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利緊鎖眉頭,一臉不悅地說:“你婆婆分明在挑唆你們妯娌間的矛盾,萬一她得逞了,這類麻煩可就沒個頭了。”


    “爸,你這是在離間我和婆婆的關係。”


    張小麗氣得跺腳,語速加快,顯得更加焦急,“不管怎樣,你先借給我五十斤大米。我可是你親生女兒,你有責任幫我在我婆家站穩腳跟。”


    曆經戰場風雨的張順利,聽到女兒說出如此不顧情麵的話,頓時火冒三丈。


    “唉!嫁出去了的女兒如同潑出去了的水,我也不期望你給我養老,你也別指望回娘家占便宜。”他扯著女兒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拽出門外。


    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對著家裏幾個縮頭縮腦的小家夥吩咐:“以後你們的姑姑再來,誰也不準開門,聽見沒?”


    “聽到了!”幾個孩子像小雞啄米一樣,連忙點頭答應。


    張小麗見他們都如此嫌棄自己,眼圈一紅,啜泣著抱起孩子跑了。


    可沒跑多久,她就看見沈妍和淩葉凡被人攔住了。


    張小麗正想上前理論,卻無意中聽到了他們對話,連忙腳下一轉,躲到了樹後。


    “妍妍,你在棚子那邊是不是連口像樣的飯也吃不上?你看你嫁的這是什麽人,就算他是個落魄戶,也該有點骨氣,結果連工都不好好上。若不是和平大隊大隊長糊塗,怎麽會放任你們這些落魄戶偷懶。他還敢借糧食給你們,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你們的糧食保不住不說,他的大隊長位子也難保了。”


    沈母皺著眉頭,憂慮地望著淩葉凡手中的布袋。


    這個大隊長是不是缺心眼?


    她原本打算讓沈妍這個倔丫頭好好體會一下作為落魄戶家屬的艱辛,再施以小恩小惠,輕鬆騙她回家。


    結果他們非但不用上工,連吃的都有大隊長補助。


    這樣一來,她的計劃豈不是全泡湯了?


    “看不慣盡管就去舉報。”淩葉凡冷笑道,言語間滿是諷刺。


    沈母之前不敢多看他,此刻被他的聲音驚得一顫。


    盡管這種反應讓她感到羞愧,但她還是假裝沒事發生。


    她完全忽視了淩葉凡,一把拉過沈妍的手,心疼地說:“以前生活在京都,無論你認為我們對你要求太嚴還是愛得不夠,但起碼在生活上沒有讓你受這麽多得苦。現在你住在棚子,那不是朝著我心上捅刀嗎?”


    沈妍純真又迷茫地看著沈母的表演,她那雙如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睛,把沈母此刻的神色反映得一覽無餘。


    這讓沈母莫名地心慌,仿佛自己所有的算計在沈妍眼中都無所隱藏。


    若有可能,她真想一走了之。


    但想起昨晚丈夫在電話裏的怒火,她隻能咬牙,繼續扮演慈母的角色。


    “不論你心裏對我們有多大的不滿,我們一直是把你當作親生女兒、親妹妹來看待的。所以昨天,我和你哥特地跑了一趟城裏,給你帶回來了肉和新鮮水果。還記得你喜歡的雞蛋、綠豆糕、龍須酥那些跟茶餅吧?也都買齊了。還有哦,你愛喝的那些汽水、新款的小皮鞋跟布拉吉裙子,每樣都給你準備了兩套呢。”沈母如數家珍般列舉著。


    然而,沈妍的臉上並沒有展現出他們期待的感動或是驚喜。


    這丫頭不僅神情毫無波瀾,就連眼神都平靜如水,仿佛聽見的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家常話。


    哎,看來硬的不行,他們打算改走軟路線了?


    沈妍毫不遮掩地露出鄙夷,急忙把手抽了回來,一臉的不以為然。


    沈母見狀,心頭一緊,強忍著怒氣,裝出一副痛心的模樣:“妍妍,你就聽媽媽這一次,行嗎?而且我們昨天在城裏給你爸也打了電話,如今他擔心你都病倒去住院了。如果你真的要留在這裏吃苦,不是等於要了我們的命嗎?”


    每個時代的父母似乎都喜歡用“生病”這一招來牽製孩子。


    沈妍撇了撇嘴,再看向沈母的眼神愈發冷淡。


    “我哪有那麽大的能耐要你們命,也是你們自己造的孽即將東窗事發,那才是威脅到你們生命的。我沒去告發你們,就已經遠遠超出了養育之恩的償還。至於想巴結蘇尚偉以求安寧,我看你自己去最合適,畢竟你還算有點風韻。或者讓你們的寶貝疙瘩去也行,說不準那老頭兒就喜歡這口呢。”


    沈妍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奇異的諷刺,話裏的內容更是驚世駭俗。


    沈母和沈家義聽了,心髒猛地一縮,仿佛血液都快要凝固。


    “你……你怎麽會知道?”沈母聲音顫抖地質問道,畢竟他們向來把她當作遲早要嫁出去了的外人,家中大事從不讓她知曉。


    沈家義則怒火中燒:“沈妍,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在胡說什麽!我們養了你整整十九年,讓你去嫁個人怎麽了?就算要你的命,你也應該二話不說為我們去做。”


    一直沉默的淩葉凡突然冷冷地喝道:“你說什麽呢?”


    話音未落,他已揪住沈家義的衣領,把他拽至麵前,毫不留情地給了他兩拳。


    劇烈的痛楚讓沈家義發出痛苦的哀號。


    不等沈母上前阻止,淩葉凡已將他像丟垃圾一樣摔在地上。


    “你這落魄戶!”沈家義咬牙切齒,狠狠盯著淩葉凡,那因憤怒而腫脹的臉龐和凸起的青筋顯得猙獰可怕。


    淩葉凡高傲地俯視著他,寒意透骨:“不服就來反擊。”


    過去的恐懼記憶讓沈母和沈家義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最終,這對母子也隻能不甘心地將目光轉向沈妍。


    “嗬,真是瞎了眼,自己親手養大的竟然是頭白眼狼。”沈母自嘲地笑了。


    想到即將到來的麻煩事兒,還有蘇尚偉那裏弄巧成拙的得罪,她嚇得渾身直哆嗦,控製不住。


    可沈妍可沒心思看這些人演戲,伸手就想拽著淩葉凡走。


    誰知,一眼瞥見沈芳芳正從田埂上連蹦帶跳地飛奔過來。


    腳上穿著的草鞋掉了一隻,她也顧不上撿。


    眼看就要衝到倆人跟前,沈芳芳猛地刹車,還皺著眉頭,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往後大大的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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