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死了嗎?


    從科學的角度應該是死了吧,肉體被時光的偉力挫骨揚灰,意識也在真正的虛無裏迷失了自我。


    理論上,“薇塔”已經死去。


    作為人類的“薇塔”的死去是既定的事實,可是啊,有什麽可以證明,“薇塔”隻是普通的人類的?


    巧了,這個世界根本就不科學。


    在王凱文從來沒有想過拆解的前文明地下研究所裏,大地之下,這顆星球上的人類從來沒有到達的至深之處。


    反物質軍團也不過是把地麵表層化作焦土,在沒有完全摧毀這顆星球之前,這個秘密不會暴露。


    無人知道,在這顆星球的大地裏,存在著一隻怪物。


    “蟬”在企圖蟄伏,黑暗裏,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想象的,某個不可名狀的生物在沉眠。


    這是一隻怪物,一隻巨大的蟲子。


    她已經睡了很久很久。


    這無止境的沉眠久到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中她是一個名為“薇塔”的少女,愛上過一個有雪白頭發,湛藍色眼睛的少年。


    在大地深處的空洞裏,她靜靜的睡著。


    這隻怪物擁有類似於人類女性的美麗的上半身,而她的下半身則保存著蟲子的本質,類似蘭花的蝶翼,如同海洋生物的裙邊在無形的量子光芒裏搖曳。


    她的身體龐大卻美麗,散發著異樣的誘惑,她和人類認知異樣的身軀,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神性。


    (該生物形象參考崩壞三的娑)


    多麽美麗的蟲子啊。


    自星空而來的外來者,破敗文明的幸存者,誤入的外星生物,無論如何她的身份和使命已經被她自己遺忘了。


    她來得太早,早在這顆星球誕生人類文明之前,她睡得太沉,無意影響大地上的事情。


    她結繭。


    自此以後,她隻記得自己的名字是“娑”。


    該生物強大的精神能力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在物理意義中構築一個可以容納意識的化身。


    化身不具備本體記憶,本體卻能夠完全掌控化身的意識。


    七百年前,她給予自己的新名字是“薇塔”(su,娑),她是最初的薇塔,是那黑暗之海裏渴求光明的囚徒。


    她的光芒,那白色頭發湛藍色眼睛的少年,在那絕望年代裏文明唯一的希望。


    那具化身,已然找到了記憶裏的燈火。


    娑是那麽羨慕夢中的自己,能夠作為普普通通的人類,就那樣陪在他身邊,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為他誕下子嗣。


    可是呢,美夢大多短暫,美夢總會醒的。


    “薇塔”死去的時候,這個夢境自然也就破滅了,屬於她的希望和燈火也消失,她再一次陷入了大地深處的黑暗裏。


    她可以感受到,那個人去了星空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就等他回來就好了吧。


    她的認知裏沒有死亡,在這種生物眼裏,死亡不過是分身的潰散,對於本體來說根本沒有影響,分身死了,趕緊再造一個一樣的就好。


    意識一樣,身體一樣,那不就是沒死。


    可是過了七百年,他仍然沒有回來。


    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那個名為“凱文”的個體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他和自己不一樣,他的死亡是不可逆轉的,是徹徹底底的死。


    “破塚蝶飛不過瞬間,愜夢中紅顏浮生卻變。”


    她不再製造地麵上的化身了,她的心已經死去,黑暗裏這尊近乎不死的存在,選擇了和死亡差不多的“永眠”。


    唯有量子的熒熒光點,伴隨她入夢。


    娑的夢裏卻再也沒有那白色頭發,湛藍色眼睛的少年了……


    ——————


    下城區的力量是否足以對抗上城區?


    王對王,將對將,應該是有較大風險的,但不是毫無可能。


    王凱文有一定的把握能夠把可可利亞擊敗,有史瓦羅交出來的自動機兵的後門,依靠機械兵團的鐵衛也將被削弱。


    這麽看來,也算不上沒有勝算。


    可是攻城容易守城難。


    如何減少傷亡,如何才能控製住上城區的後續反抗,如何——站在大義的一方。


    師出無名,這是一個難題。


    總不能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衝上去把該死的貴族一個個滅門吧,多多少少有些毛病。


    壓迫,即是苦難也是反抗的動力,可是現在,經過“蛇”整改的下城區人們安居樂業,好多人都沒有了反攻上城區的意願。


    這些人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喪失了戰鬥性。


    你不能怪這些人們不思進取。


    好不容易能過上好日子,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給你充當馬前卒?


    下城區吃過太多的苦,所以這裏的人格外珍惜現有的相對來說安定,美好的生活。


    現在下城區裂界全部清空,物資相對豐富,還掌控著新的地髓礦脈,說起來,這些人的生存狀況也不一定比上城區的差。


    另一方麵嘛,王凱文心軟了。


    這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幾個月前,他可以輕輕鬆鬆的說他隻想看到這個該死的舊城市化成灰,對他來說貝洛伯格真的沒有什麽歸屬感,他隻在乎前文明。


    找到薇塔和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現在呢,曆經幾個月,親手把零碎的不堪的下城區變得繁華,真正切身融入這裏的時候,他的思想成熟了許多。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民就這麽踏上血淋淋的戰場,戰爭不是一句話就能形容的,每一條人命背後都是破碎的家庭。


    仇恨會延續,絕望會蔓延,變革的陣痛在所難免,可是時代的一顆沙礫落在一個人身上就成了一座巨山。


    孩子會失去父親,妻子會失去丈夫,老父親會失去兒子,不管結果如何,有的人終究是回不來的。


    真的要為了一己私欲把這裏化成一片火海嗎?


    望著下城區人們曆經千辛萬苦才綻放出的笑容,王凱文不忍心讓他們血灑上城區。


    思索良久,他還是得不到答案。


    是因為自己太過於優柔寡斷了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王凱文找到了桑博。


    桑博臉上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真誠,他親眼見證了麵前這個人的轉變和覺悟。


    “王凱文,當你憐惜這裏人們的生命,進而對發動戰爭猶豫的時候,你終於成為了下城區真正的主人。”


    桑博認真的看著王凱文的眼睛這麽說著,他的話語裏沒有了開玩笑的意思,他真的認可了這個“鎮長”。


    作為朋友,桑博肯定了王凱文的選擇,他同樣不願意讓下城區的人們去上城區戰鬥。


    但桑博同樣不介意王凱文自己在上城區孤軍作戰,他提出來一個相對來說緩和的解決辦法。


    戰爭,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


    無名客,這些外來的人,正是破局的關鍵。


    首先,他們強度達標,在大部分情況下不會拖王凱文的後腿,更沒有那麽容易死。


    桑博說無名客的保命手段是很離譜的,更別說星穹列車上的那些家夥在各個地方都有傳說。


    隻要有正當的充分的理由,加上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幾個星瓊),他們自然願意為了王凱文的理想而戰。


    帶著無名客,麵對星核,最差的結果也是星核被封印,無名客來這裏的目的就是這個,多好。


    再來說說王凱文擔心的大頭,那個有著真正存護意誌,以戰代言的大守護者可可利亞。


    這次的敵人與其說是那個根本沒有被星核侵蝕的大守護者,不如說王凱文的真正目標是那顆該死的星核。


    既然敵人是星核,那不就是下城區和上城區有了共同的敵人了嘛,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可可利亞,未必不能被說服成為夥伴,多一份力量,少一分阻力,處理星核也會容易許多。


    隻要王凱文上去的時候帶上她的女兒,在暴露出下城區的野心之前,先和她聯合一起把那顆星核解決,之後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渡過寒潮之後的貝洛伯格,未必不能給所有人一個美好的結局。


    等星核問題解決,提出下城區的訴求,尋找前文明的消息都將不是什麽難題。


    再不濟,和上城區打一架也不遲。


    桑博這樂子人雖然平時看起來不著調,但王凱文不得不承認,他作為“師爺”是合格的。


    從意誌來看,他有原則,對貝洛伯格的深愛不弱於任何一個土生土長的貝洛伯格人。


    從戰略思想來看,老桑博真的有一手。


    他的視野遠遠比王凱文這個初入江湖,隻懂得打打殺殺的武人更開闊,一針見血就把王凱文的問題解決了。


    這是樂子人的大勝利!???


    現在嘛,桑博建議王凱文和無名客見見麵,最好再認識一下那位大守護者繼承人,這對於他開展之後的計劃有很大幫助。


    桑博說,幾天後他將製造一些“意外”讓王凱文有和無名客搭上關係的機會,老桑博辦事,穩!


    臨走之前,王凱文的手裏被桑博塞了幾個不知名的明黃色晶體,對著燈光看,王凱文認得這個東西,他不可能忘記的。


    星瓊嗎,是時候化身npc遛一遛開拓者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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