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裏穿太好,會不會招來是非?”


    沈妍輕咬著唇,帶著點憂慮問道。


    “忘了麽,他們可不敢無故找茬。所以,這兒能賣的,你都能穿。”


    淩葉凡不容反駁地提醒她。


    更何況,還有那兩份藥方和挽救全村免受瘟疫之苦的事,誰也沒那個閑心來給他們找麻煩。


    真要是有人嫉妒得紅了眼,他不介意幫他們活動活動筋骨。


    見小姑娘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淩葉凡索性親自挑選了一條短袖連衣裙和一條長袖的,還指了指旁邊的燈芯絨半裙和紫色外套,加三雙小皮鞋。


    “夠了夠了,你買得太多了。”


    沈妍見他這一下子就消費了兩百多,著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售貨員見兩人親昵的模樣,笑容更加燦爛:“這位女士,你真是找到了好的老公,就別辜負他的心意了。像我們這些家裏那位不上心的,想羨慕你都羨慕不來的。”


    沈妍被這打趣弄得滿臉通紅,趕緊從淩葉凡身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淩葉凡付了錢,將剛才挑選的物品全部買下。


    等到兩手都提滿了袋子,他們才離開了合作社。


    見到門口的公用電話亭,淩葉凡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


    “我有點事,需要打個電話。”


    淩葉凡淡淡地說。


    沈妍溫順地點點頭。


    但一想到那處在烈日下的暴曬,她立刻感覺渾身都開始黏糊糊地發熱。


    “那我在那邊樹蔭等你吧。”


    沈妍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指著前麵的大樹,柔聲細語地說。


    “好。”


    淩葉凡也不覺得麻煩,幾步路就把她送到了樹蔭下。


    安置好東西,他轉身走向公用電話亭。


    沒過多久,他拿著一支牛奶雪糕回來了。


    “天氣太熱了,你先吃個雪糕防中暑。”


    淩葉凡剝開包裝紙就遞給了沈妍。


    沈妍微微一愣,隨後嘴角漾起了明媚的笑容。


    “謝謝葉凡哥。”


    小姑娘的聲音甜蜜而柔軟,嬌滴滴的。


    他的喉嚨突然猛地一跳,沒多猶豫,轉身就要走。


    但沈妍舉著手裏那根冰涼的小棍子,甜甜地湊到他嘴邊,“葉凡哥,你也嚐一口嘛。”


    淩葉凡本想拒絕這類甜得發膩的東西。


    可一低頭,看見沈妍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盯著自己,話到嘴邊,拒絕的話竟硬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帶點無奈又有點好笑,淩葉凡直接狠狠咬了一口。


    沈妍瞧著瞬間瘦了身的冰棍,小嘴微張,一臉仿佛世界觀被顛覆的模樣。


    這冰棍他究竟是買來給誰消暑的呢!


    淩葉凡見她這樣子,心裏莫名一陣舒坦。


    “行了,待會兒再給你買一根。”


    他笑著揉揉小姑娘軟綿綿的頭頂。


    回到公共電話旁,淩葉凡麻利地撥通朋友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兩聲,便被迅速接起。


    “是我,淩葉凡。”


    他聲音冷靜地說。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了年輕男子欣喜若狂的聲音。


    “凡哥,你總算來電話了!這大半年一點音訊都沒有,大夥都快擔心死了。你在川省那邊怎麽樣?天天那麽辛苦受得了嗎?給我們個地址吧,我每個月給你寄點東西過去。”


    對方一口氣激動地說了一大長串,根本不給淩葉凡插嘴的機會。


    淩葉凡心中湧上一股暖流,耐心聽完對方的連珠炮,才淡淡回道:“都還行,這邊山裏的野味不少,能自給自足,不用掛心。我打來是讓你幫我到友誼商店去買塊女士手表。”


    “啥?女士手表?”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要貴的,好看的,還得是外國貨。”


    淩葉凡補充道。


    話音剛落,電話另一端炸開了鍋。


    “凡哥,你好好地說,為啥要買女表啊?”


    他喘著氣問。


    “買了送我媳婦。”


    淩葉凡語氣依舊平和。


    然而下一刻,對方幾乎尖叫起來:“你媳婦?


    不是凡哥,你別告訴我你結婚了。


    在京城這麽多年沒動靜,到了那條件艱苦的地方反而結婚了?


    不對,你這情況是怎麽結的?


    她為什麽願意嫁給你?


    不會有別的什麽企圖吧?”


    這問題確實難免讓人多想。


    畢竟,在這個年代,除非是真糊塗,否則誰也不會願意嫁給一個地位低下的混子。


    淩葉凡眼中掠過一抹寒芒,聲音更冷了幾分說道,“就是個誤會促成的,反正婚已經結了,現在她是我媳婦。”


    “成,既然凡哥這麽說,我一會兒就奔友誼商店,給嫂子挑塊最漂亮、最貴的進口女表。”


    男子拍著胸脯保證。


    但隨即又好奇地問:“凡哥,咱嫂子叫啥名兒?是怎樣的一個人啊?怎麽能入了你的法眼?”


    “她叫沈妍,她養父是京城市鐵道部,沈振興。”


    淩葉凡毫不隱瞞。


    電話那頭,男人又一次激動得爆了粗口。


    “你跟你嫂子熟?”


    淩葉凡的眉宇擰成了個疙瘩,顯得有些不痛快。


    “京城這一片兒,提起沈妍,誰不認識?打初中起她就是公認的標致美女,想娶她的人排隊都能排到長城外了。但話說回來,她也是出了名的高冷,本來不少人心想著等她高中一畢業就馬上上門提親,哪成想她又奔大學去了。光我認識的,就有好幾個小夥子心裏惦記著她呢。”


    那男人說話的口氣誇張得很,聽得淩葉凡心頭莫名煩躁起來。


    “你怎麽門兒清啊?你自己也不小了,還沒成家是圖個啥?”


    他咬著牙,聲音裏透出一絲寒意,質問道。


    電話那頭,頓時安靜得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半晌後,男人才急忙辯解:“凡哥,你可冤枉我了!我對嫂子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這些都是聽我那表弟閑聊時提到的。”


    “這麽說,你表弟也動過心思?”


    淩葉凡的語調更顯酸溜溜。


    對方幹笑幾聲,隨即帶著點疑惑問:“不過沈妍不是該開學了嗎?咋就跑到川市來了,還成了你媳婦兒?”


    “這事兒,一言難盡……”淩葉凡的聲音沉了下來。


    沒等他說完,就見小媳婦被一群人圍著,場麵亂糟糟的。


    淩葉凡匆忙報了個郵寄地址,掛斷電話便快步往那邊趕。


    “姑娘,買雞蛋不?自己家雞下的,新鮮營養著呢。”


    老奶奶湊近沈妍,掀開了蓋在籃子上的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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