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雨停了,空氣中的寒氣更顯。


    夙柔吃了護衛送來的東西,在營地內轉了轉,就回帳篷去了。


    夜裏,白天下了雨,寒氣更甚。


    她蜷縮在床榻上感覺有點兒冷,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嗖”一支箭直接射穿了她的帳篷。


    夙柔睜開眼睛,緊接著,無數支箭從外麵射了進來,插在她的帳篷上。


    夙柔意識到有人半夜搞襲擊,迅速從床上下來。


    她穿好鞋子還沒出去,安德烈就正好從外麵進來了。


    安德烈渾身帶著瀟瀟寒氣,跟她說,“我們被宮煜的人襲擊了,你待在帳篷裏麵莫要出去,外麵交給我。”


    夙柔一愣,宮煜發現了他們的營地?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安德烈就急匆匆的扭頭出去了。


    夙柔撩開簾子偷摸往外麵看了一眼,外麵一片狼藉,雙方已經扭打在了一起。


    大漠不是跟南國有關係嗎,宮煜為何要率兵突襲??


    莫不是嫌安德烈擋道?


    他這人咋這麽霸道。


    夙柔原本是想出去看一下什麽情況的,現在也完全不敢出去了,是真真的怕跟宮煜撞上。


    安德烈手持長刀,擋住宮煜的攻擊,“我們在此地安營紮寨的好好的,為何突然朝著我們發起攻擊?”


    宮煜的力道霸道又強勁,偏偏安德烈的力道也不差,倆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在夜裏發出一道火花。


    宮煜說,“今日有一個村子的人到荊州的衙門去告狀,說有一夥兒大漠人給他們村子裏的井水下毒,害他們死了不少的女人和孩子。”


    安德烈說,“此事並非我們所為,我也是奉我們王的命令前來調查,那村子的事情我們調查的差不多了,是大漠東部的人幹的!”


    安德烈倒是實誠,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把大漠東部給出賣出去了……


    宮煜說,“那麽大漠東部的人呢?證據呢?”


    安德烈說,“還未抓到,隻是通過線索判斷出來是東部的人。”


    夙柔躲在帳篷裏麵,遠遠的看著他們倆打鬥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真磕饞牙啊……


    宮煜恢複身份之後,看起來像是能抬抬手就能弄死安德烈的樣子……


    不行……


    宮煜不會真的打算弄死他吧?要是弄死了大漠的一個王,大漠跟南國又是一場仗要打……


    宮煜抬手,“都停手。”


    跟著他一起過來的護衛訓練有素的全都停下了動作。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解釋。”


    安德烈請他進了帳篷,原本倆人見麵還分外眼紅打在了一起,怎麽這會兒還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談論起事情了呢?


    夙柔看著宮煜被安德烈的人請進了帳篷,也還是沒敢出去,外麵這會兒還有不少宮煜的人。


    她要是出去了,說不定會被宮煜的人給認出來。


    但她現在真的好想知道他們倆到底說了一些什麽。


    守在外麵的護衛注意到她的目光,扭頭看了過來,夙柔迅速放下簾子,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應該是……


    沒被看到吧?


    夙柔有些害怕。


    外麵傳來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夙柔的目光開始在屋子裏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


    開玩笑,她若是被人撞見待在安德烈的營地內,傳出去不是叫人笑話他們夙家的人麽。


    聽著這已經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夙柔的心跳如雷貫耳。


    她被發現了。


    她帳篷的簾子被人給掀開一角,緊接著外麵又傳來了十九公主的聲音。


    “做甚?這是我的帳篷。”


    那個撩起帳篷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我方才瞧見這裏有人偷看,出於好奇,便想過來瞧瞧。”


    十九公主身子擋在帳篷前麵,“我的侍女膽子比較小,瞧一瞧還能不讓瞧了麽。”


    “是我冒昧了。”


    這個人是宮煜身邊的,夙柔記得,先前在北國的時候,她好像還跟這個人碰過麵。


    好在十九公主出麵幫她擋下來了……


    夙柔鬆了一口氣。


    十九公主瞧著那人離開,轉身進了帳篷,跟站在旁邊的夙柔對上視線。


    “別得意,你的嫌疑還沒有洗清,隻是阿烈交代了所有人,不能讓宮煜知道你在這裏。”


    夙柔說,“那,謝謝。”


    十九公主眼神半信半信的打量著她,“你跟他的關係不是很要好麽,怎麽如今還要躲著他?”


    夙柔說,“我跟他……有點兒深仇大恨,所以暫時不敢出現在他跟前,不過,我知道,他這次在荊州,應該也是為了來找我的……所以,要辛苦一下你們不要跟他暴露我在哪兒。”


    十九公主說,“我以為,你跟他的關係是很要好的,沒想到你們倆之間竟然也有仇恨,之前的時候你們兩個人明明看起來相處的都很融洽。”


    夙柔有點兒尷尬,北國攻打南國,南國又攻打北國,這不是深仇大恨麽。


    更何況,宮煜找自己,說不定真的是要拎著自己的腦袋回去給他們南國的皇帝炫耀戰功。


    夙柔反正是沒有膽子出現在宮煜跟前的。


    十九公主說,“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你暫且就待在這裏,需要什麽我會叫侍女過來照顧你。”


    夙柔乖巧的點點頭,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


    宮煜今天晚上沒有離開,這叫夙柔整個夜裏都睡得不踏實。


    第二日清晨,營地內整裝待發,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叫夙柔從夢中醒來。


    夙柔打了個哈欠,她今日該去村子裏看一看情況了。


    “趙家村的事情,我有數,但是,若是不除掉東部,大漠跟南國的關係隻會加劇慘烈起來。”外麵突然傳來了宮煜的聲音。


    夙柔張大了的嘴巴瞬間閉上,屏住呼吸去聽外麵的動靜。


    宮煜跟安德烈遛彎溜到這兒了?


    安德烈說,“王上那邊,過些時日我返回大漠的時候我會去勸他,還望煜王殿下能替我們在南國陛下跟前爭取一下。”


    宮煜說,“你們若是繼續放任大漠東部不管,南國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陛下他何嚐不是忌憚著所有人?”


    一個國家的君主,怎麽可能就那麽跟表麵上一樣簡單?


    當年夙柔跟著宮煜返回南國的時候就察覺出來了這一點,但是當時北國還在,這南國的皇帝並不敢表現的太過張揚。


    安德烈老實巴交的說,“這我們知道……”


    “還有,叫我宮煜。”


    安德烈一愣,“宮兄!”


    那煜王的身份,本就是南國的那個皇帝為了保全自己的兒子,強加給宮煜的身份。


    這些年宮煜在北國因為北國皇帝的命令雖然並沒有遭人虐待,可他畢竟是個質子,遭受的冷眼和嘲笑,還有一些人的暗中使絆子,更不在少數。


    夙柔覺得,他不喜歡這個身份。


    宮煜又問,“大漠王叫你來荊州,你為何帶了十九公主這一女眷?”


    安德烈噎了一下,他能怎麽說?


    直白的告訴宮煜,王上有意要將十九公主許配給他?


    他又不傻,什麽都得往外說。


    他要是真的這麽說了,那麽就等於變著法兒跟宮煜說大漠王要把王位傳給他。


    快臨近晌午,宮煜才帶著人離開。


    夙柔這才剛悄悄的從帳篷裏麵出來。


    夙柔說,“宮煜沒有起疑吧?”


    安德烈說,“沒有,他們夜裏停手的時候,我便已經吩咐下去,叫他們都閉口不談你的存在。”


    夙柔說,“我也得走了,我今日要去一趟村子,後麵回一趟荊州,我便要動身去南國了。”


    安德烈皺起眉頭,“不然,你留下來,我護送你去南國找夙大將軍。”


    夙柔說,“我一個人動身比較方便。”


    安德烈眼中的芒黯淡了下去,夙柔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這不是說他拖後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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