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玄零大概是哭累了,哭聲越來越小,最後那陣微弱的啜泣也被均勻的呼吸聲代替,大概是進入了夢鄉,但他今夜的夢,怕是不會美好。


    翼豔收拾著一屋子的殘局,雪銀莉坐在桌旁,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雪銀莉才有空注意到這間屋子的布局,她也是第一次踏入這個房間——翼豔曾經給她講述過的這間出租房。這間屋子大概隻有60平米左右,除了正廳,便是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和一個兩平米左右的陽台。正廳除了是正廳,還是臥室,靠牆的位置是一張床,旁邊是床頭櫃和小桌子等一些簡單的家具。這是一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得出租房,卻恐怕承載了玄零所有美好和噩夢的回憶。


    “你明天怎麽辦?”雪銀莉壓低聲音問,看到翼豔向她這邊看來,又輕聲說,“明天的第二節就是寵物戰鬥課。而且,你也不能永遠阻止他和玄零見麵。”


    這話或許是說到翼豔的心坎上去了,他半天沒說話,掃地的動作也慢了慢。


    “我覺得……”雪銀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翼豔走近了半步,“逃避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你真的想讓玄零擺脫他的糾纏,還是要玄零自己……”


    雪銀莉的話還沒說完,翼豔便將手中的掃帚扔下,強硬地打斷了她:“你還想讓小零見到那個偽君子,那個棄子不顧的混蛋?!!”


    “翼豔,你聽我說!”雪銀莉可以理解翼豔現在的心情,耐著性子接著道,“我雪銀莉不太擅長安慰人,但我親眼見證了玄零回歸的過程,我也希望他好好的,這是我能想到的能解決這件事……”


    “不要說了!!”翼豔又一次打斷了她,或許是怕驚醒了玄零,他壓低了聲音,但氣勢不減,“小零有多恨他,你不知道嗎?小零比我更恨德偕勞米!你讓小零去見他,能否解決暫且不論,小零心中是什麽感受你知道嗎?!”


    翼豔緊盯著雪銀莉,麵色憔悴,但深藍色的眸中幾乎能噴出來火,仿佛要將眼前深綠色的森林燃燒起來。如果放在一年半前,雪銀莉和翼豔矛盾最尖銳的時候,雪銀莉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但現在,她知道,在麵對玄零的問題時,翼豔恐怕已經沒辦法和她正常交流了。


    雪銀莉深吸一口氣,主動退出了爭論:“你應該好好冷靜冷靜,想讓玄零安心,先控製好你自己的情緒吧——你晚上想請住宿假嗎?假條寫好給我,我讓蘭複轉交給老師。”


    她也隱隱有些奇怪。以往,她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可能會和人爭論到天翻地覆,主動退出不是她的風格。難道又是狼王在其中作祟?畢竟狼王恐怕是不屑於爭論的,更何況對方還是現還恩玉主。


    翼豔隨手在抽屜裏拿出一張紙來,異常簡略地寫下了請假條的大概內容,遞給了雪銀莉。雪銀莉收了起來,走到門口:“假條我幫你帶回去。今天晚上我會找人把德偕勞米那邊的情況控製住,不會讓他再來煩你們。他已經知道了,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必須去麵對。我就不在這裏礙事了,等玄零醒了以後,你再聽聽他的心裏話,再決定應該怎麽辦吧。”


    雪銀莉從剛才開口便能感受到,翼豔仿佛一直在用眼神給她下逐客令。也是,這樣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恐怕現在聽不進去任何建議,他可能更需要自己靜靜。雪銀莉簡單道了別,便離開了出租房。


    回學院之前,她又回了大院一趟,讓大院的侍衛們聯係警察,監督控製著德偕勞米的行蹤,不讓他向玄零和翼豔那邊靠近。


    回學院的路上,雪銀莉正好碰上了也從這條路回學院的雷諾。見到她,金發少年忙迎上來,張口就問:“發生什麽事了?翼豔怎麽突然找你?為什麽找你?當時蘭複怎麽慌張成那樣?……蘭複呢?”


    “蘭複他……中途不太舒服,可能先回學院了。”如此多的問題,雪銀莉先挑了簡單的回答。頓了頓,她才又道,“是玄零的事……要是別的事,我還不一定幫忙呢。但玄零,可能是因為找他回來我也出了一份力吧,我看著他覺得很親切,不想讓他受委屈。這個忙,我想幫。”


    “玄零?玄零出什麽事了?”雷諾和玄零的接觸並不多,僅僅局限於雪銀莉從境外回來的那次見過一麵,還有玄零來學院找翼豔的時候見過幾次,他能出什麽事?


    “對不起,雷諾,這個……為了玄零好,我可能要隱瞞了。”雪銀莉歉意地搖了搖頭。


    讓學院的同學知道德偕勞米老師玄零的父親,對德偕勞米如何她才不管,但這對玄零又是什麽樣的傷害!


    “有什麽好道歉的。”雷諾動作誇張地搖了搖頭,似乎看出雪銀莉談起這個話題時的不快,忙換了話題,“銀莉啊,全校爭霸賽準備的怎麽樣了?我今天在寵物訓練室看到茵姐訓練了,那個實力……好像咱們年級也就隻有你和芳梅能抗衡了吧……”


    雪銀莉仔細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雷諾口中這個“茵姐”是誰:黎染,或者說是雷茵是正統的雷家本族人,而雷歐這邊應該屬於雷家本族的分支,四舍五入就是親戚,雷諾叫聲“姐”也確實無可厚非。


    “六年級年級八強嘛……學長學姐們都是強勁的對手。”


    無意間,雪銀莉對上了雷諾的眼睛。那雙棕色的眸,完美地遺傳了比爾莎,還有那頭金發,和比爾莎的色調幾乎一絲不差。雖然雷諾眉眼間和雷歐還是比較像的,但直到父子關係確認之前,雪銀莉還真沒往那個方向想。


    半天,雷諾也沒看到雪銀莉錯開視線,被她盯得格外不自然:“那什麽,銀莉,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雷諾,你說……”雪銀莉張口欲言,但話到嘴邊好像又說不出來。這麽直接問雷諾是不是不太好……不對,這麽問是肯定不好!


    “怎麽了?”


    雖然知道這麽問很冒犯,但是……這個問題,她好像隻能問雷諾,而且需要一個回答——她想看看自己的觀點對不對。


    “這個問題可能比較冒犯,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絕。”雪銀莉先給雷諾打了一劑預防針,在雷諾那追問又毫不客套的目光中開了口,“當初,你那麽多年都沒見過叔叔,你當時……是怎麽想的?你……想他嗎?”


    “這個?害,這個問題啊……”突然聽到雪銀莉問這個,雷諾顯得有些驚異,但那神情隨後就被他一抹說不清含義的笑取代。他似乎在努力表現得很輕鬆,但擋不住他“無所謂”的表情上,那雙棕色的眸子閃著的深邃的光:“畢竟這麽多年了不是,聽我媽媽講,應該有個七八年了吧。我小時候有時候就在想,爸爸不會是拋下我和媽媽自己走了吧?——街坊鄰居和那些熊孩子好像也經常這麽說。但是吧,有時候那傷心勁兒上來了,又特別想他。每次越覺得他是拋下我們走了,就越想……那時候常來買衣服的幾個阿姨常嚼舌根說爸爸是什麽‘負心漢’,但負心不負心先不說,到底是自己的至親,哪可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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