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比劃出一隻烏龜的樣子,又做了個睡覺的姿態,指了指潭底,意思是說一隻烏龜在潭底睡覺。其實林劍不但看到了烏龜,還看到了幾株罕見的藥材,烏龜就在藥材邊躺著,二階妖獸,堪比築基期修士的存在。還好,烏龜性子慵懶,喜歡躺平,並沒有理睬林劍。


    林劍對那幾株藥材心動了,當然也隻是心動,他嚐試過靠近,然而二階烏龜似乎動了一下,很微小的動作,卻嚇的林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知道事不可為,林劍隻得退回,至於為什麽沒有告訴錢有才,很正常,錢有才也沒告訴他自己得了個儲物戒不是麽?


    林劍給林毅喂了顆丹藥,看見林劍那仿佛被人挖了心肝的樣,錢有才猜測這丹藥大概率是仙家之物,看來,林家為了這次仙緣,準備的極其充分,他不禁想,若受傷的是自己,林劍會拿出來麽?答案是會的,他覺得。


    外麵已經沒有任何聲音,錢有才放出神識探查,一無所獲。林劍的神識更強一些,也沒有發現異常。兩人卻不敢出去,就這麽的,兩人在潭底一會兒換氣,一會下來,腦子裏想著各自的惆悵。三個時辰過去了,天色漸晚,林毅第一次醒來,狀態很不好,虛弱的很,嘟嘟囔囔說了些什麽,又昏了過去。


    兩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都明白對方的意思。水潭下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他倆沒事,林毅非死不可。


    “我出去看看。”


    “我去!”林劍拉住錢有才:“我修為高些。”


    錢有才聳了聳肩膀,指著林毅:“你去誰照顧他?我可不會護體防禦罩,就算學會了也沒有多少靈力支撐這玩意。”林劍無話可說。


    錢有才從林毅的腰間抽出寶劍,挑起包裹捅出潭麵,想象中的電光火石外加霹靂啪啦沒有發生,好吧,他出了口氣,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隨即他拉著鏈子錘,極速竄出潭麵,腳下不停,毫無規則的做了幾個閃身,有點傻,不過沒事就好。見真沒危險,他這才長出了口氣。四處看看,荒涼一片。放出神識探查,他神識初成,隻能及得幾十米方圓,看起來一切正常。


    錢有才朝水潭做了個手勢,林劍躍出水麵,他同樣是先探查一番,沒什麽發現,這才把精力集中在林毅身上。林毅受了很重的傷,內府動蕩,不過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需要靜養。


    兩人找個顆頗粗的樹,林劍在主幹挖了個洞,然後順著洞將樹挖空,做了個三層的隔間。錢有才在下,林毅在中,林劍在最上邊,暫做休息之用。


    林毅半夜醒了一次,這回清醒了,喝了幾口水又睡了,第二天中午林毅又再次醒來,這次是餓了,吃了些東西,沒多久又睡過去了。這次好些了,臉上有了顏色,身上的浮腫也消失了。


    錢有才看的嘖嘖稱奇,也不知道林劍給他吃的什麽靈丹妙藥,竟有此神效。第二天半夜,林毅再次醒來,整個人的精神頭回來了,顯然是好的差不多了。三人並未著急,而是等到天亮才出發。


    出乎三人的意外,剩下的路竟然出乎意料的安全,三人用了三天時間走出了瘴霧叢林,眼前是一片奇景,一眼望不到邊的沙子,像大海一般,廣袤無垠。一個個由沙子組成的沙丘連綿成片,狂風吹過,一個個向前湧動,看起來似乎變了樣子,又好像本來就該這樣。


    烈日當空,熱氣逼來,三人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叢林的冷風又吹的三人不由得發顫。錢有才感歎,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也不知怎麽做到的,好像冥冥中有一條線,把這兩片區域分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仙人路引顯示前方是火磷沙漠,又是八百裏。錢有才吐槽了一句:“不知道還有幾個八百裏?”


    林劍眨了眨眼皮,調皮的回道:“從楚到胡,四個八百裏,那幾個國家在很早以前可能也和高原雪山、瘴霧叢林、火磷沙漠一樣,一樣可怕一樣荒蕪,我們的祖先一代一代,拋頭顱灑熱血,將滄海變成桑田,在荒地上建立城池,人嘛,力量不大,偏偏做成了這等大事。我們沿著祖先的足跡,一步步前行,必然做成更大的事。”


    林毅又激動了:“有誌者事竟成!”


    錢有才抹了把臉,手上一層黃沙,他心中盤算:“這麽算來,高原雪山是第五個八百裏,叢林是第六個,這裏是第七個,不知不覺走了一多半嘍。”


    他看了看腳下,前方不遠處有兩個深深的腳印,那是他留下的,十六姐送他的鏈子錘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愛是因為錘子分量足,他使得趁手;恨是因為份量太足,遇到沙漠這種地貌,簡直就是災難。


    他向林劍借了把劍,尋了根巨樹,做起了木匠活,沒過多久,一艘沙漠之舟成型,錢有才將鏈子錘放在舟上,自己拉著舟在沙漠上走了幾圈,還行,比自己扛著輕便的多。三人吃了點東西,帶著恐懼和期待走進沙漠。


    沙漠中隻有沙子,開始看起來覺得美輪美奐,看多了則讓人煩躁,簡單的重複,無休止的沙丘,烈日當頭,腳下軟綿綿。就連一向淡定的林劍都有些煩悶,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早日到達築基修為,來去禦劍,再也不遭這窩囊罪。


    走了兩日,沒發生什麽意外,不過無助感卻與日俱增,怎麽走眼前都是沙子,怎麽看眼前都沒有變化,這種情況下,時間被無限拉長,一個時辰好像一周。偶爾吹過的風更是卷來大量的沙子,吹的人滿臉滿身全是沙子,一張嘴嘴裏有沙子的感覺,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還好有仙人路引,仙人路引上漸漸變短的線路圖是希望的象征。又一日,日落黃昏,無限的金色中出現了一抹異樣。這多少令三人有些激動,有變化了,真的有變化了。變化的不止是顏色,還有溫度。越往前走,腳下的沙子越熱,漸漸的開始燙腳,就連錢有才拉的沙漠之舟都開始冒煙,眼看著離著火不遠了。


    三人漸漸的感覺出了不對,也許是由於長時間的重複和安全,三人走了一會兒才感覺出問題。林劍讓兩人在這裏警戒,他上前看看情況。


    林毅踮著腳抱怨著要著火了,錢有才則有些鬱悶的看著沙漠之舟,真的著了,也沒東西滅火,無奈之下他隻得將鏈子錘拿起,看著滾圓的木頭生起一簇簇火花。


    小半炷香的功夫,兩人聽見林劍的呼喊,隻見光影模糊之處,林劍拿著把劍正慌不擇路。錢有才眼尖,一眼就看到林劍身後的劍匣空了,那裏本來有五把劍,現在隻剩下林劍手裏一把。


    林劍身後綴著一身火光粼粼的妖獸,火是磷火,泛著綠光,這赫然是一頭二階火磷蟒蛇。就這麽個功夫,林劍背後的劍匣也沒了,他為了逃命用劍匣擋了一下。那蟒蛇不急不緩的跟著,像是在調戲他的獵物。


    林劍呼喊兩人快逃,林毅撒腿就跑,然後他就看見錢有才也在跑,不過和他跑的方向相反,對著跑,經過他的身邊也沒說什麽,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樣。林劍躲過了蟒蛇嘴裏吐出的火箭,還沒來的及高興,蟒尾已經甩到他眼前。林劍自知躲不過,隻得強提一口氣,身子翻轉,用後背硬抗了一下。


    “噗!”林劍猛噴了一口血,身前紅了一大塊,他隻覺得五髒六腑全在翻騰,身上骨頭也不知道碎了多少塊。他人還在半空,就扔嘴裏一顆療傷丹藥,一股暖流入體,他的身體也射進了沙丘之中。


    林劍在沙丘中又咳了兩口血,他滿嘴的血沫子,全身沒有一塊地方不疼的。不過他不敢停留,死命的咬著嘴唇,逼出身體內所有的靈氣,手上靈劍轉動,連人帶劍竄出沙丘,也就是同時,一顆巨大的蟒頭死死的錘進他剛離開的沙丘,林劍已經來不及僥幸,他連滾帶爬往錢有才的方向奔跑。


    錢有才看了看距離,還有一百米,他皺了皺眉,沒有輕舉妄動,太遠了,這個距離就算他能砸中巨蟒,也很難傷到對方。這時耳邊響起了林毅呼喊:“弟弟堅持片刻,哥哥來救你。”


    錢有才心說:“你添什麽亂呀?”他想勸退林毅,回頭見林毅手上的寶劍,眼睛發亮。


    “林毅大哥,快把寶劍扔給我。”


    而此時巨蟒再次抬起了頭,它冷漠的看著林劍,剛剛那下沒有擊斃林劍,讓它有些憤怒。它憤怒,小小的螻蟻竟敢反抗,巨蟒搖動他那巨大的頭顱,分叉的舌頭一卷,一道黑光擊向林劍,林劍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隻得祭起法劍,斬向黑光。“滋”的一聲,飛劍上出現了一片嚴重的腐蝕,千瘡百孔,飛劍發出一聲哀鳴,靈性大失,墜落在地。


    林劍借著這個機會又躥出去十來米,巨蟒哪裏肯放過他,尾巴一動,再次襲來。林劍盡力躲,但哪裏躲得開,眼見得尾巴再次抽到他的背部。林劍發出一聲悶哼,像個沙包一般被甩出去好幾十米,眼見得進氣多出氣少。


    錢有才暗道不好,他忙望去,隻見林劍佝僂著身子,脖子上露出一個吊墜,仔細看去是一枚戒指。


    “儲物戒?”


    然後錢有才就看到林劍取出一個玉瓶,像倒豆子一般猛往自己嘴裏倒丹藥,接著身體一歪,躺了。


    巨蟒可不管這些,張著血盆大口,搖動著身子,向林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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