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訂婚結束了……


    漸漸地,人越來越少……


    漸漸地,四下裏靜地幾乎可以聽見潺潺的溪水聲……


    但寶玉和三女卻依然沒有離開,依然仿佛沉浸在剛剛的火熱和夢幻之中,依然地還聲猶在耳、景猶在心,尤其是比賽結果,四人似乎到現在依然還難以置信,依然以為是夢境。


    尤其是寶玉!


    他仿佛感覺依然在雲端飄蕩,訂婚儀式其實很短,短得幾乎是一眨眼,但他卻仿佛看到了無數無數曾經熟悉的場景,看到了無數無數個放慢的鏡頭……


    尤其是在地球上自殺的那一幕,自從那一天後他就隱隱地下決心要重新抬頭做人,重新地站起來,但直到此時此刻,似乎才第一次地有了這種感覺,第一次地感受到艱辛之後的一種無盡的甜蜜,第一次明白了人生的意義,也第一次看到了一個仿佛一直在身邊卻又一直難以看見的一個全新的世界……


    “噢,是的,原來苦即是樂,樂即是苦,沒有苦又哪來的樂?唉,是的,想不受苦,不曆練奮鬥就有樂,那不是真正的樂!”


    想到這裏,寶玉一時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天空,一個聲音更不由自主地在身體內回蕩:“唉,你在哪裏?你聽到了嗎?你看到了嗎?在我心中,你曾經是那麽的神秘,仿佛一切盡知、仿佛無所不能,但我終於——終於讓你的預言成了空!”


    寶玉一時雙眼模糊,模糊中更難以控製地呐喊:“你在哪?你是否就在這兒,在看著我們?你又為什麽不現身?……”不知怎地,寶玉瞬間渾身驟然間急劇升溫,就猶如一個漫漫西行的人陡然間看到了不遠處的火焰山!——衝天的火焰中無限溫暖,無限光明,但同時又無限危險和難以預測……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寧靜:“叔叔,我祝你和玉兒姐姐將來白頭到老,一生快快樂樂!”


    眾人一呆,轉頭望去,卻見原來是一個小女孩,隻見她雙手捧著一大束鮮花,正笑容滿麵地遞到二人的麵前。


    寶玉一呆,原來這女孩正是之前全場唯一鼓勵他的那個孩子,也就是他剛來到部落時所碰到的那個小女孩。


    寶玉一陣激動,一邊接過鮮花一邊微笑道:“怎麽是你?真是很感謝你還記得叔叔,隻是你一直在這都沒走的麽?”


    小女孩嘻嘻一笑:“今天是玉兒姐的偉大日子,我要是提前走了,她事後準會揍我,我哪敢啊?”說完向玉兒吐了吐舌頭。


    眾人聞言大笑,玉兒更是“噗噗”一聲,突然裝作生氣的樣子,一把將那女孩拉入懷中,著實親熱。原來這女孩平時最喜歡和玉兒玩,二人幾乎算是知音好友了。


    此時,卻見那女孩又笑著朝寶玉道:“叔叔,你知不知道,剛剛比賽時可把我嚇壞了,有好幾次我都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不敢再看,卻沒想到最後居然天地大翻轉,居然是你贏了,這可真是奇跡!”邊說邊拍了拍胸脯,一副急速喘氣的樣子。


    眾人眼見她的裝模作樣,不禁大樂,玉兒眨了眨眼道:“那麽,現在這位叔叔勝利了,你究竟是什麽感覺呢?”


    小女孩聞言一時裝模作樣地頭左擺右擺向寶玉瞅了片刻後才道:“我的感覺呀,嗯……我感覺這位叔叔不是人!”


    話音一落,眾人一愣!


    小女孩卻接著道:“我看他倒像一位神仙,一位突然從天而降的‘神仙’!”


    話音一落,眾人又是一呆,隨即均掩嘴失笑,玉兒奇道:“為什麽?”


    小女孩道:“唉,這還不簡單麽,他能發明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還能戰勝那麽嚇人的虎笑大哥,不是神仙怎麽辦得到?”


    眾人聞言先是“撲哧”一笑,隨即望著寶玉又是相互間會心一笑,似乎突然間都想起了什麽,眼光中隱隱含有深意。


    玉兒更是幸福無比,雙眼放光,貝殼呆呆地望著她,潔白的貝齒一時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粉紅的下唇、默然不語,而空中的黑洞卻大聲啐道:“呸,什麽神仙,我說是騙子!騙子!大騙子!”


    但寶玉卻激動無比,心中頻頻重複:“她說我是神仙!……她說我是神仙!……她說我是神……神仙!……”一時雙眼頓濕,幾乎要落淚,刹那間,過去一切一切的辛酸委屈仿佛都值得了!


    眾女眼見他的神情,心下明白,忍不住都是心頭一酸。


    突然,寶玉從不遠處的地麵上拿回了那輛滑板車,對小女孩道:“既然你把叔叔當神仙,叔叔可不能叫你失望,這輛小車就當送你的見麵禮,好不好?”


    小女孩聞言甚是激動、一時驚道:“叔叔,你不是說著玩的吧?”


    寶玉笑道:“唉,‘神仙’哪能隨便說話騙人呢,自然是真的!”邊說邊蹲下身子,將車子輕輕地遞到她手裏。


    小女孩接過來,一時左看右摸,愛不釋手,突然,她放下車子,踮起腳,抱住寶玉親了一口道:“叔叔,我祝你和玉兒姐姐早點生兒育女,最好多生點,將來就有更多陪我玩的人,到時候可不知有多熱鬧!”


    眾人見她如此言語動作,不禁都是微覺尷尬,寶玉更是滿臉通紅,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孩子,隻是一個自然的動作,但他依然感覺羞澀,似乎從小到大也沒有經曆過這一幕,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玉兒卻啐道:“小野,別胡說,我哪有那麽……那麽……快……”一時聲音越說越小。


    原來這女孩叫姓“原”,單名一個“野”字。卻見這小原野眼珠連轉,裝作沒聽懂地道:“怎麽不會快?我們部落中的人結婚後就立即會有小孩子,生個十個八個的都不算多呢!”


    話音一落,寶玉玉兒更是臉紅,玉兒尖叫一聲捂住了她嘴,珠兒想像著她描述的那種情景,不禁心中一熱,貝殼卻仿佛一呆,一時麵孔微微僵硬。空中的黑洞更是雙眼死死地盯著寶玉臉上甜蜜般的笑,一時嘴唇幾乎出血:“呸,什麽生一大堆,不可能,我不會讓你們生的,一個都不會有!我發誓!”


    這時,原野突然拚命掙脫出來,逃到一邊喘著氣道:“寶玉叔叔,你能不能答……答應我一個請求?”


    眾人一呆,寶玉道:“什麽請求?”


    原野微微羞澀道:“可是,你要……要先答應我,我才能說!”


    寶玉心想,一個孩子的要求有什麽不能答應的,於是笑著點了點頭。


    原野見狀臉上一紅,在看了玉兒一眼後,突然退後一步道:“嗯,叔叔,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一下玉兒姐姐,你們都訂婚了,這可以的呀!”


    眾人聞言都是臉上一熱,心想:“原來是這事啊,唉,這小不點,真是人小鬼大!” 一時均是神情微微尷尬,玉兒更是臉紅如火,猛然叱道:”小野子,快別說了!”


    珠兒卻笑道:“你為什麽要提這樣的要求?”


    原野盯著玉兒小心翼翼地道:“因為……因為剛剛的訂婚儀式,我感覺太快了,太簡單,都沒有……沒有……,這哪叫訂婚,這好令人失望哦!”


    眾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一時也頗覺有理,不好反駁,隻是這會要當著貝殼珠兒的麵,甚至還有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女孩麵前相抱,豈不羞死人?


    果然,寶玉玉兒二人對望一眼後,都是心跳驟然加快,臉色通紅通紅,一時一動也不動、仿佛變成了石頭。


    原野微微失望道:“叔叔,你可答應我的,答應人的事就不能反悔的呀!”


    寶玉目光在三女臉上掃了一遍,臉上發燒,但終不忍讓小女孩失望,突然伸出手握住玉兒,玉兒隻覺身子一軟,一時無力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見此一幕,珠兒貝殼仿佛瞬間同時一顫,臉上一紅,原野卻拍手叫道:“好啊,這才像個訂婚呀!”呆呆看了片刻後,突然道:“好,叔叔、玉兒姐,我……我不打擾你們,我要去玩這個……這個東西了,明天見!”說完迫不及待地雙手抱著那滑板車,歡天喜地地去了。


    但小女孩雖然漸漸遠去,現場的四個人卻依然地一動不動,玉兒也絲毫沒有想離開寶玉懷抱的意思,寶玉自然也不好推開,隻是玉兒滿頭的發絲在風中不停地拂打在麵頰上,癢癢的,麻麻的,又見珠兒貝殼正雙雙地呆視著自己,不禁臉紅耳赤,漸漸喘息聲加重……


    珠兒貝殼自然有所尷尬,也想避開,但一雙腳卻不知為何突然千斤之重,怎麽也挪不動,仿佛小小的場地中央竟是存在著某種巨大的引力,仿佛心底深處長久以來所渴望的什麽東西正若隱若現、悄悄地蠕動。


    於是現場一時間靜極了,靜得仿佛隻能聽見風兒在輕輕地喘氣,靜得仿佛隻能耳聞鳥兒們在隱隱地低鳴,一切仿佛都突然間還原到了那傳說中的的宇宙混沌時代……


    良久,玉兒才微微露出一隻眼睛道:“寶玉哥,你知道嗎,最開始在森林中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真是一個野人呢,沒想到……”


    寶玉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什麽?”


    玉兒眨了眨眼道:“嗯,沒想到你的確還是一個野人!”話音落下,寶、貝、珠三人都是一呆;


    玉兒卻撇了撇嘴道:“是這樣啊,你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從天上……天上來,但天上也有野人啊!所以你大概就是那天上的奇怪的野人啦!”眾人聽到這裏不禁啞然失笑,笑聲中寶玉情不自禁地輕撫著懷中人的額頭發髻,二人臉上一時盡是甜蜜。


    眼見這一幕,珠兒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臉上的紅也瞬間變濃,一顆心更失控似地猛烈跳動,似乎怎麽也控製不住,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前不久為寶玉按摩療傷的經過……


    終於,仿佛黑夜中的一道閃光,她恍然大悟:“原來男女間會這樣!又哪裏……哪裏是什麽生病呢?”想到這裏,珠兒臉上再次一紅,隨即情不自禁地一聲歎息。


    唉……,是的是的,從小到大,她都不得不把自己當成母親,當成一個家庭支柱,從小到大,她都不得不壓製自己孩童的衝動和少女的情懷,漸漸地……漸漸地,她好似習慣了,好似已經變成了一個大人,好似已經變成一個有兒有女的母親,那些青春的盟動仿佛已被壓在某處遙遠的黑暗的角落裏,看不見也摸不著。


    雖然這中間也曾隱隱聽說過一些男女之事,但卻仿佛天邊的一些雲,極其極其模糊。但不曾想,寶玉的突然闖入,卻使她那些長久以來幾乎已經被遺忘在黑暗角落裏的諸多少年之弦又一根根被重新撥動,發出一陣陣奇怪的卻又令人顫抖的聲響,她緊張,她甜蜜,她更無限的困惑,她於是慌忙地收攝心神低頭不敢再看,但那顆剛剛萌動的處子的心卻依然異常地跳動,似乎絕非一時三刻所能控製……


    一旁的貝殼同樣表現奇怪,隻見她雙手握緊眼神顫動,欲待轉過了頭不看,但卻似乎怎麽也轉不動眼光,似乎心中極是矛盾難受……


    突然,她想到之前與寶玉雙雙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的場景,臉上一熱,那一刻,自己仿佛瞬間無力,瞬間發熱,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自己在夢中常常會想念的那個完完全全的女孩子——


    “唉,自己本來就是女孩子,為什麽一直當男孩子生活,為什麽要這樣?”刹那間,貝殼心中亂成一片, 既為妹妹的幸福高興,又仿佛有一種奇怪的恨,恨她為什麽那麽快樂,為什麽什麽都有,而自己偏偏要強迫當他的兄長哥哥?想到這裏恨不得衝上前把她從寶玉懷裏拉出來質問!


    但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卻也在心中越來越響:“天哪,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我確實是愛上了他嗎?……不,這樣不行的,他以後就是我妹……妹夫了,這怎麽可以?……”心中如此但身子卻仿佛根本不聽,貝殼的目光始終癡癡地望著僅數米之隔的二人,漸漸地,她眼前似乎有點模糊,隱約間那滿臉天真的玉兒似乎正漸漸地化為了自己……化為了自己……


    而與此同時,空中的黑洞同樣也被一條嫉妒之蛇噬咬著,眼見寶玉“得意甜蜜”的樣子,她一口貝牙幾乎咬碎,突然幾個跨步飛到寶玉的上空,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頭頂上不停地比劃著,看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將他抓在手裏捏來捏去地捏成團,然後掛在魚鉤上甩到河裏……


    但寶玉真是完完全全地開心嗎?真實的答案卻是奇怪的,他的眼光似乎不時地會看向空中,腦海中更是頻頻閃現出那個讓他一直看不透,摸不著,仿佛宇宙黑洞一般的身影;並且這一切是那樣得自然、那樣得難以控製。


    此時,他看著懷中的玉兒,她是那麽得美麗天真,那麽得純淨無邪,那麽得活潑可愛,仿佛沒有任何缺點,仿佛是天地共同合作雕琢而成的一尊完美的玉女!


    “唉,自己能得到這樣一位女子,可真是一種福氣啊,以前想能不敢想,可為什麽卻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感覺?……”寶玉一時有些發呆,隱隱中似乎感覺內心深處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不停地攪動,就仿佛心潭中被什麽人扔下了一團亂繩,一時水波漩渦雜亂無章,根本就理不清,


    是的,回想之前,似乎最初隻是想氣氣黑洞才故意對玉兒那般熱情熱烈,卻不想最後居然成真了。所以剛剛那族長宣布訂婚時,他仿佛瞬間震動了一下,差點打了個趔趄!


    “唉,自己究竟對玉兒有沒有愛?”寶玉似乎一時不能答,但無論如何,因為那個曾經的林黛玉,他似乎總是對這玉兒有著一種奇怪的難以割舍之感,仿佛二人間早已相識久遠。


    但與此同時,那個黑洞似乎更奇怪,盡管是她一手將自己推入絕境,但此時心中居然全然無恨,反而每天都會在某個時候某個地點想到她,幾乎每天晚上的夢中也都會出現她,自從遇見她以來的一幕幕,也早已在夢中不知重演了多少遍!


    “唉,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亂,我是怎麽了?難道玉兒不好嗎?她甚至比寶釵還要美,並且最重要的是對自己如此癡情,這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怎麽還不滿足?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寶玉一時甩了甩頭,卻仿佛依然甩不盡心中奇怪的倚念……


    天色漸漸地暗淡,四人漸漸地散去,但現場卻突然又閃現出一個人,一個黑衣黑帽金色魚鞭的人!她呆呆地望著四人的背影,良久未動,心中仿佛就如同此時此刻四下裏的孤獨沉寂,空蕩蕩一片……


    “唉……”驀地裏,她一聲長歎,歎息中似乎包含了無數的想不到和意外:是的,她想不到寶玉能夠逆轉獲勝,想不到他能真得能加入這個部落和家庭,更想不到他與那玉兒竟然這麽快就……


    “唉……難道這是是盈盈中的天意?……不不,什麽天意!都是我糊塗,不該……不該……”想到這裏,黑洞一時搖晃搖晃,仿佛連站都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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