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澤看了一眼鳳君逸,走過去要扶張老汗和他兒子起來。


    張老汗不起,還拽著兒子磕起了頭。


    “這位老板,您一看就是麵善又有大福氣的人,求求您救救我那兩個可憐的小孫子。”


    鳳君逸起身,走過去,拉住老汗的胳膊說道:“先起來再說。”


    張老汗仍是執意不起。


    鳳君逸又坐回到位置上,聲音有些冷。


    “你這樣,我們還怎麽談?”


    張老汗看到鳳君逸麵色不悅,有些無措。


    景天澤順勢把他扶到凳子上。


    說道:你知道我們老板想知道什麽,這是唯一的交換條件,也是唯一救你孫子的機會。


    張老汗的表情唯唯諾諾,兩隻粗糙的大手,交織在一起揉搓著,問道:“看來老板是認出了玉的主人,能不能告訴小老兒,是有恩還是有仇?”


    “他是我家裏人很久未見的故交。”


    張老汗聽完,也未置可否。


    終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莫家老弟啊!老哥哥我對不住你了!沒能遵守自己的誓言!”


    聲音顯得蒼涼,眼睛變得渾濁。


    接著,張老汗眼神悠遠,回憶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在一個春天裏,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


    那時候張老汗還年輕,農活不忙時,去山上挖一些中藥賣到集市上的藥鋪裏,補貼家用。


    這是他們那裏的莊稼人唯一的額外掙錢的法子。


    這個時候的中藥長得最好,村裏的人都爭著去挖。


    那天早上,媳婦一大早就把他叫醒。


    “當家的,快起來吧,我剛去茅房,看到於得水和他老婆背著鋤頭,提著籃子去了東山頭,趁現在天還沒亮,我們快點去占住西山頭。”


    “你這婆娘,真是要人命,這才啥時辰就不讓人睡了?”


    張守望一邊嘟嚕著一邊穿衣下床。


    兩人拿著家夥什去往西山頭。


    走到山上,天還有些蒼黑。


    “你說你,這天黢黑黢黑的,啥也看不到,挖啥呀!還不如讓我找個地方補補覺。”


    張守望說著,四處踅麽,看到一大塊平整的石頭,對媳婦說道:“媳婦,我去躺會兒,等太陽出來我就起。”


    張守望說著,穿過草叢向那塊石頭走去。


    走近石頭,突然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一下子摔倒。


    但是不感覺疼,身體壓著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張守望扒拉著過膝的雜草看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嚎嚎著跑到媳婦身邊。


    “怎麽了?怎麽了?”


    媳婦問道。


    張守望也顧不上說,拉起媳婦就跑。


    跑出一裏地才停下來。


    氣喘籲籲的對媳婦說:“有人。”


    “什麽有人?哪裏有人?”


    “草叢裏,草叢裏躺著一個人。”


    “死的活的?”


    “死的吧!一動不動。”


    “死人?那是不是要報警啊?”


    “哦,不對,是活的。”


    “到底是死是活?”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起身的時候不知道按到他什麽地方,感覺還有些熱乎氣兒。”


    “走,咱回去看看!”


    “我不回!”


    “走吧!萬一還有口氣兒,咱還能救救他;要是沒氣了,咱就報警,也讓他能早日入土為安,免得被野狗什麽的啃噬。”


    “你這娘們,膽子真大。”


    張守望和他媳婦往回走。


    這時,東方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


    兩人走到他被絆倒的地方,彎下腰,撥開草叢。


    看到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人。


    穿著打扮不像農戶。


    張守望把手伸到那人的鼻子下麵,感覺到了氣息,興奮的對媳婦說道:“還活著呢!”


    “醒醒!醒醒!”


    張守望拍著那人的臉頰。


    那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裏流露出恐慌。


    “你醒了?你是怎麽了?是得了什麽病嗎?我送你去醫院吧?”


    張守望自顧自的說著。


    那人聽到麵前男人的話,眼裏的恐慌之色消彌。


    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張守望媳婦,提過來他們帶的水罐,倒了一碗水遞給張守望。


    張守望扶著那人,讓他靠在石頭上,一點一點喂他喝了幾口水。


    那人又張開嘴,張守望把耳朵貼過去,幹啞的聲音響起。


    “我——不用去醫院,我身上有藥,你幫我,我上衣裏麵的口袋。”


    張守望把手伸進他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錦緞的小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一顆蠟封的丸藥。


    張守望捏開蠟封,將裏麵褐色的藥放進那人的嘴裏。


    那人吃完藥,過了一會,有了些氣力,從懷裏掏出一個玉墜對張守望說道:“這個送你,謝謝你救了我。”


    “你這是幹啥,我們救你又沒想著圖你啥!”


    鳳君逸聽到這裏,激動的問道:“是不是就是你賣給我的那枚?”


    “是!是!”


    “那人呢?”


    張老汗,也就是張守望接著回憶。


    當時張守望沒要他的玉墜,那人接著說道:“你收下吧!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讓我在你家住一段時間,等我好了,我就走。”


    張守望轉頭看看媳婦。


    他媳婦倒是個爽利人,說道:“看我幹啥?人都這樣了,你還能讓他去哪兒?你背上他回家!”


    就這樣,那人住進了張守望家裏。


    張守望夫妻看他身體虛弱,每天花費心思給他補身體。


    這天,張守望端著媳婦燉的雞湯,去送給西廂房的那人。


    推門進去,那人竟有些慌張的往被子裏塞著什麽東西。


    張守望看他像防賊一樣的防備自己,還是在自己家裏,心裏有些不得勁,放下雞湯就出來了。


    後來越想越不對勁,就告訴了他媳婦。


    他媳婦聽後,風風火火的走到西廂房門口,哐的一下踹開了門。


    “我說你這個人,我們倆盡心盡力的侍候著你,你竟然防著我們,你就算有金銀財寶,也不用藏著掖著,我和我家男人不稀罕。”


    那人本來難看的臉色,聽了這些話,竟有些釋然。


    說道:“大嫂,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管你狗屁誤會不誤會,老娘不侍候你了,滾!”


    張守望的媳婦說著,走到床邊,一下子把那人的被子撂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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