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渡。


    夜色濃鬱。


    藍鈺在山洞裏燃起了篝火。一邊烤著蒼鷹獵回的野兔,一邊時不時密切觀察著玄夜的傷以及他身體狀況的變化,絲毫不敢大意,由於玄夜傷情太嚴重,藍鈺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非常擔心玄夜挺不過來,甚至於全然不顧自己也受傷慘重。


    蒼鷹穩穩的站立在一處高高的巨石上。時刻保持警惕,銳利無比的眼神總是隨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藍鈺發現玄夜依然昏迷不醒,一動不動,這讓他十分不安。就連他給玄夜塗草藥時,玄夜都沒有反應。藍鈺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他一直擔心玄夜活不了。這讓他的心理極度崩潰和煎熬。他為了保存體力能夠照顧玄夜,還是簡單的吃了點兔肉就慢慢的在玄夜身邊尋了一塊石頭做為依靠,時刻關注著玄夜的身體變化。但由於他傷的太重,沒一會他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玄夜處於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裏,非常難受。他不僅處於重度昏迷中,甚至還發起了高熱。不知不覺中,他被燒的極度難受,口中不停的喃喃低語:“煙煙~煙煙~等我,等我……”


    藍鈺被玄夜的聲音驚醒,他趕緊扶起玄夜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胳膊上,焦急的呼喚:“玄夜!玄夜!”


    玄夜迷迷糊糊斷斷續續的說著:“煙煙~煙煙……我很想~你……煙煙~”


    藍鈺瞬間眼眶濕潤,他輕輕開口說:“玄夜,我知道你很想她!所以你要挺住,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回去見她。好不好?”這一刻,藍鈺終於明白,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愛東方茗煙,那這個人唯有玄夜。也隻能是玄夜。


    玄夜昏迷之中全然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任憑藍鈺在他耳邊說什麽,他都無動於衷,沒有回應。但是卻一直在低語著:“煙煙,煙煙……”這也許是玄夜的執念吧,他一直把東方茗煙放在心尖上的位置。


    藍鈺曾經說過:東方茗煙是他的心頭血。


    但是對於玄夜來說又何嚐不是呢!東方茗煙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第一個會擔心她的安危與共。自然在生命垂危之際,也會想著念著他愛的他心疼的他想守護的他的煙煙吧!


    藍鈺看著玄夜此時的模樣,很難受也很心疼。任誰都想不到北越第一暗衛玄夜竟然也有如此破碎的時刻。


    玄夜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裏,就如同玄夜心裏對東方茗煙的愛或者思念也或者是守護,那些他從不想讓別人知道。玄夜失去和不能擁有的痛苦,都被他默默隱藏了。


    藍鈺是懂玄夜的。從小到大,玄夜即使不說話,藍鈺看他眼神都能明白玄夜心裏的想法。此時他低頭輕聲再次呼喚玄夜:“玄夜。你醒醒!玄夜~”然而回複他的依然是玄夜的悄無聲息。


    此時燃燒的火焰映照著玄夜的臉,他的臉色不正常的緋紅。


    藍鈺用手輕輕撫摸到玄夜的額頭和臉頰,因為他發現玄夜已經發起了高熱。這讓藍鈺非常擔心,因為玄夜的傷太重,他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無損,並且在如此環境下,缺乏正規的治療,玄夜隨時都有可能死去。這觸動了藍鈺心裏壓抑很久的情緒,他暴怒他無奈,看到一向堅強的玄夜此時如同死人一樣毫無所覺,他的心似乎被撕裂一般痛苦難受。這種感覺比他自己身上的傷還難受。但是藍鈺很快冷靜下來,他起身朝山洞外走去,來到河邊費力的蹲下,用力撕扯一塊裏衣,趕緊放到水裏打濕,又回到山洞,放在了玄夜額頭。用此來給玄夜降溫。


    玄夜雖然沒有一點反應,但是突如其來的涼爽還是讓他緊鎖的眉慢慢舒展開來。


    藍鈺看到這樣降溫對玄夜有所緩解,他沒有一絲懈怠,一整晚都在山洞與河流之間來回折騰。全心全意的照顧玄夜。直到最後,他實在體力不支,歪倒在玄夜身旁,閉眼之前還不忘握住玄夜的手,擔心自己睡著了不能及時的知道玄夜的情況。藍鈺是真的怕失去玄夜,失去這個從他幾歲起就陪伴他曆經風雨的人。


    南郡高溫天氣,就連陽光都格外炙熱。當強烈的陽光照射進山洞,溫暖異常。


    藍鈺此時仍在昏睡不醒。


    蒼鷹蹲在藍鈺身邊,用它寬大的翅膀拍打著藍鈺的身體,時不時用它鋒利無比的喙淺淺的啄食幾下藍鈺的身體。


    藍鈺感知到觸碰,從昏睡中驚醒。他猛然做起,一把抓住蒼鷹的翅膀。待反應迅速回籠,他才看清是蒼鷹,立刻鬆了手。


    蒼鷹也迅速收起翅膀,依舊高昂著頭,穩穩當當的站立在藍鈺身邊不動了。


    藍鈺低頭看看玄夜,他伸手試探著玄夜的額頭,發現高熱已經褪去。他稍微鬆了一口氣。看看從洞口照射近來的陽光,他對著蒼鷹說:“你叫我起來,是因為中午了嗎?你這家夥著實管點用。”


    蒼鷹注視著藍鈺微微點頭,示意它聽懂了。


    藍鈺低頭看看玄夜,此時玄夜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臉色蒼白無比。雖然呼吸微弱但是比較平穩。藍鈺掙紮著起身,由於動作太大,他牽動了傷口,導致疼痛無比緊接著又咳嗽起來:“咳咳~”


    蒼鷹此時已經飛出了洞外,在上空不斷盤旋低鳴“啁啁”。


    藍鈺看看玄夜,步伐紊亂的朝洞口走出去。


    蒼鷹看到藍鈺,一飛衝天,響亮的鷹啼過後,消失不見。


    藍鈺不以為然,他並沒有給蒼鷹任何指示,說明它不會擅自離開。此時他要做的就是采到足夠消炎止痛的藥物。藍鈺經年累月的在軍營中,是懂得如何自救的。就連藥草,他也是能夠分辯一二的。


    藍鈺費力艱難的一步步走向昨日尋得藥草的地方。他想要讓玄夜和自己活下來的信念使他更加堅強。


    藍鈺抬頭看著一望無際高聳入雲端的山林,眼神格外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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