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晚上,阿瓦城北城外的明軍大營,幾十個文臣將校,雲集在中軍大帳內,準備最後的破城事項。


    緬甸阿瓦城,是東籲王朝的百年王城,人口幾十萬,錢財米糧無數,明軍即便是七八萬,也得小心應對。


    “微臣拜見監國”


    “末將參見監國”


    、、、


    文臣武將幾十人,恭恭敬敬的站成兩排,對著主位上的大明監國,跪地磕頭,行禮高呼,板板正正,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阿瓦城裏麵的朱由榔暴死,腦袋也被滿清帶走了,其中的意味,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想的通,隻是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


    當然了,正是因為朱由榔的暴死,屍首分家,聰明人才不能勸進朱雍槺,否則就是陷監國於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境地。


    “都起來吧”


    悶熱的天氣,使得主位上的朱雍槺,越發的煩躁,隨意的擺了擺手,懶得廢話,把目光看向幾個大佬,開口說道:


    “晉王,淮國公,線將軍”


    “阿瓦城打了兩天,你們仨都是前陣的主將,給大家說一說攻城的事情吧”


    阿瓦城裏麵,精銳軍隊至少四五萬,還有大量的土司扈從,更有幾十萬的百姓,可不是小卡拉米。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十萬頭蠢豬,明軍也得耗費好幾天時間,才能全部逮起來。


    除了軍隊丁口,百年東籲王朝,曆代君王的積蓄儲備,大部分肯定都在裏麵,可謂是金山銀山,容不得半點差錯。


    朱雍槺為啥要收複緬甸國,搞定朱由榔是一方麵,眼饞緬甸的丁口財富,更是主要因素,利用緬甸的人力物力財力,供明軍征伐中原。


    “回監國,各位同僚”


    重上戰場的李定國,身上帶著淩冽的武夫氣勢,麵容莊重威嚴的站出來,對著朱雍槺和其他人,拱了拱手,從容自信的大聲回道:


    “北城牆上麵的城防體係,已經被徹底摧毀了,守軍隻能蹲趴在城頭上防守,麵對我軍的火炮和抬槍,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昨日我軍已經填平了護城河,今天更是登城2次,不出意外的話,地下通道今晚就能挖好,明日淩晨爆破城牆,再攻入北城”


    說實在的,他李定國征戰幾十年,也沒打過如此富裕、豪橫的攻城戰。


    兵力方麵,單單一個北門陣地,就有兩萬多明軍和土司偽軍,還有配套的兩三萬土司降兵丁壯。


    火力方麵更殘暴,250多門大小火炮,其中有90門攻城重炮,還有1600杆重型鳥銃,城頭都快轟爛了。


    至於爆破城牆的經驗,其實很早以前,大西軍就有成功的戰例。


    想當年,八大王張獻忠,帶著幾十萬農民軍起義軍,殺到四川重慶的時候,麵對巍峨聳立的石頭城。


    大西軍也是采用挖地道,炸城牆的戰術,然後牆榻破城,再用人海戰術淹了守城明軍。


    “咚咚咚”


    “回監國”


    “末將攻城不力,西城的緬狗拚死抵抗,我軍傷亡不小,今日剛剛填好護城河,明日定將蟻附登城”


    老武夫淮國公馬寶,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又不敢發作,黑著老樹皮臉,老老實實的跪地磕頭,大聲稟報攻城的進度。


    犀利的鎮虜將軍炮和抬槍,全部調走了,一門都沒有留下,僅僅剩下30多門佛朗機炮和各類雜牌小炮,十米高,七八米厚的城牆啊。


    這些個雜牌火炮,轟擊城頭垛口還行,如果砸在城牆上,那就不好意思了,明軍看了都得搖頭臉紅,撓癢癢似的。


    怎麽攻?唯有靠人命去堆唄,還好他手中也有五千多的土司降兵丁壯,否則早就歇菜了,死不起啊。


    “咚咚咚”


    “回監國,東路軍的將士們,上午的時候,就填平了護城河”


    “午時過後,馬雄將軍親自領兵出陣,帶著兵將蟻附登城,可惜最後功虧一簣,未能站穩城樓,馬將軍也因此傷了胳膊”


    光頭將線國安,自信滿滿的站出來,對著主位上的大明監國,雙膝跪地磕頭,昂首挺胸的大聲匯報。


    老武夫當然是雄赳赳、牛掰豪橫了,他跟馬寶一樣,都被抽走了火炮和抬槍手,不也照樣試探性登上城牆了。


    為啥呢?首先他這邊土司降兵多,整整9千多人,全部是緬甸東麵的土司,來自木邦禪邦土司,對大明的歸屬感比較強。


    其次,東路軍還有一個馬雄,他們聽說兒子都領兵了,當然拚死殺敵,報效監國的恩典,恨不得晝夜不停歇。


    這幫出身廣西派的光頭將領,要想徹底站穩腳跟,就得靠手中的刀把子,那才是真正的戰功,其他的都是浮雲。


    “嘶、嘶、嘶”


    “呼哧、呼、呼、”


    、、、


    話音剛落,前麵的李定國和馬寶,還有周邊的武將們,一個個倒吸冷氣啊,對著線國安刮目相看。


    定眼望去,當他們注意到線國安和馬雄,頂著錚亮的腦門時,瞬間就明白了,這他媽的就是凶名赫赫的光頭將啊。


    想想也就釋然了,監國的光頭將,一個個比一個狠辣凶殘,王輔臣、王屏藩,現在又是線國安、馬雄。


    聽說在雲南和廣西,還有更多的光頭將,甚至是女真光頭降將,這他媽的都是什麽世道啊,一群沙場武夫卷王。


    中原大地,明末亂世幾十年,能活下來的都是鐵血武夫,但凡有需要的時候,這幫人都可以衝鋒陷陣。


    “啪啪啪”


    “哈哈哈”


    “三位將軍勇武,銳不可當,很好,很不錯”


    朱雍槺聽到東路軍登城了,眉頭一挑,特意瞄了一眼線國安,隨後雙手鼓掌,大笑幾聲,把三個主將都誇了一遍。


    “他娘的,賊禿驢,亡命徒”


    看到自信滿滿的線國安,還有監國的欣賞眼神,跪在前麵的馬寶,黑著臉低頭嘀咕一聲。


    心中大罵,這世道太黑暗了,都是他媽的一群卷王啊,本以為自己夠狠了,想不到更狠的人,就跟在屁股後麵。


    堂堂的總兵大人,年紀都四十多了,個人武力早就過了巔峰時期,還他媽的跟小年輕一樣,亡命蟻附登城,不是卷王是什麽?


    “嘿嘿嘿”


    坐在主位上的大明監國,心中明鏡似的,嘿嘿一笑,對馬寶和線國安的表情,看破不說破,更是樂得自在。


    如今他軍政一把抓,滇西朝廷的十幾萬軍隊,戰將幾百人,彼此有壓力,有競爭才能保證軍隊的戰鬥力。


    此戰明軍主攻的是北城,緬軍當然主守北城,東城和西城的防守,也相對更弱一點,因此能填平護城河。


    朱雍槺坐鎮城北大營和後陣,對3個方向的領兵主將,所有的行動和進展,可謂是了如指掌。


    但線國安和馬雄的狠辣,還是讓朱雍槺另眼相看,這兩個武夫殺胚,眼裏根本沒有人命的影子。


    他們為了寶貝兒子的前程,曾經的總兵大人,親自領兵蟻附攻城,硬是傷亡了3千多土司丁壯。


    當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更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咳咳”


    沉聲片刻後,朱雍槺不再廢話了,鄭重的點了點頭,對著帳內的一眾文臣武將,大聲下令道:


    “大家記一下”


    “明日淩晨,卯初(5點左右),北城門準時爆破登城,東城和西城的兩路大軍,也要同時加入一起攻城,分散緬軍的注意力”


    “今天晚上下半夜,4個騎兵營的6千將士,全部調到南門附近埋伏起來,防止逃脫了莽達和王儲”


    “記住了,大家把話都傳下去,孤要這兩個緬甸狗,一個都不許跑,生死勿論,用以祭奠皇兄的在天之靈”


    這個阿瓦城,是一國之京都,可不是幾個月以前的楚雄城、南寧城,或是梧州城。


    即便是破城了,明軍也需要投入4萬以上的兵馬,才能徹底拿下裏麵的各個街道、府庫、王府、王宮等等。


    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緬王和王儲,這兩人絕對不能走脫,他們的威望太高,如果跑到下緬甸去,圍剿起來太麻煩了。


    還有一點,大明皇帝朱由榔,慘死在緬甸國,屍首分家,朱雍槺身為大明監國,軍政大權一把抓,也需要給朝廷和天下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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