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滌塵學藝多年,對他的武功造詣自然比誰都清楚。薛有福能在倉促之間硬接他兩拳,僅僅隻是後退了幾步,已經實屬難能可貴。


    說話間,滌塵的掌刀劈至,距薛有福不足半尺之遙。


    薛有福連連遇襲,心神竟逐漸穩定下來。他翻手探向腰間,兩手中立即各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尺長鋼叉。他並未躲閃或招架,而是兩支鋼叉分別刺向滌塵的手掌和咽喉。


    這招反守為攻用的極為精彩,不但化解了滌塵的攻勢,而且他還取得了進攻的主動權。


    果然,滌塵沒料到薛有福身上還藏有武器,如被刺中後果不言而喻,當下立即撤招後退,右腳一式神龍擺尾,踢向薛有福的手腕,封住了他刺往自己喉嚨的路線。


    薛有福手中鋼叉滴溜一轉,尖刺改變方向,挑向滌塵的腳筋。


    “師傅小心!”


    滌塵的招式已然用老,眼看變招不及,我急的開口呼叫起來。


    那鋼叉鋒利異常,如被他刺中,隻怕滌塵的後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渡過了。


    沒想到,滌塵原本上踢的右腿,猛然間往下一沉。這一招完全改變了物理的特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鋼叉的攻勢頓時無效。


    滌塵右腳支地,左腳快速彈起,雙腿如閃電般連續踢出十餘下,將薛有福的攻勢一一化解。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之間已經交手三十多招。


    “好功夫!聽我那侄子講,張先生慣能降妖捉怪,沒想到在拳腳功夫上也是非常了得,看來老夫倒是小看爾等了!”


    薛有福嘴上說著話,手下的招式卻是絲毫不慢。一雙鋼叉在他手中,宛如兩隻翩翩飛舞的銀蝶,饒是滌塵這般對手,一時間竟也奈何他不得!


    “哼,沒錯,伏魔降妖乃是我輩職責所在!”


    “似你這等宵小之徒,空披了一張人皮,所做的惡事比之妖魔更要壞上十分。今日貧道必取你性命,以慰那些亡魂的在天之靈!”


    一番激戰下來,滌塵對薛有福殺心大起。


    他借著翻身的空檔,將棗木劍從背後抽出。抖起兩朵漂亮的劍花,一劍刺向薛有福的胸前要害。


    薛有福早有防備,揮動鋼叉左右招架。


    “叮叮叮......”


    棗木劍與鋼叉不斷撞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薛有福冷笑道:“嘿嘿嘿,想取我的性命,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論單打獨鬥,老夫還能懼你不成?”


    “這老家夥雞賊的很,他是怕淨塵師伯出手才這樣說的吧!”


    我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心中暗想。


    淨塵自現身之初露了一手,之後便一直作壁上觀。但有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對手在一旁虎視眈眈,薛有福始終能感覺到強大的壓力。


    所以他才故意用話語刺激滌塵,讓滌塵不好意思召喚幫手。


    “放心,貧道不用任何人插手,諒你......”


    滌塵一向耿直,果然鑽入敵人的圈套。


    “放心,貧道不用任何外人插手,諒你,哼哼!”


    還好淨塵及時打斷了他的話。


    我聽了不禁放下心來,同時也暗暗感到好笑,滌塵說的是任何人,淨塵說的確實任何外人。隻不過把原話修改了一個字,意思已經大不一樣,差出了十萬八千裏。


    淨塵斜靠在巨石上,正舉著葫蘆痛飲。


    他用破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說道:“師弟,像此等邪魔外道,放走一個都算是造孽。你想想被他害死的那些無辜亡魂,還用跟他講什麽道義?”


    淨塵的一番話,我表示完全讚同。


    這薛有福看起來忠厚老實,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誰能想到他會擺出三才奪魂陣這樣的害人玩意兒?如果被其逃走,那麽再想找到他,恐怕就真的難如登天了。


    今日行蹤既被識破,薛有福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人滅口二是逃走。滌塵師兄弟的手段他已見識過,滅口基本不可能,那麽他就隻剩下第二條路可走。


    所以他才想逼迫滌塵就範,在一對一的情況下,給自己爭取到逃跑的最佳時機。


    現在計劃被淨塵一口叫破,讓他如何不惱?


    “呸!說什麽邪魔外道、說什麽正人君子,都隻不過是一場虛妄而已。等時間一到,世間的一切都會涅盤重生,我會活在自由自在的逍遙聖境,而你們,一定會墮入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


    “我所做的事情,豈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明白?哈哈哈......”


    薛有福越說表情越是癲狂,他雙目泛起血紅,臉頰不住抖動抽搐著。


    “叮叮叮...”


    “唰...”


    薛有福與滌塵擦身而過,木劍過處他的衣袖破裂,其手臂上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借著衝勢,薛有福未做停留,直向祭壇撲去。


    “嗖、嗖...”


    滌塵剛想追擊,耳聽到破風之聲響起。薛有福將手中鋼叉當做暗器丟出,兩道銀光分別襲向自己和淨塵。


    滌塵隻好暫停腳步,揮劍織出一道細密的劍網,將鋼叉磕飛。飛向淨塵的那枚鋼叉也被其閃身避開,撞擊在巨石上,爆出一朵火花。


    “快攔住他......”


    淨塵看出事態不對,急忙招呼滌塵,可是已經晚了。


    薛有福早已來到祭壇之前,他狀若瘋癲,口中嘟囔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咒語,七竅之中都開始滲出血來。他流出的血液,並未滴到地上,反而一點點匯聚到了祭壇之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色旋渦。


    祭壇上原本淡淡的陰邪之氣,在此刻突然開始變得強大,霎時間便籠罩住了整個平台。


    “不好,這是血祭,他瘋了!”


    滌塵剛追至薛有福身邊,就被那道邪氣阻擋,再難進分毫。


    薛有福口中咒語不斷,身體以一種奇怪的節奏擺動著。他朝著遠處一抓,那個丟在地上的包裹,竟被他隔空取到手上。


    包裹被打開,薛有福將其中物品拋向祭壇,赫然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這景象看得我一陣反胃,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那人頭停在血色旋渦上,開始隨著其一同旋轉。


    “呼呼呼...”


    那人頭仿佛一隻催化劑,惹得邪氣更加狂暴,不停的衝撞飛舞,向血色旋渦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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