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在謝齊身後將他身上的束縛一一解開。


    嘴上的箍嘴,身上的皮帶,花費了一分鍾,謝齊終於恢複了自由,而身後房門也被離開的護工們帶上。


    “你好,醫生。”


    謝齊麵對著從剛才起一直觀察著自己的男人,隨意打量了下周圍環境,就走到愛德華對麵坐下。


    “早上好,不知您想讓我如何稱呼?vitya·ivanovich·ivanov先生?”


    “ivan就好。”


    謝齊把身體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和醫生對視。


    眼前的男人沒有穿類似醫生的白大褂,而是一身筆挺服帖的西裝,可以看出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一頭棕發整齊地梳在腦後,看起來對外表比較在意。


    “好的,ivan先生,我的名字是愛德華·溫斯頓,是智腦為您分配的心理醫生,但說是這樣,其實我並不認為你有必要接受谘詢,但既然來了,我們就簡短地談幾分鍾吧,你覺得如何?”


    愛德華用輕鬆的語調略帶調侃地說道,一雙藍色的眼睛裏帶著笑,表現地不像個醫生,反而像是一個朋友。


    “可以啊,我也很想跟您談一談。”


    謝齊點頭,目光在愛德華的袖口上落下一秒。


    “那我們就先從輕鬆的話題開始吧,我聽說你在這裏已經待了快一個月的時間,那你的感受如何?在這裏還好嗎?說實話,我隻是偶爾過來一趟,心情都覺得不好了。”


    愛德華微笑著抱怨,看起來是想跟謝齊找些共同點。


    “為什麽會心情不好呢?”


    “嗯,可能是覺得這裏太壓抑了?進來就需要經過很多大門,我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愛德華回答後,又反問起來:“那你呢?這裏的環境,飲食都還適應嗎?”


    “還可以,多謝你的關心。”


    兩人看起來其樂融融的,而在一旁房間觀看的夏普院長看起來對溫斯頓醫生的態度有些不滿。


    “院長您不用著急,剛才溫斯頓醫生說的話就是試探,您應該給他點兒時間。”


    塞西護士長站在院長身邊,替愛德華說話。


    夏普點點頭,繼續看著對麵兩人已經開始接下來的谘詢。


    “方便跟我說下您的家人嗎?”


    愛德華覺得現在的氣氛還不錯,準備更進一步,一般人在提到家人的時候,都會表現出放鬆的態度,不管是好是壞,都有助於他了解這個人。


    “家人嗎?”


    謝齊歪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愛德華把他的肢體動作表達的心理狀態記在心裏,但是臉上並沒有任何暗示。


    “是的,你消失這麽長時間,家人會擔心你的安危吧?”


    “院長,這位患者在住院期間一直沒提過自己的來曆,而溫斯頓醫生一來就有了進展。”


    聽到護士長的話,夏普院長也臉色一鬆,覺得這個心理醫生還是有些用處的。


    “我的父親是俄羅斯人,母親是中國人,我們一家很早就來了m國。”


    謝齊臉上帶著微笑,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患者願意談論自己,這是個好跡象。


    愛德華一臉認真地聆聽,然後就被謝齊接下來的話打破了提前設下的心理預估。


    “在我父親殺了第三個人後,我母親應該是接受不了丈夫是個殺人魔,卻又不敢離開他,於是成日沉迷於藥物之中,為了維持生計,我在上學之餘一直在到處打工養活他們,現在想起來,那也是一段難忘的時光。”


    謝齊的語氣淡淡,談及自己如此糟糕的家庭,卻沒有一絲厭惡與不滿。


    愛德華沉默了,眉頭也不自覺地皺緊。


    “我父親殺人拋屍的手法非常粗糙,可m國警方卻一直抓不到他,於是就在一次他來學校找我,卻看中一個我同學的時候,我向警方舉報了他。”


    愛德華心裏鬆了下來,看來這位患者的品行還是不錯的,之前沒有這麽做,也許因為是父親才一直下不定決心。


    謝齊身體前傾,觀察男人的表情。


    “醫生是在心裏想我品行還不錯嗎?”


    愛德華眉頭一揚,謝齊笑著重新靠回椅背。


    “那你可是猜錯了,我並不在意他想殺誰,隻是對象是我的同學的話,很容易影響到我在學校裏的生活,當時我對日常生活比較滿意,並不想讓他打破這一切。”


    愛德華重新在心裏對謝齊進行評估,思緒隨著他的講述上下起伏。


    “父親被抓後,我母親卻把氣撒在我身上,同時不知道誰把消息透露給了我同學,家裏學校裏都待不下去了,於是我隻能輟學去打工。”


    “然後通過一些渠道認識了一個人,他將我介紹給一戶y國貴族,專門負責他們家人的餐食,由於一些特殊原因,這戶人家搬到了太平洋上的一處小島,而我也跟著過去為他們做飯。”


    愛德華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感覺畫風有些變了。


    “之後因為島上食材不夠,我們過了一段兒艱難的日子,但好在經常會有人在海上遇難,流落到那裏,才解決了我們的糧食危機。”


    在另一個房間的夏普眉頭緊皺,而他身邊的護士長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同情變為了驚悚。


    而謝齊仍然是那副模樣,姿勢優雅地似乎身處某個上流場所,而不是一所瘋人院裏的診療室裏。


    “之後因為在報酬一事上沒有達成一致,我就告別了這家人,回到了m國開了家賭場,然後在一場海上遊行的時候掉進了海裏,等我醒來後就來到了這裏。”


    愛德華在謝齊講到小島那裏就已經將身體後仰,眼睛仍舊一直與謝齊對視,可肢體動作都表現出他並不相信謝齊的話。


    等謝齊說完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我想我們已經達成了默契,知道這場診療需要雙方的配合才能結束。”


    “哦?醫生是覺得我在說謊?”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要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愛德華說完這句話後,就扶著把手站起身,“我想這次談話到這裏可以結束了,等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們再繼續這個話題吧。”


    謝齊一直微笑著看著他,直到愛德華要打開門離開的時候,才突然說了一句話:


    “醫生似乎很愛笑,那就一直笑下去吧,畢竟隻有微笑才能給世界帶來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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