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頰冰涼。


    顧初晟的身子都是顫抖的。


    如果季瀟瀟出了什麽事,他一定要讓顧靖血債血償!


    “別哭……”


    季瀟瀟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表情格外僵硬,


    “我很慶幸我來了,不然你死了讓我怎麽辦。”


    顧初晟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她的手有些冰涼,與他滾燙的溫度形成對比。


    搖頭道,“不是,你出了什麽事讓我怎麽辦。”


    “瀟瀟,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季瀟瀟的嘴唇微微泛白,平日裏粉嫩的臉頰漸漸失去了血色,變得白皙,白地可怕。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肩膀在不斷地往外流血,倒刺紮在血肉中,傳來一陣陣刺痛,痛地她皺緊了眉頭。


    如果她沒有來,沒有及時發現躲藏在對麵的狙擊手,沒有為他擋下那枚致命的子彈,那他就死了。


    還好。


    還好她趕上了,一切都恰好。


    “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注定讓我救下你。”


    顧初晟身子都是顫抖的,眼眸中的猩紅漸漸布滿整個眼眶。


    恐懼感蔓延至全身。


    一直運籌帷幄的他,這一刻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就是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


    眼淚滑過他的鼻梁,停留在鼻尖處,匯聚成一滴,最終滴落在黑色的大衣上消失。


    他緊緊握著季瀟瀟冰涼的手,脫下自己的大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別說話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


    季瀟瀟閉上眼睛,緩了一陣後又緩緩睜開,“阿晟,如果我死了……”


    “我不許你說這種傻話!”顧初晟的聲音陡然加大,脊背弓起,十分的無助,“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季瀟瀟說,“阿晟讓我說完。”


    “如果我死了,你……你能不能忘了我,找一個更好的女孩陪你度過餘生。”


    這些話很殘忍。


    對他殘忍,對她亦是。


    她自私地希望顧初晟能愛自己一輩子,永遠跟她在一起。


    可是這不現實。


    如果她的生命停留在二十歲,可他還正值年輕,需要往前看。


    “我希望你能活地多姿多彩,而不是黑白的一生,答應我好不好……”


    季瀟瀟說話的氣息弱了許多。


    眼睛微微眯起,睜開一條縫隙看著他,視線漸漸模糊,許多光暈圍繞在顧初晟的臉頰旁,最後她聽到一道十分堅定的聲音。


    “不好!”


    “我顧初晟一輩子隻愛一個女人。”


    廢棄的商場衝出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閃電,精準迅速地避開所有障礙物,最後穩穩地停在醫院門口。


    這是距離最近的醫院,器械設備雖然比不上國內,但這種子彈是這裏獨有的武器。


    每天槍戰無數,醫生每天最少處理五十個受過槍傷的病人。


    季瀟瀟被醫務人員抬上擔架,第一時間進行手術。


    顧初晟焦急地站在門口朝裏望,卻什麽也看不見。


    撲通——


    膝蓋砸在地板的聲音。


    李梓在顧初晟的麵前跪下,低下頭,“對不起顧爺,是我沒有保護好季小姐。”


    “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私心讓季小姐身處險境。”


    顧初晟沉默了片刻,轉身往更遠的地方走去。


    一句話沒說。


    換作一年前,沒跟季瀟瀟在一起的他,一定會讓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付出代價。


    但是他變了。


    瀟瀟說,希望他的生活是彩色的,而不隻是黑白。


    可鮮血的顏色也可以是彩色。


    顧初晟站在醫院門口,雙目無神地注視著一片廢墟的城市。


    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直至最後一根煙燃盡。


    整整五個小時的手術,顧初晟在風口原地不動站了四個小時。


    天色漸漸昏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急促地跑過來,一個急刹車停在醫院門口。


    車裏邁出來一條大長腿,緊接著季冥屈膝下車,將手裏的衝鋒槍丟給手下,叼在嘴裏的煙在黑夜裏發出淡淡地猩紅。


    “怎麽樣了?”


    季冥走到顧初晟麵前。


    後者依舊注射著黑夜裏根本看不見的遠方,“不知道,還在手術中。”


    兩個男人筆直地站在風口,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顧初晟先開口,“對不起,你打我一頓吧。”


    他沒有保護好瀟瀟,還讓她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他就該挨打。


    季冥瞥了他一眼,隨後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我妹醒來發現我揍你了,又要說我脾氣大胡亂動手,這個鍋我可不背。”


    “走吧,先進去。”


    季冥表麵上看起來風輕雲淡。


    顧初晟知道,季瀟瀟算是他的半條命,內心的難受和疼痛不會比自己少。


    頭頂的手術燈由紅色變成綠色。


    醫生推開門走出來,顧初晟和季冥馬上就圍了上去。


    “醫生怎麽樣了,有沒有大礙?”


    季冥的語氣急促。


    醫生脫下口罩,“這個病人的情況有點棘手,不過隻是多花了點時間和功夫,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失血量太多還需要靜養,最好轉上級醫院進行全身檢查。”


    “謝謝醫生。”


    聽到季瀟瀟脫離生命危險,兩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剛才可把顧初晟嚇壞了,流了好多血,路上,車上,衣服上全是鮮紅的血液。


    季冥瞥見不遠處還跪著一個人,看清是誰後,想伸手將他拉起來。


    他是顧初晟的人,顧初晟沒有發話他堅決不會起。


    “你是我派來保護我妹的,你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埋伏,別自責,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李梓依舊垂下腦袋,哪怕下半身已經完全麻木,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當了三年的兵,一身的武功和力氣,卻這麽沒用,連保護季小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打心底瞧不起自己。


    顧初晟走到麵前,扶住他的肩膀把人拽起來,吩咐其他手下,“給他開間病房。”


    “顧爺……我……”


    “休息好了護送瀟瀟回國。”


    “是。”


    季瀟瀟被人從手術室推出來,季冥和顧初晟很有默契都沒有上前,隻是遠遠看著小女孩的臉變得紅潤。


    “不去看看?”季冥雙手插兜,一副慵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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