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話聲響,王冕望去,又是一個陌生號碼。


    “這老小子沒完了。”李大山罵了一聲。


    王冕猶豫片刻,接了起來。


    “你找我哥什麽事?”電話裏的聲音有些沙啞,像金屬摩擦。


    “你哥?”王冕一愣:“你是誰?”


    “劉坤。”


    “劉坤……劉強是你哥?”


    “對,胡震說你找我哥有事情。”


    “對,我想知道關於許九筒的事情,你哥呢?”


    “死了。”劉坤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樂。


    王冕歎了口氣,人死了,那萬事皆休。


    正當他打算掛掉電話,劉坤開口道:“胡震說你想了解關於許九筒的事情?”


    “對,我聽說許九筒以前和你哥有些矛盾。”


    “你和許九筒什麽關係?”


    “我截了他一車貨。”


    聽到這話,劉坤忽然笑了起來:“四道口的油販子是你?”


    “沒錯。”王冕大大方方說道。


    “我哥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見麵說吧,我去四道口找你。”


    劉坤來的很快,四道口工業園,王冕的院子,隻要在油耗子嘴裏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


    劉坤的個子很矮,整個人骨瘦如柴,嘴角處兩抹胡須,看起來格外蒼老。


    “你是王冕?”劉坤雙眼盯著王冕說道。


    “對。”王冕拆開一包煙遞了過去。


    “比我想象的要年輕,難怪敢搶許乾的貨。”劉坤點燃一根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臉上的皮膚皺在一塊。


    “劉哥哥是想說我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說我是個莽夫?”


    “咳咳……”劉坤笑了起來,大聲咳嗽兩聲,擺擺手說道:“沒有的事,我是誇你,自古英雄出少年。”


    “說正事吧。”王冕笑了笑。


    “嗯。”劉坤點點頭:“我哥前兩年就死了,當年許九筒逼我哥吞下麻將子,本就是搶救過來的,前兩年,我哥突然氣管破裂,當時人就沒了。”


    王冕點點頭沒有打斷。


    “外界都在傳,我哥和許九筒打賭一座油站,出千贏了許九筒,才遭了這一劫,實際上,根本就是他許九筒看上了我哥的地方,不擇手段罷了,我記得很清楚,我哥最後一把手氣極好,暗杠九筒,怎麽可能會把九筒打出去,王老板,你說,這不是笑話嗎?”劉坤抬頭看著王冕,語氣中帶著悲憤。


    王冕點點頭,沒有應聲,這些事情他不關心,或者說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陳年舊事就如同爛穀子芝麻,可信可不信。


    “當年許九筒要的是哪裏?”王冕隨口問道。


    “馬蹄口,也就是現在的躍馬橋,許九筒拿走的第二年,那裏拆遷建橋,許九筒拿了一大筆錢,這不是陰謀是什麽?”


    王冕明悟,躍馬橋他見過,橫跨在蒙嶺兩側,氣勢磅礴,如果是這樣,那麽這個劉強說不定真是被冤枉的,可那又怎麽樣,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注定成了定局。


    “事情已經這樣了,如今我哥也死了,我這輩子沒別的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讓許九筒也吞一次麻將。”


    王冕盯著劉坤,忽然理解了劉坤火急火燎跑過來的原因,劉坤想借自己這把刀試試許九筒,能殺則殺,殺不了他劉坤也沒有任何損傷。


    當然,這種事情本就是互相利用,談不上對錯。


    “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經事兒上。”李大山坐在旁邊,牽著黑子,儼然一個吃瓜群眾。


    “嗬嗬,我隻是想告訴你,許九筒這個人,陰險狡詐,你們如果和他結下了梁子,那麽這件事情,你們想和平解決,沒有任何可能。”


    “嗯,你繼續說。”


    “許九筒當年是個菜販子,在小嶺菜市場送貨,有沒有錢我不知道,但是有幾個兄弟,和你一樣,沒有當油耗子,而是直接在路上截了一輛罐子,從那以後,道上才開始有了他許乾的名字。”


    “直接劫了一輛罐子?”王冕驚訝道。


    “好家夥,這麽生性?”李大山也嘖嘖稱奇。


    “那是當然,能在這條道上混的人,有幾個善茬?善茬早就被海浪衝走了,這事兒以前的老人都知道,那罐子怎麽樣了不太清楚,據說是沒了,當時他身邊四個兄弟,其中一個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進去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給許九筒頂罪去了,已經出來了,聽說出來以後,不想做這些髒事了,許九筒給了他一大筆錢養老去了。”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其中一個人,前些年許九筒和一個叫虎牙的外地佬搶地盤時,被外地佬弄死了,聽說因為這事,許九筒喪心病狂,一把火燒了外地佬一個罐子,炸死了好幾個人,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當年我哥出事後,我打探過許九筒,大概猜出了些事情,許九筒剩下的兩個過命兄弟,一個叫金勇,一個叫老驢,這兩個人負責許九筒的六個油點,金勇手下大概有十來個人,老驢我沒見過,也不知道長什麽樣,聽說這幾個點子每天進出的油線和數量,都歸老驢負責。”


    “至於趙森這個人,我不太清楚,聽說是這幾年才跟了許九筒,起碼我哥出事的時候,我沒有見過這個人。”


    王冕皺了皺眉頭,劉坤的話他聽明白了,許九筒無論是逼死劉強,還是和那個所謂的虎牙鬥爭,都是正常反應。


    而自己想要和許九筒爭鬥,金勇和那個老驢是關鍵,尤其是這個叫老驢的人,把握著許九筒的油線,能把這個人砍了,許九筒勢必會自亂陣腳,否則光憑這些散貨,根本不足以支撐許九筒的六個點子。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是許九筒的左膀右臂。”王冕開口道。


    “不錯。”劉姐咧開嘴巴笑了一聲,露出滿口黃牙。


    “至於趙森,現在看來,隻是許九筒處理一些外圍事情的爪牙罷了。”王冕仔細思索起來。


    他所在的地方,是賀酒蒙子的地盤,正是因為這一點,許九筒,或者說那個叫金勇的人,沒有貿然進來。


    這是優勢,也是劣勢。


    鬥爭已經開始了,從趙森發話以來,除了胡震以及另外幾夥油耗子仍然把貨帶過來外,這兩天,王冕這裏近乎六成的散貨已經流失掉了,許九筒在道上混了數十年,其影響力遠非王冕可以比擬。


    而這種流失,如果沒有罐子,王冕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一旦院子裏剩下的三十噸全部散掉,以散貨的這點量,賺的錢不夠給黑子買牛肉的。


    一旦到了那種地步,他王冕就是待宰的羔羊,除非逃離蒙北,否則趙森這個小嘍囉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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