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向她們四人來回看了數遍,心中卻突然浪花翻滾:“嗯,她們四個還真是很奇怪,按說她們都是黑洞的下屬,理應比較相像,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她們似乎相互間完全不同:”


    “那流星樣子雖也不錯,但卻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簡直一個標準的野蠻美女、蛇蠍美人!”


    “而行心就完全不同,雖然看似臉色冰冷,但實則心腸火熱,更兼女扮男裝,別有一番氣質,雖與貝殼相比,美貌或略遜,但卻自有一股氣質讓人不自禁地心折,隻是,貝殼行心二人雖都是某種男女混合,但貝殼看上去依然是個女子,……但行心卻仿佛望之若男,唉,人之不同,真是難以解釋!”


    “至於後來的那個彗星,卻更是怪異,仿佛男女在她眼中就沒分別,言行舉止一點沒有分寸,忽男忽女,忽女忽男,直叫人受不了;相比之下,似乎那個叫恒心的姑娘最特別,她出現的時候,就仿佛一個自小在深山中長大的人正第一次向人間走來,從頭到腳簡直沒有一絲的世俗,她那麽地怕見陌生人,說話結結巴巴,隱隱中就仿佛她一直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對了,之前黑洞說她們四個小時候似乎有什麽奇怪的變化,現在看來似乎還真有點像……”


    終於,寶玉輕咳了一聲,眼光突然不由自主地轉向行心,後者一驚,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一時俏臉腓紅,身子更有如微風中的樹葉,不時地輕搖微晃。


    “嗯,我想先說說這位行心小姐。…怎麽說呢?當我第一次看見她時,我便被震撼了。她似乎將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陽剛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既像美少女,更像男子漢!”此言一出,人人幾乎都是一呆,瞬間均看向行心,眼波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行心更是臉上乍白乍紅,尷尬中似又透著驕傲,羞怯中似又夾著喜悅。


    寶玉繼續道:“但說實話,要像她這樣做到這一點,我想應該是極難的,她十年如一日地像男子一樣工作和生活,一定是吃了無數的苦、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換作是我,要長年完全像女孩一樣,那不要說十年以上了,就是一個月,我也可能會崩潰的,所以我真是非常驚訝和欽佩她有如此之毅力!”


    幾乎話還未完,行心已經是眼圈一紅,一時以手掩麵。


    眾女此時亦極是驚訝,其實她們心中對此又何嚐不知,但不想卻直到今天才從一個剛剛來到的陌生男子口裏親耳聽到這一切,一時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同時也不由地對寶玉有一種全新的印象。


    彗星更是心想:“之前倒以為他不過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男子,卻沒想到他心思細膩至此!”


    而眼見行心珠淚欲滴,寶玉又道:“雖然我還不清楚她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我想一定有她的難言之隱,但不管怎樣,她一直的生活簡直就如同魚兒上了岸,雖然可能有很多人歧視她的動作,嘲笑她的外表,但她內心的強大和與眾不同,試問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女子可以理解、可以做到?甚至,從相對上講,她身為一個女子,卻能有如此特殊的心,就算是天下的男兒,又有幾個可以相比?”說到這裏,寶玉心下突然舒了一口氣,似乎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原來寶玉雖然與行心接觸尚短,但通過黑洞的描述和自己的觀察,便多多少少感知到了一些她內心的世界,尤其她外表雖看似沒多少表情,但卻似乎總透著那麽一種深深的憂鬱,令人心憐神傷,這才忍不住借這個機會表達出來。


    此時,行心似乎早已失控,嬌軀微抖,指縫間更仿佛滲出了絲絲淚痕。因為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還是當著這麽多的麵,這就好比一個儲存了十年水的大水庫突然一朝被打開了閘門,一時傾瀉而出,刹那間,行心仿佛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瞬間化成了她的親人,知己和朋友,直想撲在他懷中依偎、傾述、甚至大哭一場!


    眾女此時亦是心靈連續震動,恒心連忙掏出一塊手巾輕輕地為她擦拭。


    黑洞眼見此景,一時怔怔發呆,似乎這一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愰然間像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遙遠的過去:“是的,寶玉說得沒錯,雖然我們幾個從前也一直很痛苦,但行心似乎更孤單,她不太合群,不苟言笑,什麽都裝在肚子裏,這自然是極難受的。但自己對她的情感卻很是複雜,似乎自從她做了父親的‘走狗’嚴加監督我們,我便從此對她印象糟透了,一直愛搭不理的,甚至像防賊一樣地防著她,但盡管如此,她卻似乎從未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和恨意,依然將工作做得極為出色……”


    “後來,漸漸的,我也感覺到了什麽,正準備對她多一點關心,但忽然間父親的走,重生的瘋,又使我情緒瞬間失控,自然而然又遷怒於她,直到走的那一天也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現在想起來,不禁頗覺愧疚,唉,說到底,她聽父親的命令,可能也是出於無奈,自己又何必老記著舊怨呢?”想到這裏,不禁心中一酸,忍不住走到她身邊,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


    行心眼見黑洞竟然破天荒地如此對她,突然“嚶“地一聲低聲哭了出來,一時無力地靠在了黑洞的肩頭,哭聲中,四下裏一片寂靜,仿佛連動物們也聽得呆了……


    而此時此刻,眾人也幾乎都是一呆,因為自從行心來到這兒之後,這似乎還是印象中她第一次哭泣!


    但流心隨即卻是眉頭微皺,似乎情緒突然間罕見複雜,因為從小以來,二人就截然相反,一個看不起男人貶低男人,一個女扮男裝要強做男人,所以常常仿佛無形中在明爭暗鬥,片刻後又想:“隻是……,難道行心這樣做是有什麽特殊的苦衷?可是,就算是,她可以把女人做好,超越男人,幹嘛要強做男人,不倫不類?”一時微微搖頭,眼中依然隱隱輕蔑。眼見行心正伏在黑洞懷中,更是嘴角不由自主地一動,臉色微沉。


    好半晌,行心才漸漸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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