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當歸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指向身旁的古夏,似乎有些猶豫不決和不忍。


    “師弟你有何遺言嘛?”


    “沒有了。”


    “那師兄送你一程!”


    錢當歸長劍抬起卻沒有斬向古夏,而是朝著方憐夢扔去。


    同時飛過去的還有一顆正閃爍著電弧的掌心雷。


    不過這對於玄流武者很致命的掌心雷,對入髒境武者來說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大爆竹,隻要不貼臉爆炸,就無甚威脅。


    方憐夢一撥琴弦,就射出一道刃氣。


    轟!


    刃氣將掌心雷在空中引爆,距離方憐夢還差一丈距離,隻是吹動了她的衣衫。


    “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憐夢正要將二人也斬殺。


    卻見古夏趁著那掌心雷拖延的時間來到她麵前兩丈左右的距離。


    “幸虧今日晴,月如玉盤!”


    “什麽?”


    方憐夢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影子旁邊一團獸影快速遊了過來。


    她想要反製,但已經來不及了。


    影鱷大嘴一張,狠狠啃噬在方憐夢的影子上。


    哢嚓!


    方憐夢上半身整個爆開,腰肢以上的身軀、頭顱全部被啃噬成一灘爛肉。


    “師弟你成功了!”錢當歸見之大喜過望。


    古夏長舒一口氣,喃喃道:“賭贏了!”


    影鱷雖然能發動極其詭異的規則攻擊,但八大境界規則的優先級高於影噬的優先級。


    簡單說就是,影鱷的偷襲隻對同境界武者或低境界武者生效。


    所以上次影鱷偷襲雨無思才隻是在他手上留下一道小傷口。


    而方憐夢毫無疑問有入髒級的實力。


    古夏隻是在賭,因為他之前用星辰掃描過,方憐夢身上並無高於凡人的玄力反應。


    所以他賭方憐夢本體並不強,她的力量、血妖化,全靠那朵用高關縣百姓血肉凝聚的妖蓮。


    萬幸,古夏賭對了,但不幸的是,隻賭對了一半。


    因為,隨即血蓮擴散出強烈的玄力衝擊,將他影鱷化的影子直接掃回原形。


    接著血蓮再次凋謝一片花瓣,泯滅在空氣中。


    方憐夢的上半身便開始修複了。


    “難道血蓮不滅,她便不死嘛?”


    古夏心中大駭。


    錢當歸也發現了異常。


    幾息之間,方憐夢的肉身就已經快恢複到脖頸處。


    雪峰上,櫻花綻放。


    不過兩人誰也沒有心情欣賞此等美景了,皆嚇的六神無主。


    “師弟,我們快逃!”


    “師兄來不及了!不過我還有一法!”古夏急中生智。


    “什麽法子?”錢當歸趕忙問。


    但古夏沒有回答。


    噗嗤一聲。


    血肉被利器貫穿。


    “…師弟?”


    錢當歸不可置信的看著從自己腹部洞穿出的矛刃。


    古夏低聲道:“師兄,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更好吧。”


    頃刻之間,錢當歸發現體內的生機、氣血和玄力都快速流逝,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下去。


    “…血噬大法…你…你也是…”


    古夏拔出短矛,感覺收集到的玄力差不多了。


    他本想將另外兩個還在哀嚎的師兄一同榨幹,那樣就更有把握逃離了。


    但眼見方憐夢的肉身估計再有個三息時間就要完全複原。


    古夏也不敢等了。


    “再見,各位師兄!血遁術!”


    他的身體化作一道血色殘影消失在原地,瞬息間便騰挪、躍出近百丈的距離。


    雖然不像雨無思一樣可以直接飛行,但也差不多了。


    “…怎麽會這樣…”


    錢當歸如同風中殘燭般,倒在地上,就算方憐夢不動手,他也命不久矣。


    隻是死前的他十分鬱結,平日裏他以為質樸、誠善的師弟不僅是魔道中人,還在危機關頭利用、並背刺了他這個師兄。


    “看來你被拋棄了呢。”


    方憐夢的身體徹底恢複過來,看到眼前此景,和那消失到無影無蹤的古夏,便猜到了什麽。


    下一息,她也離開了。


    此處三人都是必死之人,沒必要再待。


    方憐夢也要開始她期待已久的複仇之旅,她特意留下那些欺辱過她的紳貴,就是不想讓他們痛快、幹脆的死去。


    不讓這些人如入煉獄般痛苦,無法消解她的怨氣。


    而在方憐夢走回不久,錢當歸慢慢閉上了雙眼,但另外兩人還在哀嚎。


    ……


    天色漸明。


    在距離高關縣八十裏開外的一處山間小道上。


    古夏正強撐著疲憊的身體行進。


    那血遁法極其消耗玄力,從錢當歸體內奪取的玄力隻夠他遁出幾十裏。


    而他因為狂血術的後遺症,此刻體內的玄力不能隨便調用,所以隻得徒步前行。


    古夏也不知道方憐夢是否追來,便一刻不歇往仙撫城的方向前進。


    一直走到天蒙蒙亮,他腳力還行,又走出幾十裏路。


    這個距離差不多安全了,但古夏還不放心,便仍然一刻不停的前行。


    好在他有儲物袋,幹糧和水都帶在身上,倒也不怕在荒郊野外沒有補給。


    此時古夏心中雜緒萬千。


    倒不是對背刺錢當歸有什麽心理負擔。


    反正當時的情形,錢當歸必死無疑,不被古夏背刺,也會被方憐夢殺。


    橫豎都是一死,不如用他的命給古夏發揮一下餘熱。


    古夏剛剛用過狂血術,再強行用血遁,會使他功力大損,用錢當歸的功力使用血遁,他就不會落下後遺症了。


    “錢當歸師兄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待日後,師弟功力長進後為你報仇。


    隻是回去該怎麽說呢?”


    這才是古夏真正憂慮的,他需要編一套說辭,來向天玄門解釋,為啥這一次連雨無思都折進去了,他卻能活著回來。


    就這樣,一直行至中午,又走出一二十裏,古夏還是沒有想到什麽好的措辭。


    不過這回天玄門的路還長著,他可以慢慢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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