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將軍帳。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案桌前久久不動。


    霍東把信細細的看過幾遍,把它收在床邊的箱子裏。裏麵大多是霍二寫給他的,也有劉雨寒寫給他幾封信,劉雨寒寫給他的幾封信因為經常被翻閱,紙變得又軟又舊了。


    霍東摸著掛在腰間的香囊,牽動著嘴唇。快兩年了,她的小姑娘終於舍得回來了。


    這場拉鋸戰也該結束了…


    …………………………………


    “不要……”劉雨寒被嚇醒,臉上還殘留著淚水。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他們今晚剛住在離福安城最近的縣城。


    她用手捂了捂胸口,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心跳的很厲害,這種感覺很不妙,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回想起剛才的夢魘,霍東受傷跌入水中……


    她坐到天明。進空間給自己換了一身男裝,去找了師父他們。


    “小寒,你這是?”


    “師父,您和半夏先回家。霍二,我命令你趕緊帶我去軍營,立刻。”


    “這…”


    “小寒,你到底怎麽了?”劉大夫都著急了。


    “師父,你相信我的是不是?我現在感覺很不好,我要馬上見到他。”劉雨寒抓住師父的衣襟,聲音有些哽咽。


    “好好。丫頭,會沒事的,你不要多想,那你小心些。”


    “嗯。”


    劉雨寒騎著白雲,用最快的速度和霍二往軍營駛去。傍晚抵達軍營。


    軍營現在充斥著兩種情感,有喜悅的有悲傷的。


    在長達一年多的拉鋸戰,前日倭寇終於被我軍的炮火烘了他們的主將船,船和人都翻在海裏了!將軍把主將斬殺了。其他船也被他們給控製了,抓了不少戰俘。


    這是這幾年最勝利的戰役。可是士兵們的臉上卻是一副悲傷的表情,他們的將軍於前日失蹤下落不明…


    霍二一來到軍營感覺氣氛不對就打聽到了情況,他瞬間感覺他的天都塌了。


    劉雨寒跌跌撞撞的走進主帳,她腦海裏一直重複著幾個字:霍東失蹤了,霍東失蹤了…


    看到蒼老的霍老將軍,她幾步走過去跪在他麵前,抓住他衣服的下擺,失神的喊著“祖父,宴平呢,宴平呢…”


    “小寒…”霍老將軍心神劇痛。他把站不住一直發抖的劉雨寒扶起來坐好。


    “祖父,宴平呢,他不會騙我的,我們約好了下次見麵就拜堂成親的…”劉雨寒淚流滿麵。


    “他不會騙我的,他每次說話都算話,我夢到他了,他一定在哪裏等著我們去救,我要冷靜,我要去找他…”劉雨寒站起來就要走出營帳,可是她摔了…


    “小寒!”營帳門口劉陽一張異常憔悴的臉,滿眼通紅,他看到自己的妹妹這樣心痛得厲害!


    “小寒,你別這樣,師父那麽厲害,他絕對不會有事的。”劉陽扶著劉雨寒。


    劉雨寒坐在地上,把臉胡亂擦了下,她左手按住右手虎口的位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哥,他在哪裏失蹤?”


    “在沿海邊。”


    “嗯。你現在帶我去那個地方,大哥,你還記住地動的事嗎?你相信我。”


    “小寒,你就在宴平的營帳休息,我們會去尋人的。”霍老將軍蹲在她旁邊。


    “不,祖父,我必須去。”


    “老將軍,我會帶好我妹的。”劉雨寒隨劉陽騎馬走了。


    等他們到了海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遠處還有搜索的船隻


    “大哥,這幾日刮的都是南風嗎?”


    “嗯,好像是。敵船行駛過來極快。”


    “他就是在這一塊海域失蹤的嗎?”


    “是。我離他不遠的,卻眼睜睜看著他為了擋住霍南的箭落水了…”


    劉雨寒用手電筒照著海麵,看著波浪的走向,海邊是一望無際的沙灘。


    “大哥,站在我身後,你不要驚訝。”


    劉雨寒把皮卡車帶出空間,把呆滯的劉陽拉到副駕駛,給他係好安全帶,把手電筒給他。


    “大哥,拿著手電筒,照著沙灘,好好看。”劉雨寒拍了一下劉陽的手臂,劉陽清醒過來了。


    “好,小寒。”


    “白雲,飛揚你們就在這裏等著,或者你們自己先回軍營”


    劉雨寒啟動汽車,往浪潮的方向沿沙灘慢慢開去,她開啟遠光燈,邊開邊張望,劉陽朝海水交界處照去。


    她開了好久好久…久到恐懼和麻木又開始慢慢襲來。不!他不會舍得離開的!


    劉雨寒暫停下來,從空間拿了兩瓶飲料,四個麵包,開了一瓶飲料給劉陽,拿了三個麵包給他。


    “哥,吃吧。”


    “小寒,你也吃。”


    “嗯。”劉雨寒喝了幾口飲料逼自己把一個麵包吃了,又開始慢慢的往前開去…


    “小寒!停!那裏,那裏是不是有人!?”


    劉雨寒猛的踩住刹車,回空檔拉手刹,快速的下了車。


    她跑過去,明明這麽短的距離,她卻感覺跑了好久,看著這副熟悉的身影無聲息的躺在沙灘上,海水還在衝刷他,她顫抖著手,把他臉上的頭發扒開,用手壓在他的頸部,她的眼淚突然就出來了。


    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帶他進空間吧!!求求你……


    劉雨寒抱著霍東發白的身體,悲痛欲絕!在心裏不停的呐喊!


    劉陽從安全帶下鑽了出來,又從車窗爬了出來,才剛下車,他看到了什麽?小寒抱著師父消失在他麵前了!連會跑的怪物也消失了!


    他手裏拿著那瓶沒有喝完的水孤零零的站在海邊,沒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需要靜靜…


    劉雨寒把霍東放在床上,幫他把身上的護甲還有衣服扒了下來,用被子給他身體蓋上,用巧勁給他喂了一粒救命丸,拿酒避開傷口不停的用力幫他戳洗身體,等他的身體沒有那麽冰冷了,給他胸口和身上的傷口消毒處理。還好他穿了護甲!用嘴給他渡了點鹽糖水,喂他吃了消炎藥和退燒藥。


    她用瓦罐燒了熱水,拿毛巾給他身體擦洗幹淨,從空間拿了一套寬鬆的有扣子的睡衣費勁的給他穿上。又拿瓦罐熬了點小米粥。


    等她忙完,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她看到空間裏那輛汽車,跑過去沒看到劉陽,趕緊出了空間,看到劉陽睡在沙灘上打著呼嚕。


    唉,他該是累壞了吧,劉雨寒試著抓他哥的手,沒辦法帶他進空間,隻能進空間拿被褥給他蓋上,給他周圍撒上防蚊蟲的藥,吃的喝的放在他的旁邊。


    劉雨寒躺在霍東的身邊,抓住他的一隻手,他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劉雨寒看著他沒有那麽發青的臉終於鬆了一口氣,靠在他身旁不小心睡著了。


    霍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他的靈魂似乎漂流在海邊,他看到自己的身體,飄啊飄,最後飄到了沙灘邊,那副身體發白發青,這是死人吧?他竟已經死了?不能不可以!他的家人他的小姑娘還在等著他呢!他答應了小姑娘下次見麵就成親的,他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霍東艱難的衝破了那層黑暗的束縛,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這是什麽地方?還有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睡在他的身旁,原來他真的死了,這裏是天庭嗎,他竟做了如此美夢…


    “你醒了,宴平,你感覺怎麽樣?宴平,你不認識我了?”


    劉雨寒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見他呆滯的眼,心裏有點害怕,難道他的腦子被傷到了?劉雨寒覺得委屈又難受,眼淚流了下來。


    “小寒,別哭…”霍東聲音沙啞,他抬起手費勁的幫劉雨寒擦眼淚。


    劉雨寒抓住他的手,放聲大哭起來…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你為什麽這樣嚇我,嗚嗚…”


    “小寒,別哭,都是我的錯。”霍東從沒見過她這樣放聲哭過,他心裏又難受又自責。


    “你別動,你身上都是傷,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賬。”


    “嗯。”


    “你是不是要出恭?我去給你拿盆過來。”


    劉雨寒跑去廚房給他拿了一個深口碗,把他上半身扶高用枕頭讓他靠好,就要幫他脫褲子。


    “小寒,我可以。”霍東抓住她的手。


    劉雨寒癟癟嘴,你身上我哪裏沒看到?


    霍東看著他身上奇怪的衣服,他褻褲都沒穿,她把他看光光了,霍東有點羞赧。


    劉雨寒走出房門,給他裝了一小碗稀粥。


    把稀粥放在桌麵,把尿盆拿出去,用另一個幹淨的臉盆,幫他裝水進來,幫他把臉和手洗了。


    “我想漱口。”


    “哦。”劉雨寒給他拿了牙刷,牙刷擠上一點牙膏,叫他往牙齒上刷。


    “泡沫不能吞進肚裏,把牙齒刷幹淨就漱口。”劉雨寒給他一個裝了水的口杯,用盆子接他漱口的水。


    “吃點粥,我來喂你。”


    “嗯,謝謝夫人,夫人都把我看光了,可要對我負責。”


    “少貧嘴,快吃。”


    劉雨寒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完。


    “現在乖乖聽話,躺下來休息,有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


    “好。”霍東剛才一直都強撐著精神,他睡前抓著劉雨寒的手,劉雨寒便躺在他身邊一起睡了。


    空間的時速比外麵的快一倍。等他們在空間休息好了,火熱的太陽照在劉陽的臉上,劉陽才慢慢的醒過來。他這是睡了多久?身上還蓋著被褥,旁邊還有吃的喝的。


    劉陽隨便找個地方解決了個人問題,然後把東西都吃了,找個陰涼的地方,繼續睡覺,他實在是太困了,兩天兩夜沒睡一直和霍南不停的找人。


    劉雨寒出來看到大哥還在睡,而且東西都吃了,她不禁想笑,把沙灘上的包裝袋收進空間,又給他留了吃喝的。在他的周圍撒了防蟲藥,讓他接著睡吧。


    劉雨寒在空間照顧霍東,他現在還是很虛弱,劉雨寒根據他的身體,給他吃了補血丸和消炎藥。隔兩三個小時就弄一碗稀粥給他吃。


    她把霍東的衣服洗幹淨晾曬,自己也去廁所洗澡換衣服,換了一身休閑裝,頭發擦得半幹就這樣披散著。


    霍東時睡時醒。


    他看到劉雨寒穿著這一身奇怪的衣服出來已經不感覺驚訝了,畢竟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不是這個朝代的。她這樣裝扮也挺好看的。這裏就是她的秘密空間吧,真好,有了這個空間,他的小姑娘在危急時刻就可以更安全了。


    “你醒了。”劉雨寒又把尿盆給他,等收拾妥當,喂他吃了粥喂他吃了藥,兩人坐得很近,劉雨寒看著他的眼對他說。


    “你就什麽都不問嗎?”


    “無需。你就是你,我隻要知道你是我的夫人就行了,上來。”


    劉雨寒躺在他身邊,霍東抓著她的手,很快又睡著了。


    臨近夜晚,劉雨寒出了空間。


    “哥,你睡好了吧?”劉雨寒拿給劉陽做好的飯菜叫他吃。


    “小寒,師父怎樣了?”


    “他已經醒來了,應該是流了許多血,人還很虛弱。你今晚還得在這裏住一晚,我們明天晚上再回去。”


    “好。隻要師父好了就行。”


    “小寒…你不要給別人知道你的秘密知道嗎,哥絕對一個字都不說,還有師父也一定不會多嘴的。”


    “好。知道了哥,哥快點吃飯。”


    “真好吃。”劉陽邊吃邊感歎。劉雨寒煮的是排骨燜飯,放了不少的料。


    “那你多吃一些,不夠還有。”


    “夠了,你吃了嗎?”


    “我待會再吃。”


    等到第二天晚上,他們在空間就足足待了四天。


    雖然霍東身體還是虛弱,但他已經可以起床了,劉雨寒幫霍東把衣服穿好,自己也穿回男裝,帶他出了空間。


    “師父,你好了嗎?”劉陽差點哭了。


    “好多了。”


    “你們站在我身後。”


    劉雨寒把汽車帶出空間,把霍東扶上副駕駛,劉陽坐在後麵。劉雨寒啟動汽車朝軍營駛去。劉陽在車上跟霍東匯報軍營的情況。


    還有些距離的時候,霍東叫她停下。


    “小寒,就在這裏停下,東西收起來,我們走過去。”


    “好。”


    劉雨寒扶著霍東朝前走去。


    “白雲。”


    “飛揚。”


    “絕影,你什麽時候來的。”


    三匹馬站在原來的地方,似乎在等著它們的主人。


    “你們怎麽那麽傻,怎麽沒回軍營,是不是餓壞了。”劉雨寒有點心疼,從空間拿了三個木盆裝滿了水給它們喝,又從空間拿了三碗黃豆。


    “你們先吃。”


    絕影走到霍東麵前,在他麵前低下頭,霍東用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放心,我沒事了,去吃吧。”


    等三匹馬吃好喝好,劉雨寒和霍東騎著絕影,劉陽騎著飛揚,白雲跟在後麵,朝軍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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