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嶠確實在長沙城殺了一個金眼貢師,”魏老鬼點頭道,佐證了唐方的話。


    登時,在場的人都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驚呼,魏老鬼淡淡地道:“所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以貌取人,乃是世間最下等之人的做法,你等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為何還是和當年一樣逞勇鬥狠,當年的那次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諸人一聽,登時全部低下了頭,其中一人抬頭道:“那事怪不得我們,都是那小子不好,是他要判出我祝由,幹我的何事。”


    “好了!現在早已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魏老鬼長歎一聲道:“三十年前,我魏家被人間閻羅閻書勤下了絕命詛咒,導致三十年來我魏家人才凋敝,無以為繼,不得已讓唐方入贅我魏家,繼承我魏家香火,你們這些年來不思進取,反而一味的窩裏鬥,你們可知道魏家早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了,就算是方家、鄔家兩幫人馬不滅了我魏家,我魏家遲早也要滅在你們這群不成器的子孫手裏!”


    諸人神色又是一暗,其中一人不服道:“我魏家之所以有今日之禍,全是因為當年我魏家為了道門大義,參加滅塔之戰的結果,若是當年老大懂得保全自身羽翼,不參加進去,我們魏家何至於淪落到今日。”


    “是非曲直,已沒有爭論的必要了,”魏老鬼道,“這些年,我叫你們尋找他,你們都有結果了嗎?”


    諸人沉默不言,沒有人開口,魏老鬼冷冷道:“看來這些年你你們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乃是塔教人間閻羅閻書勤的傳人,隻有找到他,才能解了我魏家這被閻書勤斷下的滅頂之咒,若是我們有生之年,不能找到他,我魏家就有亡族滅種的危險。”


    一人道:“當年他已經身負重傷,肯定死於非命了,天下之大,你讓我們如何去找一個死人!”


    魏老鬼悠悠地道:“判師之主已經出現了。”


    “啊!”諸人聽聞這個消息,頓時麵麵相覷,道,“果真麽?不可能,判師之祖不早已經白日飛升,不再人界了嗎?為何……”


    “此事唐方親眼所見,如何有假!”


    諸位老者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喃喃地道:“難道……難道判師之祖也要跟我們魏家算當年的那筆債,為人間閻王閻書勤出頭不成?”


    魏老鬼搖頭道:“那倒是不會,不過,此人既然現世,天下判師也定然跟著出來,這將是我們唯一能夠找到他的機會!”


    魏老鬼轉頭對著唐方道:“唐方,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


    “嗯?什麽交易,我心懷天下,哪裏記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當年我說過,請你去殺一個人,你可還記得?”


    “嗯?”


    “我說過,我救活若昀姑娘,而你必須為我去殺一個人——人間閻羅閻書勤的傳人!”


    唐方想了想道:“好像有這麽一回事,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做人為信而立,豈能言而無信。”魏老鬼沉聲道。


    唐方苦笑道:“你自己都說了,判師之祖現世了,你還要我去殺他的徒子徒孫,這不是把屎盆子往我的身上扣嗎?判師之祖咧!當年我是年幼無知,才會被你誆騙,判師呢?那可是多厲害的人物!閻王不敢收,小鬼不敢留,你卻叫我去殺他,我算老幾,能殺得了嗎,你就不要拉著我去送死了。我膽子很小,還想多活幾年。


    魏老鬼歎息道:“我知道,此事絕不容易,但是卻並非無可能,一則你乃是贏勾之身,判師判不了你的命格,二則,我有在旁協助,你殺他並非難事。”


    “為何。”


    魏老鬼長歎一口氣道:“因為此人姓魏,乃是我魏家之人。”


    “啊!”唐方聽到了不由得大跌眼鏡,脫口而出道:“你魏家的人,居然出了一個判師!”


    魏老鬼臉色羞愧,歎息道:“說起來,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你唐方已經是我魏家的女婿了,此事我們也就不應該再向你隱瞞,不錯,我魏家家門不幸,出了此敗類。”


    一人忍不住道:“其實此事也全不能怪老十三,當年若不是宗主對他咄咄相逼,嫉妒他的天才的話,他也絕不會判出我魏家,投靠了塔教。”


    “老五,我知道你乃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在這等大是大非上,你必須弄清楚,老十三乃是自甘墮落,我魏家已經給了他極大的寬容了,奈何他鬼迷心竅,不肯回頭,才被宗主逐出魏家的。”


    “唉。冤孽,冤孽啊。”幾名老者神色淒然,顯然勾起了當年的往事,心中感慨,搖頭歎氣道。


    第436章大婚前夕


    老者們一起追憶往事,頓時氣氛陷入了沉寂之中,隔了好久,魏老鬼這才歎息道:“無論如何,我魏家在祝由中乃是執掌牛耳者,老十三既已經背叛祝由,便是我祝由公敵,凡是我祝由弟子,人人得而誅之,但是此人乃是判師的傳人,絕不好惹,我等都是凡人,三魂六魄,皆在判師判命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找到此人,恐怕也不是這人的對手,唐方,隻有你,乃是贏勾之後,判師判不了你的命,所以,隻要老十三出現,你便立刻出手,斬殺此人。|”


    唐方聳了聳肩膀道:“若是殺不了他呢?”


    “沒有這個可能!”魏老鬼截口道:“此事隻能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魏家大難臨頭,無處可躲,我等會在旁協助與你,你隻需依我等之言,依計行事。”


    唐方還要再言,魏老鬼已經道:“此事就這樣了,判師之祖既然已經現世,老十三不久之後必然也會出現,到時候唐方你我合力,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現在……”魏老鬼環顧了在場的諸位,道,“我們應該談一談唐方和魏柔的婚事了。”


    魏家一名老者道:“魏家恒古以來,便無入贅一說,現如今唐方既然入贅魏家,可謂是我魏家一件大事,此事必然要辦的漂漂亮亮,不能墮了我魏家的名號。”


    “老七所言極是,不過現如今天下混亂,民不聊生,我等若是大肆鋪張之能事的話,必然會招來閑話,我看還是稍微低調一些的好。”


    “再怎麽低調?別忘了,唐方不僅僅是我魏家的女婿也是我祝由新任的宗主,這場婚禮,不僅僅是唐方和柔兒的大喜之日,也是我魏家必須向天下人宣布,這祝由宗主之位,還把持在我魏家的手裏。”


    魏老鬼沉吟半晌,開口道:“此事,凡是按照規矩去做就是,一切祝由年老的人來打理,不需要鋪張,但是也不能墮了我魏家的名頭,這其中的分寸,我自信他們能夠把握地好,我已經看定黃曆,三日之後,便是黃道吉日,就選在那天吧。”


    “這麽快?”唐方吞了吞舌頭,道,“幹嘛這麽快?”


    魏老鬼橫了他一眼道:“已經很慢了。”


    三日的時光轉瞬即逝,在魏家諸位老者的合計下,婚禮前期的布置正有條不亂的進行著,自從魏家招婿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不僅僅是祝由,其他與祝由中結好的各大門派也開始忙活著開來了,魏家的原本人跡罕至的小山穀中霎時間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依著湘西的風俗,結婚原本是要至少要四五天的時間,先後經曆插花日,正日,然後在正日之後,新娘還需回門,在娘家大擺宴席,但是由於唐方的入贅,再加上魏老鬼的意思,所有的一切繁文縟節都要在一天之內辦完,所以並無太過折騰。


    唐方自然是沒有意見了,這場婚事原本就是你不情我不願之舉,能早點辦完,才是最好的。


    清晨破曉的寒霧,籠罩在魏老鬼這棟小的不能再小的房子上,但是在前邊的草坡上,已經有人搭了碩大的幾個棚子,裏麵的幫工們從天沒亮的時候就開始忙活,攪得整個地方都熱氣騰騰,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到處可見鮮紅的燈籠高高掛起,而早已將自己視為“魏家之人”的顧峰,更是一臉的喜慶,忙上忙下,絲毫不記得,曾經與唐方之間產生過的一點不快。


    祝由魏家招婿,這可是祝由中一件大事,再加上魏家贅婿又是趕屍大會上嶄露頭角,一鳴驚人,最後一舉奪得祝由宗主之位的唐方,雖然婚事匆忙,但是還在當年魏老鬼就已經給各門各派說過此事,各門各派早就準備好了賀禮,不至於被忽如起來的消息攪得手忙腳亂。


    天蒙蒙亮,但是在這通往魏家的小路上,已經稀稀拉拉的出現了連夜趕路過來的祝由外門的弟子,對於他們來說,魏家的身份的地位,便如同九天皓月一般高不可攀,此番前來,賀喜倒是其次,更多的抱著一種朝聖的心態,能夠親眼目睹一下祝由的先後倆任宗主,已經讓他們倍感榮幸了。


    清晨薄霧彌漫姹紫嫣紅的朝霞將陽光灑落在魏家的所在的這座小山上。碧空中晨星寥落幾隻小鳥悠然劃過貼著藍紫色的海麵自在飛翔。尚未入冬的清晨卷著寒風透出微微透骨寒意。小路上人群不斷,人人臉上帶著喜慶之色,而在魏家的遙遙相對的另外一個山頭上,


    一個清麗絕俗的白衣女子翩然而立恍然不覺。秀飛揚衣裳起伏不息妙目癡癡地凝視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出現在她的身邊,微微皺眉道:“會裏的規矩你不不應該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會中重點保護的對象,不應該出現在在這裏。”


    白衣女子微微歎息道:“我到底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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