣吧。


    大概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所以相當自信,覺得化不化妝都無所謂吧……白舟之前都是這麽覺得的。但今天,怎麽又突然塗上了這粉粉的口紅了呢?


    “阿珍啊,白哥哥問你啊。”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珍韶頭也不抬道。


    白舟也沒生氣,隻是看著珍韶的嘴唇。


    濕濕軟軟的小薄唇,配上這粉粉的口紅,看上去好像就很好親的樣子……


    “之前白哥哥還從沒見你塗過口紅呢。”白舟老臉一紅。


    “我沒塗口紅。”珍韶還是頭也不抬。“是潤唇膏。”


    “噢,潤唇膏啊……為啥塗潤唇膏呢?”


    “方便工作。”


    “工作要塗什麽潤唇膏哦……不對!”


    白舟回想起自己昨天在醫院遇到的那個追了自己青梅竹馬好多年的男生。當天青梅竹馬終於答應了和他在一起,結果當天他卻出了車禍……


    那男生說什麽也不願意跟自己走,還說自己是純愛戰神,就看不得自己這種輕浮的黃毛假惺惺的樣子。


    明明是白毛好不好……


    白舟認定了那是自己這輩子最卑微的時候……被爆笑著的雷吉爾看著自己低聲下氣求這家夥跟自己走,求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原來這工作真有這麽廢嘴……怎麽以前就沒發現呢?


    然而珍韶卻一直紅著臉頰低著頭……現在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塗這潤唇膏啊!


    方便他好親是麽?


    不行,一會就算是看到蕭難涼早就醒了,自己也要耍賴!


    就是不給他親,看他能拿自己怎麽著!急死他!


    ……


    珍韶有些屈辱的走出了便利店。


    口袋裏滿滿當當,裝著各種各樣的糖果。


    玫瑰糖,薄荷糖,草莓糖,奶糖……


    這時珍韶打開手機一瞧,八點多了。


    軍訓都已經開始了吧!


    已經徹徹底底輸了……這個點了,已經完全不可能叫蕭難涼起床了。


    而蕭難涼這家夥偏偏還安分得很,就算是自己已經遲到了,也沒有發個o信啥的催催自己……


    珍韶戴上兜帽朝著學校的後門方向走去,從口袋裏掏出糖果,然後塞進嘴巴裏含著。


    滿口都是甜甜的,還有一股清新的花香味……感覺嘴巴裏的味道,會變得很讓人喜歡。


    意識到自己的少女般的戀愛腦行為後,他的眼神再次幽怨了幾分。


    有種知道自己在幹很丟人的事情,但是又對此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過,自己既然已經沒法叫蕭難涼起床了,再悠哉悠哉一點也無所謂吧。


    珍韶這樣想著,轉頭又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奶茶店。


    然而等到珍韶在八點半才提著杯奶茶來到海城大學的操場過後,卻看到……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真的有聽我的指揮,在太陽底下站軍姿嗎?”


    “有的啦涼哥,大夥站的都可直了啦。


    “真的在太陽底下嗎?!我咋感覺這麽涼快呢!”


    “真的真的。不信的話涼哥你就自己睜開眼睛瞧呀!”


    “可惡……”


    珍韶隻看到,站的挺拔的蕭難涼緊緊的閉著自己的眼睛站在樹蔭底下。而逍遙釀卻是一陣連哄帶騙將蕭難涼逐漸騙到了太陽底下去了……


    然而蕭難涼他們班上的同學,則是一個兩個紛紛盤腿坐在樹蔭底下休息,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真好啊,果然隻有小釀才是真正為民著想的好領導。


    不像涼哥,純純暴君。大夥隻不過趁著涼哥死活不願意睜開眼睛的時候,在他下達了站軍姿的指示後打了會兒遊戲而已……隻是因為忘記了要開靜音……


    “一又一又哈吉馬路走~”


    “莫拉塔!”


    “口寄要塞!移動馬桶!”


    “誰!是誰踏馬的又在玩白麵具!不喜歡站在樹蔭底下,那就全都給我站在太陽底下站軍姿去!”


    不過沒有關係。大家去不去太陽底下站軍姿都無所謂。因為現在的涼哥是瞎子,反正他都看不到。


    珍韶有些好笑的走到了蕭難涼和逍遙釀的跟前,這才伸手摘下了兜帽。


    “珍珍姐姐!何時來的!”


    逍遙釀被嚇得眼神都清澈了……什麽時候!這姐姐怎麽突然就和個鬼一樣的出現在了涼哥的前麵!


    “……你們這是在玩什麽?”珍韶抬頭看著蕭難涼緊閉的雙眼和緊皺著的眉頭憋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涼哥不知道為什麽,早上明明醒來了,但就是死活不願意睜開眼睛……被我一路扶著過來軍訓的。”


    “珍韶!是你嗎!你在什麽地方!”蕭難涼聽到珍韶的聲音後就和個金池長老似的開始揮手亂摸……


    “笨蛋,我就站在你麵……噗。”話還沒說完,蕭難涼的手卻準確無誤的捧住了珍韶的臉頰。


    “……現在你的視線範圍內隻有我一個人噢。”


    蕭難涼聞言便睜開了眼睛。果然就看見了腮幫子被自己捏成了兩個團子的珍韶……


    “好誒!”


    逍遙釀見狀露出了震撼的眼神……原來如此,好啊這兩個人!又在背著自己玩這種莫名其妙的遊戲!


    “這麽高興幹什麽?”珍韶看到蕭難涼眼神裏那藏不住的欣喜後有些疑惑道……


    自己當時說的是,保證蕭難涼醒過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自己。


    若是蕭難涼醒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自己,自己就要遭受被強製親親一分鍾的懲罰。


    可蕭難涼這不是早就醒過來了嗎?睜開眼睛直接瞅一眼逍遙釀不就完事了唄,目的這不就達成了唄。


    好幼稚的遊戲。也沒有人會去監督蕭難涼到底會不會調鬧鍾。本來自己基本上就沒什麽贏麵,結果還起晚了那麽久……


    “因為我早上醒來後,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真的是你啊。”蕭難涼隻是像個大傻子一樣笑道。


    “……你就這麽希望自己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麽?”


    “是啊。有一種早上醒來後兩人就一直在一起的感覺。”蕭難涼捏著珍韶的臉道。“所以現在我才算是醒過來了。早上好,珍韶。”


    “意思就是說,你不要親親也無所謂了是嗎。”


    “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一旁的逍遙釀受不了眼前這兩個家夥如此富含攻擊性的曖昧行為,尖叫一聲後就轉身淚奔了……


    “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蕭難涼完全無視淚奔的小釀,來回給珍韶順著有些睡到翹起的那頭白毛道。


    “你願意給,我就要。你不想親,那我也不願做讓你感覺不舒服的事情。”


    “……啊。”聞言珍韶居然覺得有一點點感動……


    然而蕭難涼在捏著珍韶臉蛋玩的時候,無意間觸摸了一下珍韶的嘴唇。


    這個觸感……是潤唇膏。


    冷不丁的為什麽要塗潤唇膏?昨天也沒見他塗啊……


    不對。


    “……呀,天氣最近,挺幹燥的哈。”蕭難涼有些尷尬的擦了擦被軍帽捂出的汗。


    “……”珍韶的腮幫子突然和河豚釀似的高高鼓起。


    蕭難涼伸出食指戳了戳,噗的一聲,珍韶的腮幫子就癟了下去。


    吹出來的氣吹到了蕭難涼的臉上,飽含著花香的味道……


    蕭難涼神色微變,看著珍韶工作服的兩邊口袋滿滿當當的,就伸手去掏……結果掏出來一看,您猜怎麽著吧。


    玫瑰香味接吻糖。


    “好好好。”蕭難涼頓時氣樂了。


    合著自己這不在乎輸贏的幼稚行為,隻是在自我感動唄。


    “……”珍韶還是不卑不亢抬起臉看著蕭難涼,臉卻紅得和個番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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