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那些箱子,其實裝的都是一些金條,連一件像樣點的寶物都沒有,就這還都是上輩子她自己開口要的,幻想著自己少要聘禮叫旁人瞠目結舌誇讚自己是個好太子妃。


    雖然問題在於自己,但是謝淵也欣然同意了,比起謝淵,她那個時候真的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夙柔抬頭露出為難的神色,“阿爹,我不願嫁給太子,我隻把太子當做了哥哥。”


    要說謝淵也是有眼光的,她阿爹如今是北國的驃騎將軍,三位兄長也都是武將,若是娶了她,將軍府手中握有的兵權足以叫謝淵趁火打劫入宮謀反篡位。


    而她阿爹又是時常入宮,就算沒去過皇帝的後宮,肯定也聽聞過一二,又怎麽可能會不知曉深宮中的險惡?


    她若是說不願,沒人能強迫她。


    夙萬說,“太子殿下,皇上那兒也沒下確立太子妃人選的聖旨,我這小女又說不願意,你這不能強人所難啊。”


    她阿爹隻是個粗人,不懂那些文人文縐縐的話裏有什麽含義,隻要謝淵不傻,也能明白阿爹沒同意。


    謝淵至始至終都沒說過關於太子妃的話,她猜,謝淵肯定是想占著茅坑不拉屎,一邊利用著將軍府,一邊不給將軍府一個肯定。


    正妃的人選定會選一個對太子穩固江山有幫助的女子,也就是太子登基後,未來的皇後。


    謝淵可能不是沒想過利用太子妃之位要阿爹幫他,但顯然謝淵的野心不止於此。


    那些虛無縹緲的地位,謝淵就算騙,也不想給將軍府許下這樣的話……


    謝淵盯著夙柔,柔了一些聲音,頗有一種哄騙的意味,“阿柔,是不是方才我吵醒了你犯困,叫你不開心了,阿柔莫要胡鬧,昨日的時候,你才說,夙大將軍定會同意,若是不同意,你也會竭盡所能的說服他。”


    可能上輩子這個時候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那也都是被謝淵的偽裝給騙了。


    謝淵的偽裝真的很好,騙過了阿爹騙過了她,真若非有兩輩子的記憶,她又得再次信他。


    夙柔搖頭,“我不記得我跟你應允過什麽,我心悅之人也不是你。”


    謝淵臉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不知是因為她前半句話,還是因為她後半句話,謝淵那雙眼睛裏麵,竟然叫她瞧出來了一絲煩躁。


    謝淵再次看著夙柔,“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心悅我?”


    夙柔點頭,露出一抹為難之色,“太子哥哥,莫要再逼問我了。”


    她的話果然成功惹惱了謝淵。


    “啪啪啪”謝淵突然鼓掌,“好好好!夙柔,你耍我!將軍府也敢將我當成笑話看!好得很。”


    謝淵甩開衣袖就要離開,臨走之前還被夙萬給噎了一句。


    “太子走的時候叫侍衛把院子裏的聘禮給帶回去。”


    確定謝淵走遠了,夙柔和夙萬哈哈大笑起來。


    夙萬的胳膊搭在夙柔的肩頭,“閨女,我這當爹的不信不信你,隻是阿爹真的太好奇了,太子為何會瞧上你?”


    夙柔一臉純然,“或許是……他想要咱家的兵權呢?”


    她雖然是裝作口無遮攔說出這句話的,可也有另外一個目的,希望能夠叫夙萬警覺一些。


    夙萬意味深長,“你如今也就十五,雖然剛過及笄,但是也沒有必要這麽早就嫁人。”


    夙柔知道這是她阿爹的真實想法。


    她出生的時候,整個京城都掛滿了歡慶的紅燈籠,皇帝瞧在阿爹的麵子上派人送來了賀禮。


    光是憑借著這點,便足以證明將軍府在朝中的影響力無人可以撼動。


    隻是畢竟自古帝心難測。


    夙柔吸了一口氣,雙手掐腰,“我自然不會這麽早就嫁人,我要考武舉人。”


    她上輩子和謝淵定下婚事後,就沒有繼續習武,被常兮抓走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


    隻是有謝淵的虎視眈眈和皇帝的忌憚,她怕是很難和兄長一樣在朝中有任何用武之地。


    “呦,剛過來就聽見咱們嫡姑娘說要考武舉人,這還是好大的口氣呀。”一個嬌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夙柔看過去,府中的大房夫人薑氏邁過門檻兒,晃了晃手中的扇子朝著她過來。


    麵對薑氏的陰陽怪氣,夙柔也沒有表現的太過激進。


    這薑氏因為是府中的大房,明明生下了嫡子,卻又處處不如生了自己的阿娘,所以平日裏總是這副瞧不起他們母女的嘴臉。


    夙柔說,“薑氏這是何意?當初大哥若不是有我阿爹的扶持,哪能做那將軍?你瞧不起女子,自己不也還是個女子麽?”


    大夫人薑氏斜靠在門框邊兒個,“嫡姑娘這話說的,大娘這也隻是給你一個忠告,女子還是安守本分的好,老老實實嫁人相夫教子不好嗎?我瞧著就連太子殿下都能親自上門提親,你就算是做那太子妃,又何樂而不為呢?說不定咱們將軍府,今後就是要出一個皇後呢。”


    夙柔不喜歡旁人拿女子的本分來指責自己,何為女子的本分?


    不遵循安排老老實實嫁人便是不安分守己?


    這是其他女子的命運,但絕對不是夙柔的。


    夙柔蹙著眉,瞧著夙萬,用著撒嬌的口吻說,“阿爹……你瞧薑氏,我說我想考武舉人怎還成了我的錯?”


    夙萬沒有理會薑氏,直接橫在她和薑氏跟前,“先不說旁的,你先回答阿爹!你要考武舉人?不行不行,你阿娘今日沒來便是叫我帶著她的意思直接過來回了太子,你阿娘不舍得你入宮去吃苦,阿爹我也不願意,但是你咋能想不開往軍營裏麵擠?何況,你阿娘本就不許我帶你習武。”


    夙柔挑眉,“阿爹,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趁著府中沒人的時候跑去報名,你們誰也攔不住我的。”


    她見夙萬還想說什麽,一溜煙跑了。


    她在路過大夫人薑氏跟前的時候,眼神跟薑氏對上了視線。


    上輩子她一心撲在謝淵身上,倒是沒怎麽在乎過薑氏的陰陽怪氣。


    今日薑氏怕是也是聽聞了府中的丫鬟說,謝淵帶著禮上門下聘的事兒才出現在這裏想瞧個熱鬧。


    薑氏巴不得叫將軍府上下都不依她的意願。


    瞧見她做著不樂意的事兒,才是叫薑氏覺得開心的!


    上輩子將軍府在夜裏被謝淵的人拖出去的時候,薑氏正在跟府中的馬夫偷情。


    兩個人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哭爹喊娘,臨死之前都希望阿爹都能夠救救他們。


    薑氏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出來的貴女,藏的倒是夠深的,平日裏阿爹從來沒有虧待過任何一位夫人,薑氏那麽做,真是對不起阿爹的一片良苦用心。


    但她眼下還暫且顧不上薑氏,隻要薑氏不惹到她的黴頭,她自然也不會管薑氏怎麽樣。


    罷了,先躲開,改明兒再好好的同薑氏掰持掰持。


    隻是夙柔怎麽也沒想到,謝淵大張旗鼓的帶著侍衛和聘禮進入將軍府的畫麵被百姓瞧見,後來又瞧見謝淵的侍衛帶著聘禮灰溜溜從將軍府離開的畫麵。


    在百姓的嘴裏一傳十十傳百,編出一個當朝太子來下聘被將軍府給攆出來的話。


    雖然這話是實話,但是卻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麵。


    皇帝召她進宮。


    皇城巍峨,夙柔跟在夙萬身邊走在石磚上。


    遠處傳來一陣吵鬧,夙柔看過去,一個身穿墨色玄衣男子在一幫太監的簇擁下款款而來。


    謝淵的兄弟姊妹她都是認識的,眼前這人如若不是皇子,那麽難不成是某位一直駐守邊關的閑散王爺回京了?


    可這歲數,瞧著嫩了一些……


    夙柔拽了拽夙萬的衣服,“阿爹,這人是誰?”


    夙萬停下步子,沿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他啊,南國送來的質子,聽聞是南國的小皇子,生母便是南國的皇後,前年冬季的時候,南國陷入了糧食短缺的狀況,我才帶兵攻打了南國,叫南國歸順了我們。”


    她倒是記得阿爹那次帶兵出發,但是卻不知道原來是攻打南國麽……


    自古以來都是適者生存,阿爹精於戰略和戰術,利用天時地利拿下南國,南國就算怪也不能怪他們將軍府,應該怪北國的皇帝。


    她聽見其中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麵替那墨色玄衣男子引路,“煜王殿下小心。”


    煜王?


    若是這個封號,她倒是有印象。


    南國的皇子沒有誰的名字帶煜的,隻有南國大將軍的嫡子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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