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生怕這裏的人看出招娣不是孤兒,忙安撫道:“很快,很快啊!”


    山上的大門關上了,招娣在那裏守了很久,可是娘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剛開始這裏的人對孩子們都還算不錯,每天都有雞蛋吃。


    可是一個月以後,情況就變了,他們每天都要幹活,完不成就要挨打。


    招娣跟其他孩子不一樣,每天她都在等娘來接她。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那裏的人告訴她,她娘來接她了。


    她開心極了,那一天的夥食也很好,有她最愛吃的雞蛋羹。在家裏,隻有弟弟才能吃。每次洗碗的時候,她都會把碗舔一遍。


    這裏的小朋友都很羨慕她,因為她有娘會來接她。


    她跟他們一一告別,等著她娘來接。直到她被帶到那個小房間裏,被人挖去了心髒。


    “其實,被挖掉心髒也挺好的。”女孩默默地說,“至少不會疼。”


    “你是,招娣?”老人一臉愧疚。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接我,對嗎?”女孩喃喃的問著。


    婦人拿了錢回去,錢不少。日子也越過越好,甚至還蓋上了青磚瓦房。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山上還有一個被她遺棄的女兒。


    老人淚目道:“我有去過,真的。我去的時候,那裏的人說你被人領養了。”


    女孩轉頭看向蘇小洛,問:“她真的去過嗎?”


    蘇小洛看著老人,默默地點了點頭。


    女孩麵露笑容,說:“娘真的有去接我嗎?”


    老人連連點頭說:“是真的,娘真的有去找過你。”


    蘇小洛接著說:“在你十八歲時,她去過。因為那時你弟要娶媳婦,所以她想去把你接回去,想換一些彩禮。”


    女孩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傅冉氣憤的問道:“她難道不是你的女兒嗎?難道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也是女的,怎麽能對女兒那麽狠?”


    老人狡辯說:“是我親生的,我為了生她受了多少罪?可是就因為她是個丫頭,我婆婆連月子都不讓我坐,從此我落上了腰疼的毛病。”


    傅冉無語了,質問道:“你把你婆婆的錯誤歸咎在你女兒的身上?你公平嗎?你應該怪你選擇男人的眼光不好,怪你婆婆重男輕女,怎麽還能怪她是個丫頭?”


    “這裏的每家每戶都這樣,也不是隻有我家才這樣。兒子要養老,還要傳宗接代,女兒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老人執迷不悟的說著。


    “所以,你兒子就是這樣給你養老的?”傅冉看著這一室的簡陋,風雨無阻,怕是她挨不過這個冬天了。


    “我兒子會傳宗接代。”老人心裏執拗著說著。


    “放心好了,如果按照你們這裏的說法,男丁才算後,你們家這代就絕了!”蘇小洛淡淡的說。


    “你胡說,你胡說。”虛弱的老人突然目露凶光,激動的想要爬起來。


    “難道你沒發現你家的運勢,就紅火了兩年?”蘇小洛問。


    老人愣住,是啊,那兩年家裏很紅火,做什麽都順利。錢也很好掙,但是這些年每況愈下。


    “因為你女兒是你家的福報,你女兒去世後,所帶來的福報也就隨之消失。”蘇小洛說,“你兒子被你慣的好吃懶做,爛賭成性。你兒媳痛恨你重男輕女,恨不得你早點死。你的孫女跟你不親,這一世你圖的究竟是什麽?”


    老人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她活了一輩子,她所求的是什麽?


    “招娣,生在這樣的人家是你的不幸,來世投胎擦亮眼睛。”蘇小洛淡淡的說著。


    “我不想有來世。”招娣默默的說著,“若有來世,我想當一棵樹。長在哪裏,就一直在哪裏。”


    “我送你離開。”蘇小洛雙手合十。


    招娣再一次看了一眼老人,這個被她念了很久的親娘,說不怨是假的。她有父有母,卻堪比孤兒。


    到人世間一遭,卻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關愛。


    下一世,她再也不要來了。


    “帶我一起走!”老人朝招娣伸了伸手,招娣卻轉過身去,再無一絲眷戀。


    直到招娣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她的手都沒有落下。


    蘇小洛冷漠地說:“傅冉姐,我們走吧!”


    傅冉無法理解的又看了一眼老人,明明家裏是青磚瓦房,她卻被趕到這個破土房子裏,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就像是小洛問的,她圖什麽?


    “別走,我們陳家真的要絕後了嗎?”老人在後麵喊著。


    “好好想一想你的姓氏,你姓陳嗎?”蘇小洛冷漠地掃了她一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從黑暗土房子離開,外麵風和日麗,傅冉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腦子才清醒了幾分。


    她的心情很複雜,也很沉重。


    “傅冉姐,惡人自有惡人磨。”蘇小洛看出她的心思,勸道。


    “說的也是。”傅冉想到老人現在的遭遇,這不就是被兒媳婦收拾了嗎?


    蘇小洛和傅冉原路返回,溫與已經帶人過來了。這裏地處偏僻,一直都隱藏的滴水不漏的。


    突然被人包圍了,不少人來不及逃跑,當場就被按在那裏。


    “小心,他們有槍。”蘇小洛眼前飄著無數的亡魂,都在跟她說著這裏的信息,“你們跟我來。”


    蘇小洛在前麵帶路,她們去了院長的辦公室。推開書櫃,有一道暗門。


    從暗門進去,通過一個冗長的隧道,來到地底下。


    地底下有不少的醫療設備,還有一些孩子被麻醉了躺在上麵,還沒來得及做手術。


    朝前走時,突然一個女人跳了出來,將幾人嚇了一跳。


    這女人瘋瘋癲癲的,衝他們笑了起來:“一個,兩個,三個……嘻嘻……”


    “把她帶走,其餘人跟我來。”蘇小洛繼續朝前麵走,在一間暗室裏,找到了已經開槍自殺的宮本。


    宮本是一個老年人,光頭,胡子花白。


    如今已經麵容模糊。


    傅雲海和溫與兩人把槍收了,憤怒的說:“真是便宜他了。”


    蘇小洛打了一個響指,將正飄向空中的宮本靈魂給拽了回來,冷笑道:“想走?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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