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龍三麵上有些為難,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難道這長沙地麵上,還有連我們都擺不平的人麽?”張若龍站起來,拍了手上的瓜子殼,淡淡地道:“龍老板看來是遇到難處了,我們就不再為難龍老板了,兄弟幾個,走了。”說完,便要離開醉花樓。


    這下,龍三的整張臉都綠了,他在上麵也是有人的,時常也曾聽說過這軍統的脾氣,這些人,和他們的頂頭上司戴老板都是惹了一樣的脾氣,若是他們對你呼呼喝喝,甚至打罵都不要緊,怕的就是對你‘太客氣’。


    一旦軍統的人對你‘客氣’起來,那就是當真要‘動’你了,盡管這龍三也算是黑白兩道上麵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他知道,依著軍統的勢力,將他從長沙地麵上連根拔起,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若是單單隻有軍統的人在也就好辦了,惠蘭不管在誰那裏,隻要好生賠罪,也可以小事化了,把人要過來,偏偏今天惠蘭在那幾個同樣得罪不起的煞星手裏麵,這兩幫人馬,無論得罪了誰,他龍三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龍三整張臉拉的老長,心中暗自叫苦,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兩號人馬,今天相似約好了一般出現在自己的店裏,今天不知道是觸了什麽眉頭了。


    龍三環顧了這群大爺,領頭的張若龍麵容無怒無喜,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這種人是極難惹的,而另外幾個則是嘴角含著嘲諷,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樣,等著看龍三怎麽收場,隻有一個大漢,似乎並不關心場麵上的一切,坐在角落裏麵,饒有興致的磕著瓜子,而此人,從一進門龍三就注意到了,這人雖然看上去貌不驚人,但是這裏麵所有人甚至包括領頭人,對他都禮讓有加,龍三混慣江湖,眼睛自然毒的向一條蛇一般,瞬間就已經看出來這群人真正說的起話的人,眼珠一轉,對著唐方道:“這位爺麵生得很,應該是第一次來吧,所以有所不知了,其實我們醉花樓的頭牌之所以掛著的是惠蘭,其實隻是一個噱頭,還不是看中了他曾經是段少的小妾,如今的惠蘭早已經人老色衰了,我們醉花樓比他強的姑娘有很多,幾位爺是大人物,配的上大爺的自然要是沒有開苞的小姑娘,正巧了,我這裏昨天從外麵來了一批新貨,其中還有幾個日本妞、西洋妞,都是處子。我找來給幾位爺瞧瞧。”


    唐方嗬嗬一笑,道:“龍三爺的嘴皮子好生厲害,不愧是長沙城的九千歲。”


    唐方乃是唐大帥的手下,在長沙一代廝混慣了,如何不知道這龍三爺的名號,當年這龍三爺可是威風得很,和唐大帥都號稱是拜了把子的人物。唐大帥當年號稱長沙王,這有好事者就把龍三頂為長沙城中的九千歲,這龍三乃是混混出生,鬥大字不認識一筐,如何知道這九千歲的隱喻,欣然接受了,成為了長沙城中的一個大笑話,唐方自然是有過耳聞的。


    不過當年的唐方,不過是最下層的一介軍人,如何能夠和長沙城最頂尖的人物打交道,如龍三爺的名號,也隻是聞名,如何能見麵,現如今,看著當年不可一世,讓他高山仰止的人物居然在自己麵前阿諛奉承,心中難免一陣大爽。


    見唐方沒有拒絕,龍三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一半,忙添油加醋地道:“那麽就把他們叫來,陪幾位喝酒聊天,如何,這頓,我龍三包圓了,就當是和幾位爺交個朋友,可好?”


    唐方微微一笑,對他來說,這醉花樓不管能出如何國色天香的女子,都與己無關,修道越深,人欲便越淡,早已經沒有當年見到窯姐就猴急想上的心態,這個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我們軍統要人,什麽時候要不到了!”


    說話的正是張若龍,聽到這句話,龍三剛剛緩和的麵容忽的一下又開始緊張起來,開始擦著額頭的汗水,低聲道:“幾位爺,幾位爺,聽我說……”


    “他的是誰?讓龍老板這麽難做?”張若龍輕輕地道。


    “唉!”龍三頓了頓足,下定決心,在張若龍的耳邊輕聲耳語了一番,張若龍的臉色居然驟然一變,但是很快便淡定下來,道:“原來是他們,既然是朋友來了,我們好歹也過去打個招呼。”


    說完,便領頭走出了包間。


    身後的幾人微微詫異,連忙跟上,龍三的臉拉得更長了,臉上肥肉亂顫,汗水濕透了身後的衣衫,但是沒有辦法,隻得也陪著笑臉跟上。


    幾人快步走了過來,薛舉在張若龍的耳邊輕聲問道:“張爺,來的人是誰。”


    張若龍輕描淡寫地道:“的人。”


    “啊!”眾人頓時均是臉上一緊,紛紛將手按在了腰間,隨時準備掏槍。


    所便是代指的在黨國中權勢滔天的陳氏兄弟,隻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兩人大名,而在他們手中控製的另外一隻特務機構中統,便是能夠和軍統分庭抗禮的另外一股勢力。


    一山難容二虎,軍統和中統自成立的第一天起便開始暗鬥不斷,這些年來,雙方都是鬥得你死我活,甚至不顧大局,由台麵下的鬥爭擴展到台麵上來,相互暗殺不斷,讓蔣介石也十分頭疼,所以這兩方人馬,隻要一相見,便如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張若龍淡淡地道:“給我把招子放亮點,到時候見機行事,我的麵子可以不要,但是跌了上峰的麵子,你們幾個就自己擰著腦袋找上峰去領罪吧。”


    幾人轟然應諾,紛紛目露凶光,咬牙切齒。


    張若龍回頭點頭道:“唐方兄弟,雖然你也是我們軍統的人,但是到底還沒有正是授銜,這事與你無關,到時候你隻要作壁上觀就可。”


    唐方樂於如此,點了點頭,當真把雙手抱在胸前,跟在隊伍最後麵,和如喪考妣的龍三站在一起。


    這等神仙打架,遭殃的始終是小民,再說現在唯一能夠鎮得住這兩方人馬的唐大帥已經‘揮師北伐’,少了這麽一個天大靠山的龍三隻能自怨自艾,隻是心中默默乞求城門失火,不要殃及他這條在長沙城裏麵混吃等死的小鯽魚。


    唐方明白龍三心中的苦楚,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見到這群把手按在腰間的大漢,左右的人不用猜,也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紛紛讓開道路,頭也不回地離開醉花樓,原本熱鬧非常的醉花樓霎時賓客走了三分之二,隻留下一些還在包房中享樂之人,不知道外麵要發生什麽事情。


    在龍三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一間裝修絲毫不亞於剛才張若龍等人帶過的雅間,張若龍冷哼一聲,走上前去敲門道:“不知道是軍統的哪位兄弟在此尋歡作樂,兄弟張若龍恰好路過,便進來打個招呼了。”


    裏麵調笑的聲音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很快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隔了不久,一聲長笑傳了出來,道:“原來是張道士來了。有腿的話就自己滾進來吧。”


    果然,軍統和中統之爭,已經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一個照麵,連最常用的場麵上的客套都免了,直接進入了拔槍相向的火熱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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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1章畜道高人


    “唰唰唰!”所有軍統的人臉色一起變了,紛紛從腰間掏出短槍,張若龍示意了一個手勢,這些人才憤憤不平地將槍重新收了回去。


    以為張若龍曾經有過在龍虎山修道經曆,所以在軍中,張若龍有個張道士的諢號,當然,張若龍的手下自然是不敢提的,所以唐方也是時至今日在知道。


    張若龍的替你感到這個諢號,果然是臉色嗖的一下就變了,冷冷地道:“當前國難當頭,黨國早有嚴令,凡是政府官員,一律不準出入煙花柳巷之地,你們明知故犯,該當何罪!”


    裏麵的人好整以暇地道:“我們是來這裏犯了規矩但是敢問你張道士來這裏幹嘛?”


    張若龍早已想好了說辭,道:“我自然是聽到了有人舉報,所以特來看看,是誰敢把蔣委員長的話當成耳旁風,當前國難當頭,我軍統就是要將所有抗日不力之人統統逮捕,這是我們軍統職責所在!”


    裏麵的人不屑道:“少拿著雞毛當令箭,除非你你們戴老大親自來,我還會給他三分顏色,張道士,有種的你就進來,不然就給我滾。”


    張若龍冷笑一聲,推門而進,唰唰唰,隻聽見一陣掏槍的聲音,數十隻雪亮的槍管紛紛亮了出來,兩隊人馬涇渭分明,隻要一語不合便是血流成河的場麵。


    龍三豆大的汗水直接掉了下來,兩邊的人物,都是號稱黨國中最心狠手辣的存在,自己一邊都得罪不起,在這醉花樓中,逞勇鬥狠之事也是時常出現,但是隻要在長沙地界上,就算是天塌下來,他龍三也能接著,單單是軍統和中統之爭,連唐方這等在軍界對底層的小人物都知道,他龍三爺豈能不知道,打架,火拚,就算死上了十幾個上百個,他龍三也能兜住,但是這也得看死的是誰,這軍統中統兩方,隨便死了一個,相信另外一方都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而這其中,他龍三爺很有可能就成為這‘水落石出’下的墊腳石了。


    龍三無法,隻得將目光投向這其中唯一看上去麵善的唐方臉上,哀求道:“爺,您看能不能先罷手一二,以和為貴,我龍三家小業小,經不住幾位爺的折騰啊!”


    唐方此時還站在門邊,隻是微微將目光在屋中一掃,屋中七八個人,均是一聲黑色的中山裝,手中握著錚亮的手槍,虎口處磨起了深深的老繭,一看就是這用槍高手,即便是到了一觸即發的階段,人人也是氣定神閑,絲毫不亂,在軟皮沙發上,坐著一個領頭人物,年歲不大,和唐方差不到哪兒去,但是麵如鷹鳩,嘴唇很薄,看上去便是是個天性涼薄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在他的旁邊坐著另外一個奇怪的人兒,說他奇怪,是因為這人看上去長相極為猥瑣,穿著一身類似漢奸的黑色汗衫,頂著一頂不知道多少年月不曾洗過的瓜皮小帽,手裏麵居然還抱著一個黑色的宛如狸貓一般的怪物,那貓兒一身漆黑的皮毛,油光發亮,在他懷裏呼呼大睡。


    此人看上去五十上下,一雙眼睛小的幾乎隻能看到一道縫隙,兩撇奇怪的八字胡子讓他和這規格極高的雅間顯得格格不入,不過在這等劍拔弩張的時候,他居然沒有將眼皮子抬一下,不得不說,能在這等情況下,還保持這等淡定的人,一定不是好惹的。


    張若龍冷哼一聲,道:“我倒是誰在這裏胡鬧,原來是你肖峰,肖三爺,怎麽。夫人的裙帶還不能滿足你,跑到長沙地界來風流快活了。”


    說出這句話,頓時中統係的人勃然大怒,要知道係之所以能有今日,完全是因為憑著陳家兄弟和宋氏的裙帶關係,這也是軍統係極為不恥他們的地方,張若龍這麽說,明顯就是在暗諷他們中統是靠著裙帶關係爬上來了,也是中統最為忌諱的地方。


    肖三微微擺了擺手,斜眼看了一眼張若龍所帶的人,最後在唐方的身上將目光停了好一會,這才開腔:“姓張的,大家都是為黨國效力的,玩笑可以開,但是過了,就要傷了兄弟情分了,今天我有貴客臨門,不想和你計較,若是你有暇,來日重慶,兄弟必然跟你好好親熱。”


    論實力,其實軍統中統雙方隻在毫厘之間,但是所謂打狗看主人,陳家兄弟為人溫和,而且主政黨國要務,對中統自然就是分了一部分心神,但是戴笠不同,軍統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傾注了他全部心血,而這個全中國最大的特務頭子,乃是天底下天子第一號惡人,性格更是護短之極,動了他軍統的人,別說,就算是天下最大的那個,也恐怕保不住他們,所以,在軍統和中統之爭上麵,中統即便是實力占優,也要禮讓三分,不是怕軍統這些嘍囉,而是真正忌憚軍統那最大的靠山王。


    張若龍嗬嗬一笑,道:“原來肖三爺有貴客,倒是我們叨擾了你們雅興,這樣吧,旁邊有間最大的包間,我已經著人收拾妥當了,就請肖兄弟移駕吧,咦,龍老板,那不就是你醉花樓聞名天下的惠蘭嗎?真是聞名如見麵啊,就留下來吧,好好的陪我兄弟喝幾杯。肖三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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