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光拿了季泊舟遞出去的一萬兩銀子,樂嗬嗬的就出了季家的門。


    出角門時,正好見到黃之望帶著人前來,說是接到百姓報官。


    何元光嗬嗬一笑,“黃大人,這件事呐,你們大理寺就不要插手了。這本該府衙管的案子,您何必這麽勞心勞力呢?這事兒有人管,何必自找麻煩?”


    說完,他略帶深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季家,“皇上已經派咱家前來敲打季府了,說是下次再有此事,直接滿門抄斬!”


    說完,他也並不走,臉上帶笑等著黃之望的回話。


    黃之望站在原地腦子轉了又轉。


    今日前來,因為又關係到季家,所以是受了上官的授意,專程讓他來處理。


    可這會兒何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已經下了定論,而且指派了人手?


    若是這樣,他的確是不好摻和了。


    他隻得對著等他回話的何元光恭謹拱手,“既如此,那下官就先回衙門了。想必待會府衙賀大人自會前來處理!”


    ……


    瑾王府。


    薑行聽著黃之望的稟報,眼睫微垂,眸中含著的冷意迅速凝聚,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看得黃之望提心吊膽,忍不住擦了把汗。


    “王,王爺,王妃安排微臣做的就是這些。現下微臣已經接手不了這個案子,這事兒要不要給王妃通稟一聲?”


    “不用。”薑行冷聲開口,“一個季青妍惹出來的禍,沒有必要將王妃拉下去。”


    他捏了捏拳,“既然皇上已經有了旨意,那就按何公公說的辦吧。”


    “是!”


    黃之望緊跟著退下了。


    飛星看著站在窗邊思索的薑行,小心翼翼地問,“王爺,要不要把黃大人說的這事兒告訴王妃?”


    “你們一個二個,跟王妃有仇?”薑行警告地瞪他一眼,語氣已是帶著極度的犀利。


    飛星縮了下脖子,“開什麽玩笑,王爺跟誰有仇我就跟誰有仇!您跟王妃……”


    他嘿嘿一笑,“怎麽也不會有仇的!”


    薑行白他一眼,“王妃現在的身體,必須心無旁騖地養傷,你去告訴她,怕是她這一輩子都好不起來!”


    飛星想起之前在錦園王妃的樣子,大著膽子嘀咕了一句:“這不是怕你們又鬧誤會麽……”


    “滾。”


    次日。


    烈日灼人,許殊趕在午時來了錦園。


    陸旋大喜過望,眼睛一亮便迎了出去,“可是有結果了?”


    許殊笑得格外明顯,“王妃出手,這是自然!”


    他拉著陸旋往屋裏趕去,“芙兒和蓧蓧已經轉醒了,這不她們一醒,我就趕緊跑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陸旋眼角眉梢一抹幾日的消沉,終於舒展開有了笑意。


    “那死去的那三個孩子呢?可得了什麽說法?季家斷刑沒有?”


    許殊拍了拍她的手,笑意盈盈,“這樣大的案子,屍首都停在了季家大門口,哪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季家給三個孩子辦了喪事,賠了一人五百兩銀子。那季青妍現在已經進了府衙大牢,這次要麽是砍頭,再輕杖刑定是跑不掉了。”


    聽著許殊帶來的消息,陸旋也跟著興奮起來。


    隻是,季青妍要被判決死刑嗎?


    想到薑行和季青妍之前在茶樓的一幕,她的心驀地又像是被刺紮了一下。


    若是她死了,薑行應該不會怪自己吧?


    “王妃,事情已經差不多了,這次倒是一切都順遂。您就安心養身體,等蓧蓧和芙兒都好了,我再帶她們一起來感謝您的恩德。”


    “許姐姐,你這麽說可就太見外了……”


    說著,陸旋的心情已是被這些消息充斥著,跟著好了大半,連著近幾日極度慘白的臉色,也跟著有了些許變化。


    此後的一連半個月,陸旋都在錦園養傷。


    身體有感覺的一日比一日強盛起來,臉上終於逐漸有了紅潤。


    這些時日,她也沒再見過薑行。


    如此正好,利落地來去,才是她本來的底色。


    就在她一直以為事情一切順遂,自己暫時已經壓製住了季家,暫無大的憂患時,一道懿旨從坤寧宮到了錦園。


    “王妃,皇後娘娘明日在坤寧宮舉辦賞花宴,邀請了各家名門貴女,還請王妃娘娘,明日一道按時赴宴。”


    前來傳旨的是坤寧宮的周祿,季皇後身邊的掌事太監,她上一世見過。


    一次賞花宴,礙於權威,一般一封請柬,各家便要巴巴的前去,皇後竟至於專程給她下懿旨?


    還派近身太監來通傳?


    這也太看得起她這個王妃了。


    不過既然對方這麽重視,那當然知道她會怎麽回話吧?


    “公公,這賞花宴我就不去了。近來身子不適,一直在府內養病,若是過了病氣給娘娘,瑾王府的罪可就大了。臣妾在此恭祝皇後娘娘此次賞花宴一切順遂。”


    “王妃。”周祿了然淡笑,似乎是猜到她會有此一拒,緊跟著回了話。


    “此次其他貴女收到的都是帖子,隻有王妃是娘娘專門囑咐要重點前來通傳的,王妃這怕是說不過去吧?”


    他頓了頓,“這次國公府陸家四姑娘以及許殊姑娘,都在受邀之列。娘娘召她們前去,主要還是為了王妃能有個伴兒。現下,她們已是應了邀。”


    周祿看起來低眉順眼,嘴角卻是掛著不鹹不淡的笑。


    陸旋心中一沉。


    陸月禾和許殊都是她虧欠許多的人,若是她不去,她們二人必定會有麻煩。


    為了她這個王妃,這般大張旗鼓,牽連這麽多人,這是逼她必須現身!


    她想了想,終是冷哼一聲看向周祿,“賞花宴在什麽時候?”


    周祿躬身一禮,“王妃這就對了,明日,未時。還請王妃早做準備。”


    說完,周祿後退三步,即刻帶著身後的幾個小太監離開。


    看著周祿的背影,陸旋心頭升起了疑惑。


    現下已經和季家鬧成了這個樣子,季家應對她避之不及才對。以季嘉茹的膽色,怎麽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這麽帶著威脅意味地約見她。


    能這麽幹,敢這麽幹的,隻有季青妍。


    可季青妍不是說已經進了大牢?


    心中不可遏製的怒火撲來,她柳眉倒豎,臉上風起雲湧。


    她立刻看向桑落。


    “給我傳許殊過來!”


    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眼底那點火藥味頃刻間顯露出來,露出幾分懾人的鋒芒。


    桑落被陸旋這駭人的臉色嚇壞了。


    跟著王妃這麽久,何時有過這般盛怒的時候?


    心下一顫,忙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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