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裏真正談到這個“擴邊計劃”之前,這個名詞在雪銀莉眼中可能就是個遙不可及的王國政策的專有名詞,和魔法曆史書上的那些其他政策沒什麽兩樣。但聽費裏談起,她才切切實實感受到,這就是學長以後的發展方向!


    三年!十年!這樣的數字在紙上或許並不能引發她的共鳴,但望著眼前的費裏,雪銀莉心中猛然滋生了一種要訣別的感覺。


    是啊,學長第一次出境,就要出三年!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十年呢?後麵的一個計劃周期就有十年!一輩子才有幾個十年啊!


    其實這個時間周期可以理解,遠的不說,就說她的父親雪諾先生,在帶著精靈王且能知道封印的大概位置的情況下,平均解除一個封印也需要三年左右的時間,更不要提一群初出茅廬的冒險家們,他們還要向更遠的、未知的領域進發,探索史書上從未記載的未知之謎!


    十年隻是個約定時間,而並非是固定時間,一些熱血的冒險家們,十年之約到了後,隻是把研究結果匆匆讓同伴帶回給王國,自己則繼續向外探索。回國的周期很長,怕耽誤了正在進行的研究。有的冒險家,把一生的時光都獻給了擴邊計劃!


    也就是說,等明天費裏學長一走,除非他遭遇意外中途退出,他們再見到他的時間最早也是三年以後!而那時,費裏剛歸航不久,就又要踏上境外旅程,而這次,別期最少是十年!!


    雪銀莉終於理解平陽和費裏在門內說話的時候為什麽帶著哭腔了,她的鼻子也很酸,她說不上來那種感覺……那種明明雙方都還好好地活在世間,卻仿佛此生不複相見的滋味!


    “所以……”費裏的眼圈也紅了,“我不想讓學妹留有遺憾啊!”


    猛然把話題拉回來,雪銀莉有些恍惚,但再看待這場比賽,她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


    是啊……這是學長出境前的最後一場比賽,也有可能是她能和學長打的最後一場比賽了!


    雖然學長三年後還會回來一次,但冒險者的停歇向來就是短暫的……她又想起了父親,七年的等待,不過換來三天的陪伴。學長歸來,又能在王國留幾天呢?她雖不如表姐那樣了解學長的性子,但想必,一位一心想要出境冒險的熱血少年,不會在王國停留很久……


    歸期漫漫,而路途又凶險!她上次不過出境了那麽短的時間,就好幾次險些葬身境外……當然,費裏學長的實力和身體素質要在她之上得多,可當年與父親一同去尋找封印陣的姑姑,還是死於天災;當年帶走玄零的那艘船上的冒險者,也一個個死於非命……


    雪銀莉又想起了蘭誌興。如果沒有猜錯,當年蘭誌興被原單位開除後,為養家糊口,大概就是參加了“擴邊計劃”!隻可惜……他出事的時候,連三年的“試用期”都沒滿……


    她並不是咒費裏,也絕不希望費裏在境外出事,可冒險中的事,又是未知領域的冒險,又有誰說得準呢?又讓誰能心安呢?!


    現在境外那些擴邊計劃的冒險者們,他們或許還在繼續探險,或許已經永遠沉睡在了境外……


    雪銀莉的嘴唇顫動著,她那一刻真的想勸費裏別去了,但又想到這是費裏籌備了許久的目標,費裏想要的大概就是這樣冒險的生活……最終隻能蒼白著臉,道出一聲最普通又最珍重的祝願:“祝學長……一切平安!”


    “是。也祝學妹學業有成,高分通過明年的初級魔法師考核!”


    …………


    明明沒有約定,但雪銀莉和費裏卻不約而同地一起來到了綠野擂台。此刻已經到了下午三四點,綠野擂台上有關全校爭霸賽的東西已經被拆掉了,魔法學院的借用期已到,綠野擂台馬上就要重新變成公共場地。但看著擂台,兩人還是有些失神。


    “如果學妹沒聽到我和殿下的談話該多好……”費裏苦笑一下,雪銀莉如果沒聽到他們的談話……他自以為瞞得很好,學妹大概是不會發現的,起碼不會發現得這麽徹底。


    雪銀莉動了動唇,但沒有接這個話頭,轉移了話題:“學長的事……六年級的其他學長們知道了麽?”


    “還沒有。目前我隻告訴了你和平陽殿下。”


    ……如果不是學妹聽到了,到了那種非要他供出不可的地步,他也不願讓學妹知道。


    頓了頓,他又繼續堅決地說:“而且,他們明天開始就要進行初級魔法師考核了,我不打算告訴他們。”


    也就是說,這將是一場不告而別。


    六年級的同學們,此刻大概都在刻苦地複習,做初級魔法師考核前的最後衝刺。他們不知道,明天下午,在他們走進考場時,他們敬重的一強就已經踏上了出境的旅程。或許等到他們考完試,興高采烈或垂頭喪氣地重聚在一起時,才會發現他們的一強已經離開了,而且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五年級的雪銀莉,第一次在學長身上看到了畢業後各奔東西的感覺。入學魔法學院後,她一共目睹了四次學長學姐們畢業的場景了,但這種畢業後各奔東西落寞感,她還是頭一次感受得這樣強烈!


    場地被徹底放開後,綠野擂台裏進來了一些小洛克,大概不是魔法學院的,在兩個周綠野擂台被占用後,終於迫不及待地和同伴一起登上擂台,進行久違的正式的切磋。雪銀莉和費裏對視一下,退到觀眾席上。從賽跑,到決賽,他們是一直打上來的隊伍。比賽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當一回觀眾了。


    看著比賽,雪銀莉的拳頭在不知不覺間握緊。


    “學長!”


    在一場比賽打完時,雪銀莉突然叫費裏。費裏一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睛。


    “若是學長有一天回到王國,莉莉定然……上門請戰!”


    突如其來被約戰,費裏脫口而出就是一聲“好”,反應了兩秒,淺淺一笑:“那是自然。屆時……若學妹來請戰,費裏絕不推辭,定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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