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喜歡上那個餘沉沉了。”小廖手在往嘴裏塞麻花,咀嚼著,時不時的看我一眼,在這段時間,小廖給人的印象似乎總是在吃,特別能吃,吃貨和飯桶同樣也適用於他,此類帶有侮辱性的稱號,原先還是他發明的,用在我身上的。


    一口咬著麻花,含糊不清的說話,塞得滿滿當當,整張臉都在運動,將那粗大的麻花嚼爛,吞咽下去。整張臉都凸顯出那僅有的一張嘴,鼻子、眼睛都要為這張嘴讓路。


    “能不能不要吃了。”我拿在手裏的麻花在不停的甩動。


    “不吃給我吃!廢話真是多。”他十分幹脆的將我手裏的麻花奪走,“你不用吃了,反正你現在已經不停留在填飽肚子的階段了。”


    “怎麽會有這話?”看著狼吞虎咽的小廖,十分奇怪他心裏所想到底是怎麽樣的,又有什麽成見。


    “你有你那高尚的愛情,我這等凡人,自然就不必在意凡俗的飽或者餓,我們這等人,也就到這兒了。”


    我投去鄙夷的眼神,告訴他事情沒有他想得那樣好。


    “嗯嗯,對,你說的對,愛情有時也會有煩惱。我能理解。”他照著我的樣子將那根長長的麻花拿在手裏晃悠。


    “你理解個屁!說吧,你到底要說什麽?”


    “嘿嘿嘿,就是調侃調侃。”終於要收了消受我的心思,“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真的想不通,你喜歡她那裏,或者說,咱可以換個人喜歡麽?”


    我歪著頭,正經的對他說,豪橫的指著他的鼻子,“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要看不起她!”


    一把就捏住我的手指。眯縫著眼睛,“哥們兒!你可要想好,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我已經想好了,無需多說。”


    “不!你還有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什麽,你盡管說。”


    “如果你跟她在一起,你將要付出與一般的女孩兒在一起要多出幾倍不止的關心甚至代價。”


    我不在意,似乎那不管是什麽以及將會麵對什麽都不重要。小廖說我和餘沉沉到最後是不會在一起的。


    “因為擔心沒有結果,就果斷的放棄?那人還活不活了。”


    “她的父親沒了,到現在還是眾說紛紜的謎案,跟她這個當女兒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聯係,而且她喜歡的是張玉林,總之,我聽到餘沉沉的很多傳言,你要小心。”小廖終於講了他的顧忌,這才是他最想說的。


    雖熱很好奇,小廖知道的這麽多,但是一點兒也不奇怪,他同樣是梅鎮的人,照餘沉沉所說,多年前餘樹成的事情梅鎮的人都是知道的,至於張玉林,這是眾所周知的隱晦事件。


    “我不在乎,什麽都不重要。”左手握住右手,下定決心,就絕不會放手。


    “行,你行!你是個爺們兒!佩服!佩服。”


    “你想想,何時,在我的眼中出現滿滿的都是一個人的時候,那不就是愛麽?除此之外,還能夠怎麽去解釋呢?我就喜歡她,非她不可。”


    他問我到底是喜歡她哪兒,是苗條的身量,還是膚白貌美,還是氣質好,還是說審美偏執一般的認為腿長腰細,是足以傾國傾城的美女。


    都不是,要說為什麽,還真是講不出來,如果可以的話,那便是她的一切,但那樣講的話,太片麵,不夠具體,我告訴他,喜歡餘沉沉的善良、善解人意、通情理,喜歡她的內涵,喜歡她從群山懷抱之中走出來的優雅。這就已經足夠。


    “啊呸,你就是個傻子。”小廖搖搖頭,表示對於我,已經無可救藥。


    看得出來,他是出於一種好意同我講這些事情,他說這些的目的在於說我們太年輕,現在談戀愛是不合時宜的,提前來打個預防針。


    “說歸說,聽不聽是你的事情,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的老班王長風,看起來是已經發現了你和餘沉沉之間的苗頭。”


    心裏一沉,有些震動,但是很快就平複下來,雲淡風輕一般的,發現了有算得上什麽呢,敢作敢當,在他王長風的麵前,我也敢大聲喊出我對餘沉沉的喜歡,對青春期愛情的矢誌不渝。


    也不想去問事情的始末,而且有些很不耐煩,我很喜歡餘沉沉,但不喜歡這樣複雜,瞻前顧後,在複雜的事情麵前,一般的方法就是快刀斬亂麻的辦法,比如碰到一道怎麽解都解不出來的數學題,在草稿紙上演排一番之後,依舊得出來結果的時候,便果斷的寫上解,打個冒號,其後在空白的地方寫上本題我不會,當然這是心理活動。


    “我不管,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不管是誰來了,我都會這麽給他說,由此帶來的後果,我一個人擔著就是了。”


    小廖伸出大拇指,無奈的擺擺,“你多保重,願你在愛情的這條路上可以走出一個好結果。”


    晚課沒有老師,聽到通知說今天所有的科任老師開班級會議,主持會議的是班主任王長風,作為新的班級規定,每周都會召開各科老師的班級會議,就班級新近的狀況進行總結分析,找出典型,提出措施來。


    教室的門開著,冷風灌進來,有人因為不習慣,凍得瑟瑟發抖,我卻感覺的格外清爽,這時候是絕不會有老師來查崗的,是少有的自由時間,桌上鋪著測試的試卷,試卷下麵壓著一張素淨的信紙,決定寫一封情書,擇機遞給餘沉沉,我覺得時機已經好了,沒有比這個時間給好的時間了。


    即便是已經寫廢了好幾張紙,還是沒有要放棄的打算,精雕細琢,極盡華麗之能事,卻怎麽也表達不好。


    隻好暫時罷休。


    拎起了一套生物試卷來看,經常出錯的地方就是孟德爾的遺傳推導題目,對於基因遺傳題目,一開始解題的時候思路是清晰的,到了後來,在一顯一隱之間就糊塗了,思維轉不過彎來。


    在第一節晚自習下課之後,我拿著試卷到老師辦公室去,班級會議已經結束,生物坐在辦公桌上批改作業,直到我走近,她方才反映過來。


    “是有什麽問題麽?哪道題目?”


    攤開試卷擺在她的麵前,指著最後的那道遺傳推理題目,還不等我說話,她便說,“這道題目的情況特殊,不能單用孟德爾遺傳定律來解答,還應該考慮基因的特殊排列順序。這個在後麵講試卷的時候,會重點講的。”她把試卷翻過來,上麵標著80分,“考得不錯,有進步。”接著,她又把試卷翻回來,“這道題我想給你講一遍。”說著在紙上開始講解推理,我在一邊細細的看著,直到最後得出正確的答案。


    我長舒一口氣,如果一開始思維局限,找不到要點,這種題目是解不開的。


    “懂了麽?”


    “嗯嗯。”我有複述了一遍,老師在一旁糾正,點點頭。


    我拿起試卷正準備回去,生物老師叫住了我,“鄧華,你過來。”我有點兒奇怪。


    “今天,我們開了班級教師會議,說到班級中的早戀問題,班主任提到了你和另外一個中班的女孩。”


    刷的一下,臉變通紅,完全沒有準備,我想過被老班王長風發現,可是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快。


    生物老師看我一眼,又接著批閱作業本,我卻不知道怎麽說,是承認,還是否認,隻有這兩個選擇。


    “既然都已經擺到桌麵上了,那就是沒有多餘解釋的餘地,更別提矢口否認。”我這麽想,也不說話。


    “你們還年輕,現在還隻是有這個苗頭,要對感情加以克製才好。”能感受到這位女教師的苦口婆心,而我認為,更多的是跟小廖一樣,叫我要小心,到此即止。


    我點點頭,臊紅的臉,無地自容,腦海中間出現一串問號,如此以來,老師們會怎麽看?學生又會用什麽眼光來看待?在外人那兒,不再是一個愛情的話題,而是一個奇異的娛樂話題。


    “不管如何,你要注意,不可再繼續下去,你們老班好像對你特殊關注。”看我十分緊張和窘迫,“不過,你也不必過分在意,青春期的人,都是正常情況,把握好個度,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我點點頭,拿著試卷離開辦公室,回到教室,就好像身後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看,一言一行都被記錄,王長風會不會來找我談話?我是不是會同小廖說的一樣,不論在誰麵前,都十分勇敢的去承認,去承受?“會沒有事兒的……班上談戀愛的又不止我一個……他隻是猜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一通胡思亂想。


    以至於最後一節晚自習魂不守舍。


    王長風在最後一節晚課的中間,叫了五個男學生出去,其中就有我,一看便知,都是班上感情活躍之人,同學們開始很奇怪,一看被叫出去的人,也就能大概猜出所為何事。


    我們各自心中也都有自知之明。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沿著牆一字站開,亮白的燈光照在地板上,泛著微微的白光,麵對著班主任王長風。


    “幾位大俠!歡迎來到情感專場!”這開場白惹得一個高個子男生李洲的竊笑。


    我大略的看了看,於我站在一起的幾位仁兄,其中幾位更是具有情聖的雅號,傳言中都是有好幾個緋聞女友的優質男生。倒是我,令人感到意外,就連站我旁邊的與我身高差不多的,皮膚白皙、腿長腰細瓜子臉的可愛男黃旭用手輕輕碰我。然後小聲問道:“你啥時候談戀愛的?跟誰呀?哪個班的?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諸如此類,一連串的八卦,我不去回答他,因為老班現在正在一個個的掂量,想著先拿哪一個開刀合適。


    “李洲,您可是情聖呐,別的班的班主任都因為你特意找我了,我先前也跟你說過,看起來,您對我說的話沒怎麽上心呀!”方才還竊笑的李洲暗下臉來,老班的手扶著他的臉,一下一下使勁的拍著。


    接下來的兩個人,看起來隻是王長風猜測有戀愛的嫌疑,隻是敲打敲打,“不要說什麽我冤枉你們,沒有火能被紙包住,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黃旭,你不用多說了吧,上回幫人家女生又是買吃的,又是提東西的,兩情相悅笑盈盈,為師我正好撞上了,你就不要狡辯了,平日裏在家給你媽都不幫忙的人,怎麽著,在愛情的趨勢下,變得勤快了?”他捏著黃旭的耳朵,扯了扯,直叫黃旭搖頭晃腦的緩解耳根部的疼痛。


    “呀!意外吧,華仔,幾日不見,我對您是刮目相看呐,能不能麻煩您告訴我,上次周末跟你一起去後山的小女生是誰呀,哎呀,隔得太遠,為師眼神不好,沒怎麽看清楚。”老班湊到我跟前,睜大了眼睛逼視,仿佛這樣就能讓我供出來。


    “沒有!”這兩個字是不經意的從嘴裏冒出來的,像是自然反應一樣。


    “嗬!你敢說沒有!你感冒了,她去陪你買藥,一起回的學校,周末了,你們一起去後山不知道幹啥,話說你咋不叫我或者別人勒?”被問的啞口無言,還丟下一句話,“敢做不敢當,沒出息!看不起你!”


    我也隻好默認,並且閉口不言,現在多說一句話,都有暴露餘沉沉的可能,即便現在已經被擺到台麵上來,也要守好底線。


    還在不斷的堅定自己的決心,一隻手爬上了我的臉,捏住了臉上的一塊肉,擺了幾下,被捏得生疼。


    都說完了,老班指著我們一個個,“給你們機會,把你們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放到學習上來,我相信,把談戀愛的精力放到學習上來,就沒有成績不好這一說,這裏也給諸位敲個警鍾,再讓我看見你們成雙入對,那就叫家長過來,把您諸位的終身大事給了結了!”


    “嘿嘿,那豈不美哉,省得以後找對象難。”我腦補我那不著調的老爹若是真被老王叫來,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


    老班又分別對每個人說了幾句話,對我,簡單直白,“再讓我看見,打折你腿!”


    在我的印象中,按照老班所說,我在他那兒,加上上次滑梯道欄杆兒的事兒,我已經失去兩條腿了。所以,盡管他威脅要揍我,那又怎麽樣呢?腿,還長在我自己身上,他能不能追上都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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